有的時候,紀荀就覺得於子言很深沉,沉入廣袤的大海,讓人看不透也摸不透,正如此時此刻,她已經全方位360°的觀察了好幾圈,可就是愣沒有看出於子言在想什麼。
他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沒有紀荀所認為該有的憤怒和傷心,真的就好像一灘死水,平靜無波。
雖然知道於子言聽不到她的聲音,但紀荀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於子言,其實你……”
“於子言,我說過讓你別來的?”
一道清冷額聲音打斷了紀荀的話,她回頭去看,隻見一個美得讓人心動,冷得讓人心凍的女人走了過來,那一身黑色,把她襯得特別白,原本及腰的長發已經被老老實實的紮了起來,給她增添了一絲幹練的感覺,比都市女強人還要幹練許多。
是於子彤,許久不見,真別說紀荀還真有點想這女人,好吧,她其實是有點想拜於子彤為師了,在玄術方麵,沒有人引導是不行的,就像此時的紀荀,她感覺自己已經的修為已經到達了一個瓶頸,就算外人看來再怎麼進步,她自己也是感覺一直在原地踏步。
不過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見於子彤停在了於子言身邊,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豎起耳朵聽兩人說話。
“怎麼樣?被碰瓷兒了吧?”於子彤壞壞一笑“其實這樣也好,人心險惡,雖然你在外麵流浪多年,已經看過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但你始終沒有身在玄家的我了解。”
“你…一早就猜到了洛齊天叫我來的目的?”
“當然。”說著於子彤淡淡的掃了身邊之人一眼“其實你也應該有想到吧,隻不過是沒想到洛齊天真能那麼悲哀,於子言,對於那個老東西,你愛還是太天真了,他為了家主的位子,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聞言,於子言目光一淩“玄家…真的氣數將盡了。”
“那隻是你認為而已,玄家可頑強著呢,你出去了那麼多年,或許不知道,玄家內部盤根錯節,和外麵更是,商界和政界都跟我們關係不淺,不然你以為玄家這樣的反科學組織,憑什麼能存在到現在?”
“我知道。”於子言眉頭微皺,似乎是有點不服氣。
“你知道,但並不完全知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些關係網遠比你想象的要龐大許多。”
“……”
於子言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準備離開,於子彤當然不能就這麼放他走,沉聲道:
“你要清楚你現在住在哪裏!那是於家的地盤,也就是說你已經回歸了於家,你的所作所為都和於家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這邊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玄家,所有人都會知道刺殺了家主,到時候玄家就會徹底亂掉,你不會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吧?就算你走了,洛齊天也不會放過這個咬死於家的好機會。”
於子言麵色一沉,垂下了眼簾“我…不會離開。”
“那你有什麼打算,總得和我說一說吧!”於子彤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絲哀怨,這讓紀荀有些吃驚,想這冰美人原來也是有小女兒的一麵的。
於子言歎了口氣,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沉默了一會兒後,說:
“你再讓我想想,我已經聯係過孟琰了,他說會帶著周啟生盡快趕來,首先是挽回洛婉,隻要她能回歸本初,洛齊天的舉步就會艱難一些,到時候我們做什麼也會輕鬆許多。”
於子彤想了想,點頭認同,與此同時,紀荀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到了半空,這可是她幾次以來第一次聽完了全部的故事。
可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於子彤抬腳緊走幾步,走到了於子言身邊,紀荀隱約可以聽到自己的名字,至於其他,卻是半點都聽不到了。
紀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夜晚了,別看在‘夢’裏沒過多久,可這現實中卻是已經過了三四個小時。
她剛睡醒,頭腦還昏昏沉沉的,隻能坐在沙發上發呆,腦子卻也沒閑著,想著自己最近總是能在夢裏見到於子言的原因。
經過地府的事後,紀荀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所‘夢’到的一切,都是現實中曾真實發生過得事,她之前也有想過原因,卻一直也沒找到,隻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說法。
可當她眉心中浮現出封印,還有為此聽到於子言的聲音時,她才幡然醒悟,或許這一切都跟封印有關係,當然了,還有觀蒼眼所獨居的能力。
“等等……不對!”紀荀猛然直起身子,自顧自的嘟囔“闖地府之前的夢,還有從地府回來的夢,似乎…似乎都不是當天發生的事情,不然時間對不上,那麼…也就是說,於子言在一到兩天前就已經…”
想到這,紀荀看向孟琰,這才發現他也趴在辦公桌上,似乎是睡著了,老實說,紀荀確實有點心疼,孟琰和於子言的經曆雖然完全不一樣,但他們之間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活的很累。
於子言是有著玄家和黑白無常的壓力,孟琰則是有著其他的壓力,雖然紀荀並不完全了解,但可以想象,她從沒有聽孟琰說過他的家庭,可能隨隨便便就坐上代理局長的位子,並且成為小隊隊長,其背後的力量不容忽視。
而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承擔著更大的壓力,力量與壓力,自古以來就是相輔相成的。
這樣想著,紀荀已經走到了孟琰的身邊,她本來是想給對方蓋件衣服的,可手一接觸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孟琰…在發抖!
“孟琰!孟琰你怎麼了?”紀荀叫著他的名字似乎讓他清醒過來,但顯然並沒有多少作用,於是紀荀隻能把他的身體抬起來,好看的他的臉。
很快,紀荀便發現孟琰其實並沒有睡著,而是被一種她所不熟悉的疼痛搞得有些半夢半醒,紀荀趕忙翻出藥給他吃,可此時的他因為痛苦緊咬著牙關,根本喂不進去。
情急之下,紀荀也想不了那麼多了,把藥塞進自己嘴裏,噙了口水想孟琰蒼白的嘴唇壓去。
紀荀不知道這些藥能不能起到作用,但她現在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辦法。
苦澀到讓人作嘔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可紀荀卻不敢稍作喘息,隻是一個勁的撬著孟琰緊咬的牙關,試圖把藥送進去。
直到被孟琰咬傷嘴唇,傳出血腥味的時候,孟琰才被驚醒,一見是紀荀,即刻便鬆開了牙關,把藥吞了下去,紀荀大喜,輕撫著他的後背幫忙順氣,可很快心就又沉了下來,那些藥…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孟琰依舊一臉痛苦,臉色鐵青。
紀荀暗罵自己愚蠢,真是病急亂投醫,孟琰都這個樣子了,哪裏是醫生開的咬可以解決的!
現在的紀荀是誰都無法求助,六神無主之下隻能念起了淨天地神咒,希望可以起一些作用。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隨著符紙燃起的一抹火光,孟琰的眉頭果然鬆了一些,紀荀再接再厲,不禁是淨天地神咒,隻要是腦子裏能想起的淨化型符咒,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總之這類符咒對人體是百利而無一害。
果然,紀荀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孟琰的神情漸漸放鬆了下來,呼吸也變平穩了。
紀荀見狀,精神一泄,一個腿軟坐在了地上,呼哧帶喘的就像是剛跑了幾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