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把酒言愁

既然答應了小艾要帶她玩,那紀荀就不會食言,不過卻隻玩了一天,她便把小艾交給了孟琰,自己則回了國,同行的隻有周家二兄妹,館長和白鳴跟於子彤等人負責範圍淨化的事,脫不開身。

在得知紀荀要先行回國的時候,孟琰有過一瞬間的不開心,但最終還是釋然了,他懂得,而且……

生死之交的情義,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剛下飛機,紀荀就婉拒了周奇共進晚餐的邀請,馬不停蹄的向家的方向趕,她知道於子言喜怒無常,就跟個神經病似得,保不齊哪根筋搭不對就又玩起了失蹤,這次他要是走了,紀荀還真不知道要去哪找人。

不過好在她趕回家後,那騷包還在。

似乎一切都如往常那樣,於子言在逗貓,紀荀剛進門就被奴役著去做飯,隻是等飯菜的香味飄散開後,紀荀才真正感覺到了踏實。

不多時,飯菜便上桌了,四菜一湯,很豐盛。

兩人相繼落座,卻相顧兩無言,如果是在平時,紀荀或許會為於子言難得的沉默而感到心情暢快,可是現在,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你…”紀荀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抓起早就準備好的老白幹給於子言和自己把酒滿上,舉起酒杯跟他輕輕碰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以後,要學會照顧自己。”

“你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仰頭把杯中的酒灌進了嘴裏,酒氣在紀荀的肺裏繞了一圈,然後晃晃悠悠的逛了出來。

於子言想要點煙,可細長的煙夾在手指間半晌後,他又放下了。

紀荀見後撲哧一聲笑了,暗道這男人也有遷就別人的時候,還真是難得,她為於子言盛了一碗湯,也是難得柔聲的問:“雖然壽命有限,但煙抽多了…自己不難受嗎?”

“還好。”於子言低頭喝了口湯“嗯,不錯。”

“可你以後沒機會喝到了。”紀荀苦笑“不能…再多留幾天嗎?”

“已經沒意義了。”於子言最終還是沒忍住,點燃了一支煙,他說:“周奇不錯,孟琰也很好,不管選擇誰,你以後都會過得很好。”

紀荀聽後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看出來了?”

“感情的事,也隻有你這樣的傻子才看不出來。”

對於於子言這次的調侃,紀荀並沒有生氣,她起身給於子言滿上酒,然後自己抱著酒瓶喝了一大口,說:

“於子言,我和孟琰在一起了,他那人雖然有時候跟你一個德行,但也挺溫柔的,嗯…就像是你現在一樣,嘿嘿,感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其實你也很好,別因為過去的事那麼自卑,人要往前看,才能活的更好。”

“你難得的誇我啊!”紀荀仰頭又灌了一口,臉頰已經爬上了緋紅,似乎是覺得不過癮,紀荀又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於子言倒也不攔她,隻等著看她醉酒之後能說出些什麼。

似乎是覺得夠了,紀荀‘咚’的一聲放下了酒瓶,低著頭,半晌後吐出了五個字,

“能不能不走?”

“不能。”

“這麼決絕啊!”紀荀笑了笑“於子言,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沒心沒肺的了,沒想到還真是人外有人,相處這麼久了,你就真舍得走?別人走了還能再見,可你……”

於子言垂眉低目,看著躲在一邊看著他的黑白雙煞,喃喃道:“我必須走。”

“為什麼?”紀荀雙手抓著酒瓶,在桌子上‘咚咚’的敲了兩下,吐著酒氣問“為什麼?為什麼?就因為跟謝必安和範無救的約定?TMD!趕死也沒這麼急的吧!”

“……”於子言沒有說話,低頭專心喝湯。

“好喝吧,嘿嘿”紀荀把整盆玉米羹推到於子言的麵前,嬉皮笑臉的說:

“都是你的!我不喝,一不小心把家裏的糖都放進去了,嘿嘿,沒想到你喜歡甜的啊!”

於子言聽後,抓著湯匙的手一頓,然後繼續默默喝湯。

很長一段時間內,紀荀都沒有說話,她就那樣呆呆的看著於子言喝湯,一想起這麼一個人就要跟自己…永別了,她就特別難受。

永別,‘永別’是人生死離別時的語言,代表與對方永遠不能再見。

紀荀從來沒有想過會與於子言永別,他們一起經曆過生死,她曾多次看著這個男人舍命相救,然後他自己卻徘徊在生死邊緣上。

這份情,她記著,一直都記著,還沒來得及還呢,這個人就要離開了。

紀荀抬手抹掉眼角堪堪要掉下的淚,說:“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嗎?”

“可能不會了。”於子言抬起頭,笑了笑“當然,你死的那天或許可以,我會親自來接你。”

“說‘死’這個字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笑。”紀荀別過頭,不想讓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看到自己的眼淚。

“你還是想不開,不過沒關係,你的路還很長。”

“地府那麼多勾魂的,謝必安、範無救退休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為什麼非要找你,為什麼就…不是還有牛頭馬麵嘛!於子言,你接班了,還有投胎的機會嗎?”

紀荀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她隻是無意識的把自己心中問題吐出來,想了解於子言今後的生活。

“天地有道,萬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 十殿閻君,各地域鬼王,各司冥判,文職官員,冥差等等,缺一不可,黑白無常雖然隻是其中之一的引魂使者,卻也有自己轄地,如果沒人承擔這份責任就會出現亂子,就像是齒輪,少一個齒就會影響整體。”

紀荀張著嘴,似懂非懂的聽完了於子言的長篇大論,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半晌後,她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問:“那不能換別人嗎?”

“讓你去,你能勝任嗎?”於子言笑了笑,順勢把紀荀手裏的酒瓶拿開,這才繼續道:

“這麼多年來,修為到達無人境界的前輩也不在少數,可就算他們魂歸地府,也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勝任黑白無常之位的,畢竟是冥神,沾了個‘神’字,這與陽間陰司的職位有相似之處,我和於子彤雖然也是人,但就是與普通人不同,我們本來就也算冥神,即便離開了肉身,沒有了血脈裏的力量,但靈魂在身體裏呆了那麼久,多少也跟普通人的靈魂不一樣。”

“嘖”紀荀若有所思的吧咋著嘴,酒勁漸漸過去了,眼神也清明了起來,她咬著指甲蓋,擠著三角眼說:

“於子言,你說這黑白無常都任職這麼久了,少說也有千兒八百年了吧,想辦離職肯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怎麼就偏偏被你這個倒黴蛋撞上了?該不會…”

於子言見紀荀還算有譜,沒敢把話說完,喝了口湯笑著說:“你也不傻嘛,怎麼?喝了點酒打通任督二脈了?”

“去你的!”紀荀把一根香菜準確無誤的丟進於子言的碗裏,繼續道:

“如果是這樣,那你把握好尺度,是不是可以跟那倆祖宗商量一下,再多扣出幾年來?”

“……”於子言不語,低頭喝湯,想著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包天,敢跟冥神要壽命,自己以後要是接了班,絕對要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