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誅心

於子言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他看不清,等到視覺恢複後,他的痛感也回歸了,除了舊傷外,他的頭也很疼,尤其是太陽穴,就像是有人在拿針一下一下的紮一樣,疼的鑽心。

“小言…你怎麼樣?”

溫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於子言耳中,雖然不是很真切,但讓他清醒了許多,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再睜開之時,重影消失了,他這才得以看清眼前的畫麵。

屋子裏的窗簾禁閉著,唯一的光源隻有茶幾上的小台燈,借著這昏暗的燈光,於子言看到了一個渾身被鬥篷遮蓋的人,在那人的旁邊,坐著一個溫婉端莊的女人,螓首蛾眉,雙眸似水,她真的很美,隻不過臉色慘白,沒有一起血色。

看著這個女人,於子言的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了笑意,他想,如果沒有脖子上那條刺眼的鐵鏈,畫麵一定會更美。

“小言,你醒了”女人的眼角微微眯起,她在笑“你長大了,比小時候更帥了。”

“那是當然,陰司大人是人中龍鳳,相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幹啞難聽的聲音破壞了這溫馨的一幕,讓於子言的笑僵在了臉上。

半晌後,於子言看向他,嘴角勾起了一個輕蔑的弧度,說:“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隻敢躲在一塊黑布後麵使壞,耿裕民,你的臉真的和你很配。”

“你終於想起我了?”

“你那張惡心的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陰司大人現在隻會耍嘴皮子了?恨我,就殺了我阿!”說著耿裕民拽了拽手中的鐵鏈,旁邊的女人頓時身子一縮,姣好的麵容因痛苦而擠在了一起。

於子言看在眼裏,卻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的憤怒和哀傷,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耿裕民,冷冷道:

“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次你可逃不了了,就算躲在那塊黑布後麵也沒用。”

“警察沒辦法拿我怎麼樣的。”說著耿裕民又扯了扯鏈子“有哪一條法律是說不能虐待陰魂的嗎?嗯?如果是因為之前的事…你有證據證明人我做的嗎?”

“你可以試試,看我有沒有辦法讓警察定你的罪”於子言靠在沙發上,笑了笑“今天來著,我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耿裕民,我和你不一樣,我死後會成為陰司,你死後等待著你的隻有十八層地獄和永世不得超生,很開心你能成為我第一個拘的魂。”

耿裕民明顯一愣,隨後鎮定了下來“他們抓不住我的。”

“是嘛,你看起來很自信,其實早就著急了吧,再造殺戮你就會引來天譴,到時候可就隻能等著灰飛煙滅了。”

“你…”耿裕民身子下意識的前傾,想要把眼前那個笑眯眯的人掐死,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正中了對方的下懷,所以縮回了身子,一把扯過了身邊的女人。

隨著他這個東西,黑色的鬥篷滑落了,一張扭曲的臉暴露在了空氣中,他沒有頭發,沒有眉毛,沒有眼皮,更沒有嘴唇,原本應該被皮膚包裹的地方裸露在外,就像是骷髏上包了一層薄薄的皮,五官仍然在,卻不是該有的樣子。

這就是耿裕民,這就是摧殘了那麼多無辜生命的畜生!

“果然是你!”於子言的臉部因為憤怒與憎恨微微抽動,但隻是一瞬間,他就壓製住了心裏陰暗的情緒,他不能讓幻境中的那一幕重現。

“憤怒吧,別壓抑!”耿裕民放聲大笑“你知道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他被我放幹了血,一滴不剩,於家長子的血味道真的很美啊,還有那充沛的靈力…哈哈哈,不過他還是沒有你身體裏的靈力強大,於子言,你身體裏的血才是我最想要的。”

於子言閉上眼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沒有說話,也沒有去看女人因為憶起往事而痛苦不堪的臉,他告訴自己不要憤怒,不要恨,隻要等著警察來就好。

耿裕民見於子言還是無動於衷,就扯著那女人來到了他身邊,嘴貼著他的耳邊幽幽道:

“你知道你身體裏的靈力為什麼那麼強大嗎?因為你有個靈魂至純的母親,嘖嘖嘖,那味道真的是太美妙了,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叫聲,每個男人都會受不了的,可惜我沒有生育能力,不然…”

“閉嘴!”於子言一把將耿裕民摁在了地上,他的雙目赤紅,牙關緊咬,胸膛劇烈起伏著,憤怒…憎恨,已經快要把他吞沒了。

耿裕民癡迷的看著於子言因憤怒而漸漸扭曲的臉,喃喃道:

“對…就是這樣,和我一起成魔!一起殺戮吧!就算你為了救更多的人委曲求全有什麼用?他們不知道,你曾救過很多人吧,但隻要你殺了人,就算是一個!他們就不會再記得你之前的付出了,不信?試試啊,殺了我,我願意成為那個讓你看清這個世界的人!”

“殺了你,我的靈力就會不再純,那樣你就可以拉攏我了,是嗎?到時候你就可以擁有一個永遠不會枯竭的血源,我說的對不對?”於子言站起身走到窗邊,伸手就要去拉開窗簾。

“不要!”

耿裕民發了瘋似得撲過來,一縷陽光照在了他的臉上,頓時焦紅一片,疼的他縮到了一邊。

“你已經變得不人不鬼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說著於子言就要將窗簾全部打開,他知道那樣會讓自己的母親灰飛煙滅,可如果能讓母親消失在她最愛的陽光裏,應該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不要!你個瘋子!”耿裕民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把於子言撞到了一邊。

這巨大的衝擊讓於子言的舊傷發了瘋的開始叫囂,肋骨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用手撐著身子想站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撕裂了手臂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猩紅的血液滲出繃帶,浸濕了他的衣袖。

感覺到手臂的濕濡,於子言暗道一聲‘不好’,卻已經來不及補救了,幾乎是第一時間,耿裕民就如餓狼一般撲了過來,抓住他受傷的胳膊就要下嘴去咬。

於子言想反抗,可身上的劇痛已經讓他沒有了力氣,他自認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壞在了一個小小的傷口上。

是的,計劃,一個誤打誤撞的計劃,一個從紀荀把血瓶交出去時就開始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