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前麵有人

看著黑白雙煞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吃著魚幹,紀荀覺得這兩隻小東西比自己還像人,你瞧人家這飯吃的,那就是吃飯。

而自己呢?隻是為了活著。

她不禁苦笑,歎了口氣。

似乎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響,兩隻貓咪抬起頭看著她,紀荀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兩小隻才繼續低頭吃魚幹。

“還真是成精了”紀荀笑了笑,猛然間想起了昨晚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再看看眼前的黑白雙煞,頓時就覺得它們不那麼可愛了,有些滲人。

但相比昨晚孟嘉欣的事,她倒是淡定許多,窩到沙發的另一邊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

早就說過了,紀荀是一個懶人,懶到一挨床就沒有了行動能力,沙發也是一樣,她一窩進去就再也不想出來。

期間,她接了個電話,是周啟生打來的,問她怎麼沒上班。

紀荀看了看表,這都快中午了,當時火‘噌’一下就冒了上來,合著這位少爺直到現在才去啊!

但都這麼久了,她也明白周啟生對於女朋友的那點奴性,罵了幾句後就問公司有沒有出什麼事。

周啟生似乎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老半天才想到一個比較特別的事,就是前廳的門碎了,館長說是昨天有人來偷屍體弄碎的,其他的就沒細說。

掛了電話後,紀荀就有些納悶,這館長怎麼一天都沒給自己打電話,就算不意思意思慰問一下,按他的個性也會死皮賴臉的向自己索要門的賠償金,可現在算怎麼回事?

想了半天想不出結果,她也就懶得費那腦細胞,起身開始打掃這髒亂到有些慘不忍睹的房子,算是作為於子言救命之恩的回報。

可這一打掃就整整用了她一下午的時間,待房子徹底幹淨的時候,她也累成了狗,撲在沙發裏就再也爬不來了,大概也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她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聽到了關門的聲音,睜眼一看是於子言回來了,正想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還在這裏,就聽於子言靠在門邊上說:

“你快點收拾一下,出門。”

紀荀頓時感覺有些懵,但畢竟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保不齊是需要她幫什麼忙,於是就快速的收拾了下,跟在人屁股後麵出了門。

待來到於子言那輛低調又不失身份車前時,紀荀很自覺的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正打算坐進去,卻聽於子言冷不丁的飄出一句話。

“你坐後麵,前麵有人。”

‘有人?’於子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副駕駛,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得豎起一層白毛汗,“啪”的一聲關上副駕駛的門,戰戰兢兢的坐在了後麵,心裏卻是把於子言罵了個體無完膚。

關於‘前麵有人’這件事,其實是這樣的。

紀荀這一天過得可謂是悠閑自在,但她所在房子的主人卻是截然相反。

作為一名法醫,於子言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盡職盡責,偶爾還會幫別的法醫處理一些他們處理不了的事情,就比如現在。

“這具屍體怎麼回事?”於子言一邊帶白手套一邊走進了驗屍房,聲音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秦天見救星來了, 忙躲到他身後,指著那屍體說:“車禍,頭都壓扁了,可心髒還在跳,有脈搏,我檢查過不是什麼神經反應,你趕緊看看是不是要出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說著於子言向停屍台走去,完了還不忘加一句“走的時候把門關上。”

帶整個空間隻剩下它們兩個後,於子言咬破手指在那屍體已經看不出形狀的頭上刮來刮去,然後把另一隻手按在它胸口。

他眼睛也沒閑著,掃了眼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虛影,閑聊似得問:“你這腦袋都跟薩其馬一樣了,還想著活?有意思嗎?”

“活著…活著?對,我還有女兒,她…她,她才六歲,她也要活下去。”

語畢,那虛影似乎是有些激動,整個身體劇烈的顫抖,由虛變實,然後身上的衣服開始變成黑色的喪服,隻是這變色的過程太慢,最起碼於子言來說是這樣的。

他顯然不會任由對方成煞,走過去抬腿就是一腳,把那東西踹到了放置工具的架子上,發出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音,很顯然,那原先的虛影已經有了實體。

“你若成煞,便沒有了人性,你的女兒會被你害死的。”於子言麵無表情的告訴了它事實。

“女兒…害死?不!”

於子言不易察覺的點點頭,看它還有些人性,走到屍體旁拿起酒精倒在那血肉模糊的臉上,一邊用手指刮來刮去,一邊說:

“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人就算再艱難也會活下去。”

“我想…見見女兒。”

於子言皺起了眉,但手上的東西沒停,待那完全看不出樣子的妝容完成,他才抬眼去看那個可憐的靈魂。

第一次,他第一次覺得不忍,之前他所遇到的靈魂比這慘的太多了,但他不想其他因素影響自己,所以每次都公事公辦,隻有這一次,他心軟了。

‘或許是因為感到同病相憐吧。’

於子言苦笑,然後抬起手看了看表,見早已到了下班點,淡聲道:

“先跟我走吧,你的靈魂不穩定,會影響身體。”

說罷,他就率先走出來驗屍房。

秦天一直守候在外麵,見於子言出來了,忙上前詢問。

“你上法醫學校的時候還教過靈異說?”於子言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是神經反應。”

“可是…”

“如果你總是這樣疑神疑鬼,我會像局長說你並不適合做法醫這一行。”說完於子言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天無奈的看著於子言的背影,眼中卻流露出了仰慕,其實不隻是他,從學校出來的同行各個都把於子言當做偶像一樣的存在,因為他無論麵對多麼奇形怪狀的屍體,和多麼怪異的情況,都能應對自如,並在之後‘談笑風生’。

好吧,其實並沒有笑。

坐到車上後,於子言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問:“你家在哪?”

“郊區…王家村。”

於子言點點頭,發動了車子,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撥了進來,是館長,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又是什麼事?你一天不麻煩我心裏不舒服?”於子言語氣不善。

“我是想說小荀那丫頭”館長頓了頓,低聲問:“你那沒別人吧。”

“沒有”

於子言完全忽略了旁邊的…咳,好吧,靈魂而已,也不能算人,他這話沒毛病。

得到了肯定回答後,館長這才開始長篇大論。

“我說小言,你能幫我照顧她幾天嗎?這丫頭很可憐,沒父沒母的乞討長大,極度缺少關愛,我這邊最近很忙,你就當做做善事,多關照關照她。”

“你確定要我關照?而且我也很忙。”

“咳,我確定。”館長略顯尷尬,雖然他不是很看好於子言照顧人的能力,但總比沒人要好。

於子言想了想,然後答應了,但有時限,最多三天,館長無奈,隻得應下。

掛斷電話,於子言看了看表,早就過了飯點,於是他改變了方向,打算先回一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