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個夢一般,幽幽遠遠,好似長達了一個世紀,而她的一生,都在這個世紀裏徘徊不去,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
恍恍惚惚,誰又在呼喚著她的名字呢?是誰的聲音那麼的冷漠,可又那麼溫柔呢?是誰的身影總是模模糊糊的,想要靠近卻又無法觸摸。
那一張張的麵孔來來去去的飄忽著,她看不真切。亞荼眯著眼,卻依舊看不清那些人的麵孔,但是她卻能吐出那一個個的名字,林伯,周大嬸,小天,秀兒,黎澄晉,還有路埕冰。
路埕冰?胸口狠狠的一慟,緊闔的雙眼猛地張開,沒有焦距的望著床定,身邊坐著一個人,焦急的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東西,雙手甚至是被他握的生疼生疼。亞荼卻視而不見,混沌的腦袋依舊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
瞳孔由渾濁慢慢的變得清明,她僵硬的轉過腦袋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滿臉的憔悴,下巴上甚至長滿的胡渣,疲憊的雙眼在看到亞荼轉醒的時候即刻被狂喜所代替,甚至是眼眶都有些微的泛紅。
“小荼,你終於醒了?”聲線沙啞而疲憊,卻無時無刻驚喜和擔憂。
是誰的聲音,是誰的聲音這麼的溫柔,誰的聲音這麼的熟悉,好像是自己期盼了許久都不曾溫暖多自己的聲音。
亞荼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隻覺得恍恍惚惚的不真實的。
“你是誰?”瘦弱細白的手輕輕的撫著男人剛毅的臉頰,好似不明白他為何會有那麼多的情緒,驚恐的,不安的,忐忑的……
路埕冰嘴角微微的顫抖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亞荼,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一張手微微僵在半空中,似是想要撫上女子的臉龐卻有遲遲不敢撫上去,不敢麵對這樣的事實。
終究是忍受不了她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路埕冰猛的伸手將亞荼抱在懷中,輕輕的呢喃著她的名字,如視珍寶般的呢喃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像是要融進人的骨子裏一般。
“小荼,我是埕冰啊……你不認識我了嗎?”熱熱的呼吸噴薄在亞荼的脖子裏,暖暖的,一股股的流淌進亞荼的心裏。還有那溫熱卻灼人的淚水,一滴滴的像是要喚起什麼東西一般。
亞荼僵的整個身子都不能動,直覺是要將這人給推開的,可是內心深處卻又不想將他推開,像是愛過很多年的愛人,愛道刻骨銘心的人,甚是隻為了他的一個眼神就能將自己的性命交出她也會義無反顧。即便是自己的全部。
愛人?什麼愛人?自己深愛過的人?
胸口狠狠的一痛,那樣的痛帶著瘋狂,連帶著腦袋很疼慟起來。有什麼人拿著錘子在狠狠的敲著自己的腦袋。
懷裏的人突然抽搐起來。細弱蚊吟的呻吟從蒼白的嘴裏吐出,雙手不自主的抱著腦袋。路埕冰一驚,立馬放開亞荼,手足無措的扶著她:“小荼,你哪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
看到亞荼疼的一張臉都皺在一起了,路埕冰慌忙的放開亞荼,急忙起身去喊醫生。再回來隻看到那個本來就羸弱的身影蜷縮成小小的的一團,仿佛隻能靠這樣的姿勢來緩解自己的疼痛。
快步奔到床前,抱起床上的人,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這樣笨拙的安慰她,好像這樣做能減輕她的痛苦。
懷中的人在自己的安撫下漸漸緩和下來,路埕冰疲憊卻依舊不失風采的臉上終究是忍不住泛起一股苦笑和絕望。
果然,不能自私的將她過去的一切都給抹掉,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不能因為怕她想起一切便選擇這樣下去,不找醫生替她治療。
看到她時好時壞,病情反反複複,別說那樣那樣痛苦的小荼了,連自己也快撐不下去了,他也覺得好累,空乏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撫慰她。
亞荼終究是歸於平靜,身體還是蜷縮在一起,不知是沉睡過去,還是昏了過去。
“看來是我該放開……”
“小荼,我會找醫生將你治好,再不讓你這般痛著,我會找全上海,全中國最好的醫生來幫你醫治,哪怕是中國沒有那般好的醫生,我也會帶著你到國外去尋訪最好的醫生,不再讓你疼……”
雙手緊緊的抱著懷中的人,一身的骨頭異常硌人,可雙手還是不停的收緊,亞荼的像是被人抱的不舒服,眉頭輕輕的蹙起。路埕冰稍稍放鬆手上的力度。
輕輕的撫摸著亞荼蒼白的臉頰,最後還是忍不住俯身親吻下去。她嘴裏甘甜的氣息被攫到自己的嘴裏,路埕冰從來都沒有這般的滿足過,,隻要她在自己的身邊,那麼一切都可以過去的。
他再也不想過她消失的那兩年的生活了,那兩年的他就如行屍走肉般,每天隻知道不停的做事麻木自己,隻要一停下來整個腦海裏全都是她的影子,像是魔魘無時無刻的纏繞著他,半夜總是會在夢中驚醒過來。
他總是夢到她在哭著問她他們的孩子在那裏,讓他將孩子還給她,他給不出孩子,她便轉身離去,在也不看他一眼,甚至是眼眸裏盛滿的也是冰雪,無論他怎麼呼喊也再喚不回她的一眼的凝視,,哪怕的一眼。
而那樣可怕的夢竟然整整纏繞了他整整兩年。他再也不要忍受那樣的日子。
好不容易她回到他的身邊,而他再也不會讓她離開。
“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都不會讓你在離開我,即便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我也會一輩子愛你,隻愛你一個人,哪怕要我放棄所有……所以小荼,你快好起來吧,起來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不要這樣不認識我……”
他要用一生去補償她,用一生的時間,他的父親和母親就是這樣陰差陽錯的分開,生死不能相見,甚至連自己的母親在父親死的時候都怨恨著她,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而他不想重蹈他父母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