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荼雖不喜歡說話,但是如果不喜歡的事情的話,她也會表到自己的不喜歡的和心中的不滿,比如現在。平時淡淡漠漠的一張臉上蹙緊了眉頭,眼睛也是輕輕的眯著。漠漠的看著一個地方,雙手不停的絞著。
黎澄晉看著一眼不發的亞荼,心裏好笑,嘴角忍不住勾起,看來這丫頭在跟自己發脾氣呢,黎澄晉不予理會,看著亞荼那可愛又好笑的表情,最後是趴在桌上靜靜的看著窗戶外。
黎澄晉輕輕歎氣,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亞荼從來都不會開口說話。好似她已經徹底的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還是就像醫生說的那般,她將自己徹底的封閉起來,將和外界的聯係全部割斷,這是下意識的逃避,或者是因為她在現實生活中遭受的痛太深刻了,所以寧願活在自我的世界裏。
黎澄晉走到亞荼的身邊,輕輕的拉起她的雙手,道:“小耗子,我們回家吧?”一聽到家,亞荼就立刻起來,將黎澄晉拉住,慎重的重複道:“埕冰,我們回家吧。”
兩年過去了,他依舊沒有辦法適應她賦予他的稱呼,可是如果這樣能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的話,那麼他也是甘之如飴。
穿過重重的人群,黎澄晉將亞荼護在懷中,看來這樣的場合瑕疵還是不要帶她來了。大門被侍從打開,微涼的夜風吹拂進來,帶著深秋的泥土的芳香味。
而另一邊,路埕冰還在長長的走道上,莊重的大門就在前麵,路埕冰伸手輕輕的推開連著另一邊的大門,門一推開,嘈雜的人聲聲聲入耳,一群的樂隊站在樓梯口若無其人的演奏著,悠揚的音樂穿過人群來到路埕冰的麵前。
抬眼望去,眼角隻掃到另一邊的大門一個黑色的身影和淡黃色的身影離去模糊重影,那樣的身影都不算完整,他望過去的時候,門已經合上一半了,隻能見到模糊的影子,路埕冰定定的看著那道門,隻覺的那樣的影子像誰,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隻覺得心裏空空的,像是遺失了什麼東西似的,那樣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隨手拿了杯酒,一個人坐在窗戶邊,漠漠的看著遠方模糊的東西,他不知道這個地方前前幾分鍾也有個人曽漠漠的坐在這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自己來,其實他一向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要說幫周文隆看著這裏,其實有鳳一就夠了。
隻是心裏有個呐喊,那樣強烈的要求他來,好似他不來就會錯失什麼重要的東西。路埕冰揚起手中的酒杯,狠狠的往嘴裏灌了大大的一口,過及至處,無不辛辣,可他卻覺得無比的酣暢。
肩膀被人狠狠的一拍,路埕冰抬起眼漠漠的看了羅鳳一一眼,有繼續和他的酒,羅鳳一一滯,這小子是什麼表情啊。索性坐下來,坐在路埕冰的身邊,也拿了杯酒,眼睛看著遠方道:“多年不見,你好像改變了很多啊。”
路埕冰不答,隻是自嘲一笑,繼續喝著手中的酒,羅鳳一也是一笑,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看著它們在杯子裏打轉,在慢慢的恢複平靜,最後他幽幽的道:“又是為了女人,是嗎?”
路埕冰身子一僵,手直直的僵在半空中,末了,才淡淡的道:“這次不一樣。”
“我這幾年雖沒有回上海,但是我爸都給我發電報說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我一直以為少城發生的事後,你不會再相信女人,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說著語調一轉,有點玩世不恭的說道:“說說看,那個讓你失魂落魄的女人。”
路埕冰勾勾嘴角,臉上甚沒表情,剛要開口說什麼,一個穿著便服的軍裝男子走到羅鳳一的身邊低聲說了什麼,羅鳳一蹙眉思索,道:“還是我去看看,現在很久不安平,這裏更是龍蛇混雜,出了什麼事的話那老頭又要把我訓的無地自容。”
男子無奈的一笑,他們在下麵都喜歡叫司令老頭,其實他就是稍稍囉嗦一點,隻是真敢這樣叫了還是隻有羅鳳一。聽羅鳳一這樣說哦,那男子便腿=退了下去。
“出什麼事了。”羅鳳一站起身,拍拍袖子,笑道:“如果我說是你喜歡的女人出現了,你回去看看嗎?”
路埕冰笑,眼裏有點點的醉意,也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我也去看看,看看我喜歡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在那裏。”
而亞荼和黎澄晉剛出了大門就沒有離去,而是一直徘徊在門口處,亞荼一個人靜靜的在這裏等黎澄晉回來,黎澄晉知道亞荼是不會跟著別人走的,若是沒有他沒有回來,那麼亞荼便會一直等下去。
他不放心,還特地叫來守在門口的侍從守著亞荼,他知道這裏看起來隨意簡單的一個侍從都是一等一的寒戰士,周文隆是誰,打響西北一帶,連著江西一帶的三個省都控製著的督軍,又怎麼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出事呢?
不過他還是很不放心,讓隨從的人將安離叫來,估摸一刻鍾的時間就能到,黎澄晉這才能放心的離開。
追隨著那個身影離去,他肯定自己沒有看錯,那樣的身影一定是她,可是她怎麼會到北平來呢?心中的困惑和不安讓他忍不住追了出去,當然將亞荼一個人放在那裏一能肯定他不會有事,更何況安離馬上就來了,到時安離守著小耗子等著他回來便一起離開。
可惜,有些事有些人總是會出乎人的意料,總是會往軌道的另一個方向滑去,然後便將人一生的軌道改變。
紅稀綠暗掩重門,芳徑罷追尋。已是老於前歲,那堪窮似他人。
羅鳳一順著侍從所說的來到院堂裏,抬眼望去,果見燈火通明的地上躺著一個女子,一便服的男子守在一旁,怕是有詐,沒有敢過去動她,隻得等著羅鳳一來。夜涼露重,穿的那般單薄,也不怕著了涼。
羅鳳一和路埕冰走過去,隻見地上的身影甚是熟悉,路埕冰微微蹙眉,站在原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女子,羅鳳一走過去,俯身近看地上躺著的女子,隻見那女子是傾國容貌,此刻精致絕美的臉上全是蒼白,嘴唇泛著青紫色,眼瞼緊緊的黏在一起。
羅鳳一罵了聲,這幫蠢貨,都看不出來這人的病如此的嚴重,就算他沒有學過醫術,但是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受了多嚴重的傷和病他多多少少還是能看清,吼道:“還不快叫醫生。”
說著便將地上的女子抱去,路埕冰抬眼看去,臉色大變,瞳孔瞬間放大,隻覺心髒被人狠狠的拽住,像要將它狠狠的捏碎。
隻因羅鳳一懷中抱著的女子不是別人,而是裴可青。是兩年前和黎澄晉一起消失的裴可青。路埕冰快步上前,隻見懷中的女人已經昏厥,沒有做多思考,拔腿就往宴會的方向跑去。
既然裴可青還在這裏,那麼黎澄晉他們也應該在這裏。那麼她也應該在這裏,他的小荼也在這裏。
猛的推開宴會的大門,裏麵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靡靡之音泛濫,路埕冰邁著慌忙的步子,一邊向四處看去,一想到小荼可能在這裏,他就難以平靜下來,更無法平息心中的激動。
也許,馬上就要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了,也許……他心裏反反複複的冒著多個也許,雙手甚至都在微微顫抖。
樓下看不到全部的人,即便他的身高在眾人中算是出類拔萃的,可是依舊有很多的地方看不到。路埕冰瘋狂的往樓上跑去,緊緊的捏著欄杆,沒有沒有,就是沒有他的身影。
路埕冰依舊不放棄,圍著欄杆將樓下徹徹底底的看了一遍,還是沒有他們的身影。腦海裏閃過什麼東西,快的抓不住,路埕冰輕輕眯起眼來。
突然,他猛地睜開眼睛,腦海裏晃過剛才推門而去的黑色和淡黃色的身影。那應該就是他們,他瘋狂的跑向另一道大門。雙手勢力狠狠地推開大門。
黎澄晉追著裴可青的身影離去,追到走廊處便不見了她的身影,他並不熟悉這裏,四處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最後他也隻能離去,轉身前還是一再回眸看看有沒有她的身影,這一生,他最愧疚的人便是她,裴可青。
深秋的夜總是很涼,原本懸掛在天上的圓月可刻卻不知隱沒在那裏去了,黑暗的天看不到亮光也看不到烏雲,一切都掩藏在黑色寂靜的夜裏。
路埕冰猛的推開大門,廊道上沒有任何人,他立刻追了出去,往督軍府外追了出去,外麵的道路是安靜而寂寥了,眼角像是晃到什麼東西,路埕冰一下反應過來,往督軍府的跑去。
隻見一個安安靜靜女子靜靜的蹲在地上,靠著紅色的柱子,整個神也有大半部分都靠在柱子後,難怪他當時沒有注意道。
隻見她漠漠的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攪在一起,漠漠的看著遠方不知名的某一點,眼睛裏沒有一點色彩,那般模樣就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路埕冰的心狠狠的一抽,隻覺得眼前的場景太過不真實。佇在原地半響,他依然不敢上前,隻怕打破眼前的美夢。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