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她又在恐懼什麼,害怕什麼?
路埕冰慢慢的蹲下身子,看著亞荼將頭緊緊的埋在雙腿之間,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腦袋,他突然笑了,將亞荼一下抱入懷中,不顧她的掙紮狠狠的將她抱在懷中。
亞荼瘋狂的推搡著,她尖叫,可是嘴裏就是說不出話,她拚命的想出聲呼救,可就是說不出話,越是急越是不知怎麼辦,她像個受驚的小鹿慌忙又恐懼的看著四周,她要逃,要逃。
她抓住路埕冰的手就咬上去,雙眼發紅,她隻知道用蠻力咬著,她隻想逃走,路埕冰忍著疼任她咬,又要小心翼翼護著她的肚子。
亞荼見沒用,伸出雙手狠狠的推著路埕冰,慌亂掙紮中,路埕冰的臉被亞荼的指甲刮了狠狠的一道傷口,他越發的心疼起來,抱緊亞荼低喃道:“小荼,別推開我,我是埕冰,小荼。”他一遍又一遍的叫著亞荼的名字,溫柔又充滿了心疼。
這樣的聲音,亞荼隻覺得胸口猛烈一痛,刹那間襲上身體的每個角落,她腦袋裏是混亂的一團,兩眼發黑,一下就暈了過去,直直的躺在路埕冰的懷中,頭發已教汗水和眼淚打濕,緊急你的黏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臉色蒼白的就像個死人。
路埕冰心裏又驚又怒又痛,抱起亞荼便往裏間走去,對著門口大吼:“叫醫生,快。”
羅叔和小斷都已愣在了原地,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亞荼這般,更沒有見過路埕冰這般。心中的震撼還在全身遊蕩,路埕冰的一句吼聲這才將兩人震回神,他們這才匆匆忙忙的出請醫生。
……
連著兩個醫生替亞荼診斷後都說她的身體沒有並沒有多大的問題,隻是身子比較虛弱,加上長期的睡眠不安寧,精神上的刺激比較大。所以兩個醫生都建議路埕冰帶著亞荼去看心裏醫生,或者可以去看精神病醫院看看。
路埕冰從一開始就冷著一張臉,輪廓分明的像是刀削便冷硬,一雙緊蹙的眉頭急沒有舒展開來,雙手成拳,臉色比亞荼也好不了多少。
“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現在還不知道,如果能正常的飲食和生活,對孩子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孩子出生後有可能會患上和陸小姐的一樣的病症。”
床上躺著的那個虛弱的女子是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自己的人嗎?她總是不顧自己的危險擋在自己的身邊,總是笑著對自己說路埕冰,我要你快樂,不要帶上麵具,你知道嗎這樣子最讓人心疼了。
……
一波又一波的心慟鋪天蓋地的襲來,路埕冰顧不了那麼多,坐在亞荼的床邊,雙手緊緊的捏著她的雙手,看著她原本白皙的手腕布滿著想毒蛇般蜿蜒惡心的疤痕。
心又擰在一起了。
他俯下身靠在亞荼的耳邊低聲道:“小荼乖,快醒來,我帶你去看醫生,帶你去玩,帶你去吃好多好吃的。”說著有在亞荼側邊的頰上落下一個吻。
路埕冰是在官場上商場上打摸爬滾慣了的人,整個上海灘在他雲淡風輕的指點便能動三下,更別說唇槍舌戰,明刀暗箭的,此刻他隻能找到這樣笨拙的話語來安慰她。
可是床上的女子依舊昏迷不醒,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她就是聽不見,也看不見,閉上眼便將他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裏,讓他從心裏湧出一股恐慌。
“小荼,快醒來吧,我帶你去逛街,我買泥人給你玩。”
羅叔和小斷走進來,停在門口,也不知是該進還是不該進,踟躕著。
兩人看著路埕冰的神色,心裏雖然震驚,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兩人相互推搡著,最後羅叔硬著頭皮喊了路埕冰一聲。
那一聲不大也不小,但是路埕冰卻置若罔聞,將他們兩無視,楊紫荊早就回去了,她雖然擔心亞荼,但是路埕冰不讓她在這裏吵著亞荼,她沒辦法隻能回去了,讓小斷隨時注意亞荼的情況,告訴自己。她心裏也是將亞荼當做朋友的。
“少爺。”羅叔又叫了一聲。
路埕冰手上的動作一頓,站起來看著羅叔和小斷,走出門去。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但他依舊放輕了腳步,他自己也很矛盾,明明很想她醒來,卻又害怕她醒來,害怕她醒來又依舊是那副陌生驚恐的表情。
將門輕輕的帶上,路埕冰疲憊的揉揉額頭,走向沙發,邊走邊說道:“有什麼事?”
“少爺,白月小姐就在樓下,她想見你。”按摩的動作一頓,路埕冰冷冷的看著羅叔道:“讓她回去,以後不要讓她到這裏來。”
兩人心裏一稟,不敢再多說話,低下頭恭恭敬敬的道:“是。”
“我讓你找的醫生呢?”
“上海灘著名的心理醫生有一個,還有就是精神病院。”
路埕冰盯著強頂,他的神情也是空空蕩蕩的,甚至是寂寥的。他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聲,半響他才道:“現在幫我聯係他,我明天就帶小荼去看病。”
話一出口,羅叔和小斷頓時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明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少爺這麼多年的努力,一切都在明天,如果明天少爺不……羅叔和小斷不敢想象那會是個怎樣的情景。
羅叔頓時急了:“少爺,後天就是你和白月小姐的婚禮啊,你明天不是要好好的準備一下嗎?再說,陸小姐的病不再這一時,如果……”
路埕冰揮手打斷羅叔的話,聲音寒冷刺骨,像北風吹破的窗戶混著雪和雨呼啦啦灌進來,要冷到骨子一般:“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兩人不再說話,看著路埕冰走進去的身影,最後將門緩緩關上。羅叔忍不住歎了口氣,對著那道緊閉的門幽幽的道:“小斷,你說少爺這次是不是……”
“羅叔,你也別想那麼多,你什麼時候見過老大這樣,喜怒哀樂全部刻在臉上。”說著。頓了頓道:“也許,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羅叔沉默了許久,臉小斷都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羅叔竟然笑起來:“我啊,老了,不過陸亞荼那個小丫頭我瞧著是挺喜歡的。”
小斷也笑:“少爺身邊的女人是很多,我也隻欣賞她,隻是……”說著又憂鬱的看著羅叔,“現在,該怎麼辦?”
羅叔拍著小斷的肩膀邊走邊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說著又轉過頭看著小斷略帶調侃道:“你還不如擔心自己,這幾天不知你都歎了多少口氣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一點也不假。”小斷翻翻白眼,心裏不知將羅叔腹誹了幾百遍,都老大不小了。
不過,一想到這,小斷就忍不住麵露苦色,秀兒一直和自己鬧脾氣,不肯見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瞞著她將陸小姐帶到新上海來,也不將她帶過來照顧陸小姐。
他心裏是叫一百個冤啊,著明明就是少爺的意思,他又不能違抗。秀兒這幾天都不肯見他,也不願跟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