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荼看著黎澄晉嗬嗬的幹笑,笑了半天隻見黎澄晉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自己像個小醜一般,她收起自己臉上已經發僵的表情,看著路埕冰道:“好久不見啊,黎先生。”
黎澄晉盯著亞荼看了好一會,才接過話,慢吞吞的道:“是啊,好久不見,自從你逃走後,要見你簡直比登天還難啊。”
亞荼聽著他特地將逃走的咬字,臉上發黑,心裏卻怕的要命。
她揉揉蹭蹭的站起身,幹笑:“黎先生,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失陪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說完就準備腳底抹油逃走。
黎澄晉卻將亞荼拉住,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調笑,眼裏的警告意味甚重,亞荼不由想起他將那冷冰冰的搶抵在自己的腦門上,那樣金屬的冷刺激著她,讓他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黎澄晉輕笑伸手向亞荼的臉撫去,“小耗子,你好像很怕我啊。”亞荼將臉一撇,直接的拒絕和抵觸他觸碰。
黎澄晉臉上的笑一僵,手腕在半空中怔怔的停住。不消片刻,他有恢複了正常,嘴角掛起常有的笑容,他坐下,玉手一揚,優雅的倒起桌上的紅酒,半笑半不笑的看著亞荼,另一隻手卻沒有放開亞荼的手腕。
燈光迷離中,黎澄晉慵懶的聲音傳來:“小耗子,你有沒有想我啊?”他臉上掛著笑,讓人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玩玩。可是他的眼神卻像那天晚上一般,透過層層人群,透過層層疊障,穿過時間的限製投到悠遠的地方,聲音淡淡的,聽著卻讓人有種心慟的悲鳴。
黎澄晉抿了口紅酒,抬頭看著亞荼輕聲到:“坐下來陪陪我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說罷,便不再看亞荼,連手上的桎梏也放開了。亞荼在原地定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坐下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是看到他眼中漂浮不下的一抹痛色,也許是……亞荼也說不清,她苦笑。
黎澄晉看著舞台上表演,靜靜的喝著酒,半響,才開口說道:“小耗子,你是不是跟了路埕冰。”
亞荼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淡淡的嗯了一聲,黎澄晉握杯子的手發白,手掌沿著玻璃杯發響,亞荼差異的抬頭看著黎澄晉。
隻見黎澄晉臉上再也沒有掛著那樣的笑容,而是滲人的冷,滲人的寒,寒冷的像是要將人灼傷一般。
“他不是好人,你離他遠點,總有一天你會被他害死,他就是個惡魔。”說著手上的杯子發出“嘣”的一聲,亞荼驚叫,眼裏隱隱恐懼。鮮紅的名酒從他的手上滴下,混著他的血液,怵目驚心,紅的詭異。
黎澄晉卻毫不在乎的笑笑,漠視著手上的玻璃渣和傷口,毫不在意的甩甩手,看的亞荼驚恐,黎澄晉的逆著光盯著亞荼,聲音如幽魅:“你離他遠一點。”
亞荼噌的一下站起來,身後的板凳隨著自己的動作被推得噌噌作響,想一根針一般刺在亞荼的耳朵裏。
“他不是,你們都隻看到他冷漠的一麵,卻沒有看到他麵具的一麵。”聲音冷怒。
黎澄晉卻像瘋了一樣哈哈大笑,笑得撕心裂肺,他將手往桌上狠狠一拍,冷笑:“我沒有看到?哈哈……我沒有看到,就是因為我看到他的另一麵,我才知道他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卑鄙,他可以親手將……”
冰冷的酒水潑在臉上,鮮紅交錯著雪白,黎澄晉看著麵前怒目相視的女子,她手中拿著一個空杯子,將裏麵的酒水全部往自己的臉上潑來,生生將自己的說話打斷。
她說:“不準你這樣說他。”
黎澄晉放聲而笑,聲音淹沒在吵雜的人流中,下麵的掌聲和叫聲喧囂聲一陣高過一陣,將他撕心而笑的聲音掩蓋,可他依舊笑出了眼淚,心裏鈍鈍的疼,已經過了三年了,今天剛好滿第三年。
今天剛好滿三年,他不想呆在家裏,隻想出來找樂子,好好玩玩,將心裏的悲慟和不快都掩去,隻是沒有想到竟會遇見她,或許,這就是天意。
黎澄晉怔怔的看了亞荼半天,最後喃喃道:“真像……”他突然站起身,快步上前,將亞荼困在懷中,道:“小耗子,你跟我走好不好,我會對你好的,跟我走。”說著就要將亞荼往外拖去。亞荼又驚又怒,心裏大駭,一邊掙紮一邊叫喊:“你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隻是,麵對吵鬧的一群又一群的高呼聲,亞荼喊破嗓子也是如螞蟻撼山,根本沒有人聽到,也不會有人注意。就算有人看見,也會認為不過是大家調情玩樂。眼看著就要被黎澄晉拖下二樓往另一個地方走去,亞荼心裏驚恐,心裏直呼埕冰埕冰。
“黎少,你這是做什麼?”微冷薄怒的聲音在身後突兀的響起,在亞荼聽來卻如天籟之音,好聽的不得了。
黎澄晉身影一頓,輕微的放開亞荼,隻是手掌還重重的鎖在亞荼的手腕上,轉身看著路埕冰,隻是臉上又掛起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完全沒有剛才那般失控狼狽樣,雖說紅酒將他灰白的西服染得四處都是紅紅淺淺,卻依舊不影響他的風姿。
“黎少,請你放開她。”路埕冰一張臉都隱在昏暗的陰影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他聲音裏卻緊繃的怒意,冷的讓人發顫。
黎澄晉卻雲淡風輕的笑笑:“路埕冰,我要帶她走,我不會放她在你身邊受盡折磨。”說著也不再看路埕冰一眼,直接將亞荼拉走。亞荼驚叫:“埕冰,埕冰。”一道一道的聲音像鐵錘一樣敲打在兩人的心上,血淋淋的疼。
黎澄晉的手腕大的嚇人,拖著亞荼直步前行。直到身後響起子彈上膛的聲音,黎澄晉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那把冷冰冰的槍對著自己。
黎澄晉滿不在乎的笑笑:“你想殺我?也對,我們兩個一直都想致對方於死地,反正你在上海灘的冷漠是家喻戶曉,哈哈,現在你就殺了我,明天報紙上便馬上會刊登,這整個上海灘是你路埕冰一個人的天下了……”說著又滿不在乎的笑笑。
路埕冰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隻是白玉的手指始終僵在扳扣裏動不了,黎澄晉卻是一樣的笑。
見路埕冰沒有行動,強行拉著亞荼離開。路埕冰冷笑,是,他的確是不會殺他,可是那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冷笑:“聽說裴小姐已留學歸來,埕冰什麼時候該上門拜訪拜訪。”黎澄晉身影狠狠一頓,狠狠的轉過身陰沉著臉,聲音已是冷怒到了極點:“你敢動她試試。”
路埕冰也是無所謂的笑笑:“如果你能每時每刻保護她當然最好。”這上海灘最優勢有權的兩個男人此刻在這裏相持不下,劍拔弩張。冷冷又霸氣的氣壓將亞荼動的顫抖。
黎澄晉盯了路埕冰半響,看著他深不可測的眼睛,終是緩緩的放開鉗住亞荼的手。亞荼一獲得自由,立即往路埕冰的方向跑去,隻聽得黎澄晉低低的說道:“小耗子,不要怕,我會帶你走的。”亞荼腳步一頓,輕晃了黎澄晉一眼。
她不懂,不懂為什麼黎澄晉一定要帶她走呢?為什麼在埕冰的身邊就是受盡折磨和委屈,的確,一開始,埕冰是冷冷的,對自己也不好,可是現在,他已經喜歡上自己了,也說過要好好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