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裏槍聲和悲鳴的啜泣聲交雜錯愕的響起,路海身上已中了好幾發子彈,他卻依舊瘋狂的瘋狂的大笑著。他身後的人都已死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亞荼站出來,他也未必會受那麼重的傷,甚至可以逃走的。
隻是,大勢已去。
他吐著血沫跪倒在地,手上的槍支緩緩落地,整個人如破秋之葉緩緩墜地,終是敗了,拚死回來不久是為著這一戰嗎?
成王敗寇,他無怨言。
隻見路珵冰摟著亞荼從沙發後走出,一雙眸子陰冷的看著他,他破敗的一笑:“其實,你早料到了劉彪偉不會出手是嗎?就算會出手,你也早安排好了,讓他沒有機會出手,是麼?”
路珵冰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冷笑,看著他頹敗的跪倒在地,淡淡的嗯了一聲。
路海哈哈大笑,全身的血脈泵張,看起來猙獰的可怕,亞荼紅著眼往路珵冰靠了靠,他這般模樣甚是駭人,還有這滿屋的屍首。隻見路珵冰不動聲色的看著路海,環在亞荼腰上的手卻緊了緊。
“後生可畏,沒想到我路海竟然會栽在你的手上,隻是我沒能親手取了你父親的性命,是我一生的遺憾。”路珵冰一怔,眼裏出現疑慮的神情,隨即冷笑:“你是在求我放過你嗎?你的命就是來還我父親的一條命。”
路海早知道他回出現這樣的神情,因為他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對他父親的感情有多深,他路海比誰都清楚。
他破敗的一笑:“你父親早就該死,他搶了我最心愛的女人,拆散了我和晚晚,哈哈,他最後不也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哈哈哈……”路海瘋狂的笑起來,血沫順著他嘴角蜿蜒而下。
以此同時,路珵冰卻散發著狂怒的氣息,濃烈的要將這裏的所有人都拉入地獄,一雙眸子深沉的可怕,亞荼就站在路珵冰的懷裏,此時抬頭看去,隻見他薄唇緊抿眉頭緊蹙,手在身側捏的咯咯作響。
亞荼有點害怕的緊了緊捏住的路珵冰的衣服的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呢?
亞荼不明白,而此時站在身後的小斷卻異常清楚,因為晚晚是路珵冰母親的小名,因著他母親複雜冗長的滿清姓氏,所以大家叫她的小名,晚晚。
而自己的父親總是愛眉眼含笑的叫著自己的母親,晚晚,晚晚。
如今,卻又另一個男人叫著自己的母親,晚晚。他憑什麼,他沒有資格這樣叫,那是他父親才有資格叫的。那個名字是屬於他父親路右冀的。
路珵冰冷笑,放開亞荼,直接用槍抵住路海的腦袋,硝煙彌漫。路海卻毫不在乎的笑笑,繼續吐出一些瘋狂的字眼:“我和晚晚真心相愛,是路右冀那個卑鄙小人活生生的拆散了我和晚晚,你以為晚晚為什麼不肯見他,寧願每天對著佛像祠堂念佛都不願見他,甚至在臨死前都不願見他,哈哈哈,因為她不愛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他,哈哈哈……”
亞荼站在路珵冰身後,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從他身上散發的陰冷凜冽的氣息,她便知道,他該是又多麼憤怒,自己這麼多年的信仰就這樣被人生生的打碎,而且是用最殘忍的方式來銷毀。
隻見路海原本大笑的嘴驚恐的大聲的叫出來,聲音裏充滿的疼痛。是路珵冰對著路海開了一槍,對著他的腳腕出,狠狠的開了一槍,不會要他的性命,卻會讓他疼痛無比。
“你住嘴。”低沉到冰點的聲音,連亞荼聽著都覺得恐懼。
路海痛嚎過後,忍著疼痛蠻不在乎的笑笑,手狠狠的一抹嘴角:“看清楚,這就是你肮髒的父親,其實他才是個真正的卑鄙小人。哈哈,你比你父親有出息的多了,哈哈。”
亞荼閉眼,不願在看路珵冰一副冷怒的樣子,他這般樣子,讓人心疼。
突然她看見路海像是發現什麼的看著自己,一雙血紅的眸子裏燃著瘋狂的情緒,亞荼心裏產生不好的預感,手腳冰涼,動憚不得,隻見路海迅速的撿起地上的槍支,朝著自己這個方向開槍。
嘴裏洋溢著瘋狂的笑:“哈哈,路右冀讓我得不到心愛的女人,老子也要將他兒子的女人拉下地獄,讓他嚐嚐這蝕骨之痛。”說著就朝著亞荼射擊而來。
亞荼緊閉著眼,等待疼痛的到來,她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路珵冰才剛剛接受自己,她不想就這樣死去
身體上並沒有多大的疼痛,隻有倒在地上腦袋磕得生疼的感覺,槍聲,疼痛都離她漸漸遠去。她嗚咽出聲,看著身上覆著的那人,看著他此時微微蹙著的眉頭卻欣慰的眼梢,眼淚橫流,嚶嚶地哭,破碎的滑過每個人的耳朵。
前方響起數道驚炸的槍聲,這些她都管不了,她撫著那人臉頰,破碎的喚道:“珵冰,珵冰。”看著他嘴裏緩緩流下的嫣紅的血液,她哭著叫道:“珵冰,你不要嚇我。”
路珵冰卻舒眉一笑,虛弱又淡淡的說道:“這次,換我保護你。”說完,便覆倒在亞荼的身上。
小斷他們見此,立即開槍,幾道槍響全部打在路海身上,一開始下手都是留著他的性命的,因為路珵冰有交待,這個人他要親自處理。而現在沒有必要了。
他們收手焦急的叫著“冰哥”,立即朝路珵冰的跑去,幾人將路珵冰背著往外跑,邊跑邊叫醫生,留下一串的血跡,那是從路珵冰的身上流下的。
亞荼跟在後麵,撐著身子使力的爬起來,雙手才受過傷,此時自己又害怕的發抖,不知是害怕還是逃避,她爬不起來。最後她將腳上的高跟鞋脫下,撐著地麵爬起。她要趕快跟上去,她不要珵冰有事。
亞荼赤著腳往外跑去,卻聽得身後依舊傳來細微的聲響,她頓下腳步,看著路海還虛弱的張著眼,慢慢的往後倒,滿是血沫的嘴在輕輕的蠕動,聲音很小,但是亞荼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臉色一凝,握起雙拳,往外跑去,不再管這裏麵的修羅地獄。
她清楚的聽到路海說:“路右冀不是我殺的,不是……”
……
亞荼趕去的時候,醫生正在搶救路珵冰,就在新上海裏,那是路珵冰的專屬醫生,史密斯先生,他是一個英國人,醫術精湛,到中國和路珵冰交好,之後就做了他的專屬醫生。
亞荼在路珵冰的房門外等得焦急,有時出來一兩個穿著白衣護士服的女護士,出來拿些東西或是吩咐些東西,一雙展白的手套上沾滿的都是嫣紅的鮮血。
那是,路珵冰的血。亞荼微微昏眩,從門縫裏看去,那個黃發高鼻的外國醫生正在給他取子彈,那是洋醫生,他們的醫術那麼精湛,怎麼會出事呢?
亞荼站在門外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紅寶石項鏈,那是他親手給自己戴上的項鏈,原本打算離開的時候,什麼都不帶,就把這跟項鏈帶著,就當是為了祭奠自己的愛情。
亞荼很清楚,路珵冰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因為她很清楚那顆子彈是打在了哪裏,在左胸,靠近心髒,如果在稍微偏一點點,就回天乏力了。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眼裏已流不出眼淚了,一雙大大的眼睛腫的和核桃一般,此時空空的望著那道厚重的門,帶著點絕望。
羅叔和阿龍他們趕到的時候就見到亞荼跪倒在地,小斷在一旁不停的踱步。情況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