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荼拿著手中的紙鳶看著遠去的兩人,強掛著的笑臉再也支持不住了。她收斂臉上還未僵硬的笑容,自己的腳傷什麼的都早已好了,看來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她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路珵冰現在都不會再管她了。
是去是留,都是自己的事,他們倆早在那次撕破了臉。
是自己太不懂得的滿足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說自己算是好的了,自己還要奢求什麼呢,亞荼自嘲而笑。眸光盯著手中的紙鳶就是回不過神,秀兒被小斷叫出去了,他們離開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搭配,秀兒羞紅的小臉,春波蕩漾的眸子都讓亞荼心裏狠狠的開心了一下,至少還是有人可以那麼幸福的,不是嗎?
她拿起放在躺椅上的書本和紙鳶,準備往回走,她想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離開吧,何必徒留在這裏惹他厭煩呢,兩看生厭。
走在迂回的長廊裏,亞荼小心的拿著手中的紙鳶,不讓它被咯到。
前方光影一暗,有個人影淡淡的映在白瓷地麵,亞荼腳步微微一頓,抬頭一看,臉色一頓,眸光微動。她輕輕的扯了個笑,錯身便要走開。
沒走幾步卻被身後的人叫住,聲音還是一樣的尖銳,這次卻略帶挑釁嘲諷和不屑。她左手扶著右手,右手輕輕撐著腦袋,嘩啦的一堆首飾從她的手腕滑往下滑,她挑起好看的眉,勾起殷紅的嘴唇笑道:“陸亞荼,你喜歡我們的少爺嗎?”
亞荼轉過身看著千日紅,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有薄唇輕輕的蠕動,她道:“是,我是喜歡他。”她好不掩飾自己的喜歡。
沒想到對方嗤笑,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不屑,她輕撫劃過眼前的碎發,動作優雅而嫵媚:“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哈哈,你知不知道他有自己深愛的女人,除了那個女人外他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就算你長得和她很像那又怎樣。”惡毒的話語從她嘴裏輕輕的吐出,毫不憐惜的踐踏別人的尊嚴和愛情。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過愛情的吧,如今被踐踏的不過是自己執拗的一顆心。
亞荼心裏狠狠的一震,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她隻覺得胸口窒悶,疼的有點呼吸不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他待她和別人不同,原來他在戰火中還不忘拉著自己隻不過是見自己和他心裏的長得相像,一時興致而已。
他不是為了報自己的救命之恩,也對,他說過早把自己的救命之恩還了。
亞荼看著滑落在地的書本和雪白的紙鳶,不敢動也不敢伸手去撿,怕自己稍稍一動,淚水就止不住了往下流,頓了好半天,她才輕輕閉眼,然後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漂亮的優雅的女人,看著她明明美麗卻惡如蛇蠍的笑容,她輕笑:“那又怎樣,你不也喜歡他嗎?”
對麵女人自認完美的笑容即刻僵硬在臉上,她眼中劃過惡毒和嫉恨,一張血紅的唇緊緊的抿著。
亞荼不再看她,輕輕彎腰伸出白玉的手去撿地上很躺著的紙鳶和書本,看著自己手上已經變淡變淺的疤痕,喉嚨微癢,她止不住的咳起來,越咳越癢,越咳越疼。
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走到自己的麵前,頭頂響起千日紅的聲音:“哼,就憑你?像你這樣的人也配喜歡他。”
亞荼隻覺吼中越來越癢,便止不住大聲的咳嗽,也不管她說什麼,之間那雙紅色的高跟鞋漸漸遠去,亞荼這才止住了咳嗽。
她沙啞著喉嚨朝前方的身影喊去:“我就是喜歡他,無關任何,就是喜歡,我想我這一輩子都會喜歡他的。”前麵女人的身影微微一頓,隨即又立刻離開了。
亞荼擦著眼角的淚水,無力的蹲在地上,沒錯她沒有辦法不喜歡他,也許從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有些事就注定了,他心裏有喜歡的人,那麼她不會再去強求,也不會去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自己的喜歡誰也阻止不了,她會走的遠遠的,一個人默默的愛著他。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她不是一定要他喜歡他的,可是自己就是沒辦法過了心裏這條坎兒,這樣還不如遠遠的看著他,然後用盡一生的時間去喜歡。
亞荼顫抖著手去撿地上的東西,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隻是沒走幾步便頓下了腳步。路珵冰就站在那裏蹙眉看著自己,亞荼卻輕輕的笑了,反正自己更丟臉的時候他都見過,他依然是那麼英姿颯爽,漂亮的如同潑墨畫裏走出來的完美無瑕的人。
隻是他此刻的眉眼卻輕輕的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也對,沒有人看得清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他身後跟著羅叔,亞荼向他們輕輕點頭,拿起手中的東西便離開了。
他沒有拉住自己,也對,他明明有自己喜歡的人,那個女子她見過,長得很漂亮,看起來高雅又柔美,站在他身邊看起來就是一對佳人。
亞荼輕笑,能被他喜歡上的該有多麼幸運。
她坐在床上看著自己收出來的東西,收拾到最後居然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自己的,這些全是他送給自己的,一件又一件的旗袍,珠寶項鏈,胭脂還有很多東西,隻是自己從來都不願戴這些東西,這些是不適合自己的,隻怕是那人喜歡的,他將它們強壓在自己的身上了。
亞荼拿起那顆紅寶石,這個東西一直被自己單獨收藏在一個羽絨小盒裏,著可是他親自為自己戴上的呢,真正屬於自己的就隻有手中的木梳,這把木梳,從自己到上海灘的那天晚上開始就一直跟著自己,雖說是自己不小心拿的,可是它都跟著自己這麼久了,自己是這麼的很喜歡的。
就當它是屬於自己的吧。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林伯給自己的盒子,那個盒子,她該這樣向他去要回呢,這次看來是真的要離開了,那道盒子之後她會先去找蘇處長,問問他是不是蘇潮,或者他認不認識蘇潮。
秀兒也和小斷出去了,亞荼百無聊賴,幹脆起身到外麵走走。反正明兒打早她就離開。
街上真是熱鬧非凡,四處都是人,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外國人趾高氣揚的走過,那模樣好似咱們就低人一等一樣。亞荼看著心裏就來氣。
街上還有好多穿黑白學生裝的學生走過,“叮叮叮”聲音和著匆匆而過的黃包車穿過耳邊,亞荼突然想到了自己也打扮成假小子拉黃包車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還真是無憂無慮,每天就隻想著掙錢,日子雖苦,可心裏卻很充實,不似現在,空蕩蕩的像少了什麼東西。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那個送自己黃包車的老伯,可是她又不想見到周天。亞荼拍拍手,幹脆去找那個唱戲的老爺爺。反正在上海灘自己也隻認識他一人了。
說是老爺爺其實他的年歲也不過五十多點,隻是人看起來很是蒼老,隻是亞荼喜歡這樣叫他,聽起來是多麼的親切啊。
亞荼是一路問到那個地方去,對那裏還有模模糊糊的一點映象,畢竟自己到哪裏的時候都是晚上了,而且是個時候漫天大雪,淹沒了的周圍的一切,有些地兒,隻剩一個青黑色的頭露出。
現下想來,那場雪可真大了,將上海灘的一切都蓋的嚴嚴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