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黎澄晉突然伸出手從風衣下攬住亞荼,亞荼被嚇了一跳,隻覺得那隻手扣住自己的腰,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要去掰那條手臂,正掙紮間,就感覺腰上抵著一個冷冰冰的硬物,冷的她忍不住叫出聲,她忍住想罵人的衝動,死死的瞪住黎澄晉,又是槍又是槍,她這輩子和槍是結了什麼緣,被人拿槍抵著,被人威脅,隻是地方不一樣了。
黎澄晉看著亞荼道:“我隻喜歡聽話的人。”他又意味深長的重複了一遍,眸子裏滿滿的都是威脅。亞荼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時,門已經打開了。
眼角的餘光似乎瞟到了門口站了幾個人,黎澄晉已摟著亞荼轉過身,隻是凝眸看到門口駐立的人時,亞荼的眸光一縮,門口那人眉毛微挑,淡淡的看著這門內的人和事。
隻是,一門之隔,隔斷的是兩個世界,兩個人生。
那人不就是自己今天救得的那人嗎,亞荼欣喜的看著他,不過不敢表現的太明顯,畢竟身後還有一把槍抵著自己,隻是眼裏滿是期待的看著他,可是,他卻連一眼都沒看過來,臉上沒甚表情,一直都是淡淡。他已換了身衣服,幹淨纖白的襯衣,搭配著馬褂,外麵淡淡的籠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雙眸懶散的搭著,眸裏是細細長長的流光,薄唇依舊淡淡的抿著,長長的睫毛上都是迢遙的光,濃深濃淺如潑墨山水中逸出的人。
他身後站著幾個身穿黑服的男人,和外麵的保鏢一樣。他的身邊站著那個帶亞荼進來的中年男人,隻是那中年男人現在是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亞荼。
他就是黎澄晉口裏的路珵冰嗎?亞荼看著他,可是到現在他連一秒的目光都沒有停留在亞荼身上。
“走吧,親愛的。”黎澄晉親昵的用手捏了捏亞荼的臉頰,曖昧的靠在亞荼耳邊輕聲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亞荼掙紮不得,腰間是黎澄晉有力的臂膀,身後是冰冷的槍。
對麵的人卻輕笑出聲,若有一種傾城的風姿,淡淡的聲音說道:“黎少,我這不聽到黎少光臨鄙人這簡陋地,匆匆趕來陪黎少暢飲幾杯,遺憾的是黎少這就要走了。”路珵冰的聲音淡淡的,隱約透著一股寒意,目光也是咄咄逼人。
“路少,我也正有此意,就剛才陪著蘇處長喝那幾杯,這小妮子就纏我纏的緊,這溫香軟玉在懷,我也舍不得啊。”黎澄晉緊了緊在亞荼腰上的手,讓亞荼緊貼他,在外人看起來是多麼恩愛的畫麵。
路珵冰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笑道:“這可怎麼辦,酒宴我已辦好,也命人清了戲子,就等黎少的光臨。”
黎澄晉身後的那叫安離的刀疤男子見路珵冰這般咄咄逼人,也有些沉不住氣,這時間越拖的久就越不利,這路珵冰是擺明了不讓他們走,怕是今晚凶險萬分。
黎澄晉摟著亞荼,鎮靜看著路珵冰,風衣下的手拿著槍捅了捅亞荼,示意她該做的事,談笑的看著亞荼,可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全是威脅。她現在才明白剛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亞荼又驚又怒,又不敢表現出來,隻敢在心裏腹誹,可讓她做那樣她怎麼都做不出來。
正為難之際,隻聽得一陣大笑聲傳來,那是從路珵冰身後傳來的,亞荼抬眼看去,隻見一個穿著戎裝的男人走來,身後跟著幾個身穿黑服的警察。
“今天吹的什麼風,把我們上海灘的兩大世傑都聚集在這裏,蘇某沒錯過什麼好戲吧。”那領頭的軍人應該就是黎澄晉口中的蘇處長,隻是這人看來已有四五十歲,如不是臉上的風霜和兩鬢的點點斑白,他的身姿和氣勢亞荼怎麼也無法把他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聯想在一起,他一身戎裝,肩上垂著兩道流蘇,噌亮的紐扣泛著寒光,皮革的馬靴緊扣在腳上,亞荼仿佛還能看到他當年的風姿綽約。
“蘇處長。”路珵冰抱拳,淡然大氣。
“蘇處長,您來的正好,黎某正兩麵為難,幹脆蘇處長來幫黎某定奪一下。”黎澄晉摟著亞荼笑道,“剛就和處長喝了幾杯,黎某有點不勝酒力,我這小妮子又吵著鬧著要回去,可路少又備好了酒菜,盛意難卻,黎某正兩麵為難。”
“哈哈哈,溫柔鄉,美人塚。”蘇處長哈哈大笑,聲音洪亮悅耳,雙手抱胸,看起來到像個不羈的少年軍官,他拍拍路珵冰的肩膀調侃道:“放眼整個上海灘誰不知道我們的黎少是寵女人寵出名了,既然如此,也不多留了,走走走,珵冰,我陪你暢飲幾杯,不醉不歸。”
路珵冰意味深長的看了亞荼一眼,才淡淡的瞟向黎澄晉,笑道:“既然如此珵冰也不勉強,但願下次會向黎少討回來,一杯也不少。”
話中帶話。
黎澄晉臉上的笑意更勝,可眼裏的淩厲卻越發的多,道:“當然當然,澄晉隨時歡迎路少來討杯,隻是今天澄晉就先失陪了,蘇處長,告辭。”
說完便摟著亞荼要走出門,亞荼見此心裏一慌,凝眸求救的看向路珵冰,哪知路珵冰就剛剛看了她一眼後再也沒看過她。亞荼閉了閉眼,正想出聲求救,黎澄晉卻摟過亞荼,咬聲在她耳邊說道:“我說了不喜歡不聽話的人,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槍口更深的抵住亞荼。亞荼這下是徹底的放棄的,隻有自己再找機會逃走。
黎澄晉摟著亞荼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不知為什麼亞荼總感覺身後的那道一直追隨者自己,久久不曾離開。在出新上海的時候,迎來了一群人的側目,而且大多數都是女人,打扮的花枝妖豔的女人,但是亞荼很不習慣這樣,又迫於他的淫威下不敢妄動,隻得整張臉都紅的跟個花旦似的,黎澄晉看在眼裏沒說什麼,隻是,狹長的眸子裏都覆上了一層笑意,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看得亞荼心裏一陣老火。
亞荼這時也無暇多想,拿眼睛東瞅瞅西看看,也不敢做的太過明顯,隻盼能找到小天的身影,黎澄晉強力的一摟已把亞荼帶出了新上海,出了新上海,以後找小天不僅難找,就連逃走的機會也更小了,亞荼無力的跟在黎澄晉的身邊,明明都出來了,該演的戲早就演完了可黎澄晉就是不放手,亞荼也無可奈何,隻能怒視。
“現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亞荼被黎澄晉強製拉到車前,見即將被帶上車,掙紮說。
黎澄晉放開了她,看了她一會,輕笑道:“能保密的人當然能放走,我從來都不喜歡勉強人,特別是女人。”說完,眼光還若有若無的瞟了瞟槍。
亞荼見他這樣吃定了自己,心裏氣極,可又隻得好言好語的的說道:“我,我不會說出去的,其實我並不認識那個路珵冰,隻是在機緣巧合下救了他,而且說出去對我也沒什麼好處。”
“恩,有道理。”黎澄晉讚同的點點頭道。片刻又轉了音調道:“可是我隻信任一種人。”
看來他是鐵定不讓自己走了,亞荼又氣又怒,轉身便要走,隻是黎澄晉手中的槍已抵在了亞荼的腦袋上,此刻,他再也沒有剛才的那種調笑,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狹長的眼咪成一條線,嘴角微勾,輕聲道:“你可以走走看。”
亞荼也不示弱的反瞪著他,提腳想邁出一步,黎澄晉的手已緩緩扣動扳扣,那細微的摩擦聲在這緊繃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的清晰,黎澄晉身後的杜安離見此時兩人的劍拔弩張,又是在離新上海不遠的地方,慌忙的打斷道:“少爺,有什麼事先離開再說吧。”
黎澄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亞荼,看著這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一副橫眉怒眼,不甘示弱的樣子,心裏泛起一絲漣漪,再見她現在微紅的眼睛,又硬是不肯讓眼淚流下來的樣子,也不由有些心軟,畢竟,她確是無辜的,隻是剛好闖到了那個節骨眼上,好讓自己利用。但是,怎麼也不可能放她走,這出戲得繼續演下去。
收了槍,黎澄晉表情淡淡的,沒說什麼話,照舊拉著亞荼上了車,身後的兩人見此立馬上車,準備離開。亞荼低垂著腦袋,沉默的跟著他上了車,直到車子開了出去,也沒抬過頭,不掙紮也不說話,安靜的像個泥娃娃。
車子慢慢的駛出了繁華地帶,光影隨著汽車的開動一晃一蕩的投到車窗裏,亞荼緊閉的眼瞼和蒼白的臉在一明一暗中恍恍惚惚,黎澄晉靠在車窗上靜靜的吸煙,眼神飄到很遠的地方,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整個車裏沉悶的讓人心裏發慌,饒是杜安離跟了這個少爺這麼多年,要說現在他也摸不準這個男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