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亞荼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隻是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靜靜的凝視著英俊的臉龐還有那幽深的雙眸。
突然這個男人猛的睜大眼,不可置信的收回手,他的胸腔劇烈的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泛白的手指捂住心髒的位置,亞荼看著他,她到現在都能強烈的感受到他的手撫上自己臉龐時的顫抖,現在他的身上竟散發仇恨的氣息,亞荼覺得那是淡漠到刻骨的仇恨,她也不懂為什麼如此淡漠的人可以發出這麼矛盾又糾纏的仇恨。
隻見他的胸口泛出點點紅色,想是傷口被扯破了,亞荼不由去拉他,他卻狠力的把亞荼推開。
“少爺”前方的人驚恐的叫道,一臉擔憂又敬仰的看著他。
片刻,他就恢複了正常,伸出手示意他們沒事,不經意間又恢複到那個淡漠冷靜的男子。
“你叫什麼名字。”她淡淡的問道。
“亞荼,陸亞荼。”麵對他不怒自威的冷淡,亞荼怯怯的回道。
半響,都沒得到他的回話,亞荼抬眼看看他,卻見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毫無溫度。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看的亞荼心裏不由一陣戰栗。
“帶她去換身衣服,讓她離開。”男子丟下一句話就下車了,立刻就有保鏢把車門打開,幾個黑衣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車外,他慢慢的走下去,如似畫中走出來的男子,眉眼如畫如墨,倨傲挺拔,俊美如斯。
隻是,站在眾人之中,看起來是那麼的孤傲,那麼的煢煢獨立,形單影隻,他輕輕的捂住胸口出,該是他受傷的地方,他的步履很穩,但他的臉色一定很蒼白,亞荼雖背對著他,卻不知為什麼腦海裏總是他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還有那孤傲淩厲不可視的雙眸。
他走在眾人的前麵,所有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的,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輕輕的扶住他,不知為什麼,這樣的畫麵,那個倨傲的男子,冷漠的背影和不相協稱的熱鬧微微刺痛了亞荼的眼,隻覺自己的瞳孔裏全是他。
她心裏一動,想邁下汽車去扶他,去撕破那樣的畫麵,想站到他身邊讓他不是一個人,隻是剛邁出一隻腳便被打斷。
“這位小姐,請跟我來。”是車上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這一聲,把亞荼拉回現實中來,眼神慢慢由迷蒙轉為清澈,回過神來,已不見那人身影,亞荼不由苦笑,自己在想些什麼,他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對彼此來說都隻是見過一麵的陌生人,他們的生活和世紀終究是雲泥之別。也對,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也不是,不隻是陌生人,至少,他們一起同生共死過。亞荼想。
但是,也許這一步邁出後,她的世界又是天翻地覆的另一番樣,而不是曆經生死磨難,頻頻錯失了他。
亞荼低頭斂眉的跟著車上的那個中年男人走進新上海,引來眾人的頻頻注目,亞荼在心裏歎了口氣,肯定和剛上火車的時候一樣狼狽的嚇人,蓬頭垢麵,破碎的衣服,滿身的泥汙和血。不,應該說比剛逃上火車的時候還要狼狽。
一看這形形色色的人就知這裏是達官貴人來消遣娛樂的地方,她這副樣子怎麼可能不引起別人的注目。
饒是亞荼心裏做好了準備,進了新上海還是著實的震撼了,這裏的繁華,大氣寬闊還是出乎亞荼的意料。
一進來就就有一股脂粉和酒氣撲鼻而來,說實在的,這氣味亞荼還不適應,隻覺刺鼻難聞,胸口一陣陣的悶嘔。
亞荼一邊走一邊靜靜的打量著這裏,這裏和外麵真的是冰火兩重天,閃爍耀眼的燈光,令人心神激蕩的歌聲,四處都坐滿了人,最令人注目的是中央的那個巨大的舞台,亞荼隻看見舞台上有好多穿著大紅色衣袍的女郎露出大腿嫵媚又妖嬈的在跳舞,前方一個穿白色底蓮荷水印的高叉旗袍,水紅色的高跟鞋,肩上挽著米黃色的絨毛披肩畫著淡妝的女子在輕輕的吟唱,歌聲中帶著淡淡的憂傷,淡淡的惆悵,又好像注入了深刻的感情,隻有你用心去聽了才能體會,或淡或淺,濃深入骨。
一曲完畢,眾人齊刷刷的站起尖叫,鼓掌。大叫“紫荊,紫荊,紫荊,紫荊……”
“小姐,這邊請。”亞荼抬頭,就見帶領自己的中年男子靜靜的看著自己,應該說打量著自己,那雙眼並無惡意,隻是被人這樣盯著看,亞荼還是很不習慣。
轉身跟他上了樓,他找了一套幹淨的衣物遞給亞荼帶她進了間房,叫人幫亞荼提水洗澡後便在外麵靜靜的守候著。
亞荼洗完澡換好衣服後就一直在想該怎麼留下來,新上海,新上海。這裏就是小天說的新上海,那麼小天就在這裏,在這裏工作嗎?不是說投資做生意嗎?那在這裏是做什麼?亞荼一時也想不明白,隻有找到小天後才能明白。
那麼,首先要擺脫的就是在門外守候的中年男人,不過看他剛才的眼神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亞荼打量了下這房間,整潔樸素的一間房,隻是房間的左後側有窗,亞荼興奮的跑過去,當然,她放低了腳步聲。
一看,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這裏雖說是二樓,但這樣的高度還是很可怕的,而且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道,還有一輛輛的車來來回回。
但仔細一看這窗戶連接著另一間房,但要跨過去還需要一定的勇氣,著距離並不遠。亞荼正猶豫間,門外傳來了那中年男人的聲音。
“小姐,你好了嗎,少爺讓我送你出去。”
亞荼心裏一驚,一咬牙爬上窗戶,克製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下麵,可是這裏正對著最繁華的一帶,很容易被人發現,如果被人看見整個街就會沸騰起來,那麼自己想留在這裏的機會便是微乎可微。
亞荼轉念一想便小心翼翼的爬下來,心裏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房間裏亂轉,又不敢把動作弄的太大,四處尋找著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這次出去了就可能進不來了,剛才進來的時候亞荼注意了,這裏沒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是進不來的,而且門口有一群的保鏢,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留下。
亞荼轉過屏風,靠近床是一簾紅色的絲幔窗簾,亞荼心中不由奇詭,這麼樸素的房間怎麼會有這麼昂貴的窗簾。亞荼輕輕的把窗簾掀開,不禁吃了一驚。這間房通著另一間房,而且也沒有刻意去隱藏什麼,輕輕掀開就是另一間房了。
亞荼走到那個房間去,隻是這裏和剛才那間相比是天差地壤,這裏若有若無的透著一股香味,亞荼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但是這是女人身上的香味。整個房間收拾的別致優雅,古香古色中又加了現在摩登的元素,亞荼踱步到梳妝台處,更覺奇異,台上放著古素的銅鏡,木梳,妝匣,還有簪子,現在都沒有誰用銅鏡了,就算亞荼沒有用過現在的鏡子,但在那個偏遠的山村也看見過。
不由自主的,亞荼拿起木梳想細細的看,木梳的齒子被磨得很平,木身也很平滑應該是有人在反反複複的使用,剛想放下,亞荼又發現手中有些許灰塵,不對啊,著著房間都打掃的幹幹淨淨,應該有人在住,怎麼會有灰塵。
亞荼把木梳放到自己的眼前觀察。怔然發現齒縫間都是灰塵,正想一探究竟,卻聽見剛才那間房隱隱約約傳來聲音,估計那人找來了,亞荼不敢耽誤,隨手把木梳放在兜裏便匆匆離開。
亞荼把門偷偷的隙了個縫,見外麵沒人迅速的輕帶上門出來,往和剛才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走廊的盡頭後左看看右看看,迷迷糊糊的往左邊走著,隻知道要盡量離剛才的房間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