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說的烏嬸?是誰呐?”
我撓撓腦袋,從行李中翻出幾塊毛巾分給兩人。
霧衍的大半個肩膀全濕了,他是該好好擦擦,弄感冒了可不好。剛才我躲到他傘下的時候,他的半個身子都露在雨中,我倒被護得嚴實。
葉凝汐把頭發攏到一邊,用毛巾細細的擦拭著長發,道:“說來話長,那是我爺爺輩的事了,二爺爺曾和我說過烏嬸的事。她比我父親大二十來歲,那年山東大澇,烏嬸是寡婦,日子本就過的緊巴,家裏又遭了難,便帶著兩個小孩出來討飯,路上她的兩個小孩染病相繼死去,到了我們葉家宅子前時已經快病死了,二爺爺心善便留她做了傭工。”
“那仔細算來,那烏嬸怎麼也有六七十歲吧?豈不是在你家打了一輩子工?”
我心中暗吃了一驚,心說葉凝汐常年蹲在興榮一念齋,不大回老家,瞅瞅這一屋子古董的,這喚做烏嬸的老仆也太忠心了吧。
“嗯,烏嬸因為在逃難路上染了麻風病,導致相貌駭人,也沒有誰似我二爺爺這般心善肯收留她,便在葉家幹了一輩。老人家平時也不大出門,雖說年紀大了但家裏還是收拾的幹淨,我們一家人也拿當她半個家裏人。”
葉凝汐將擦幹的頭發用發繩捆住,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淺笑著道:“走吧,我請你們去吃這有名的白斬雞,還有花雕!很懷念家鄉的小吃呐。”
我點點頭,提到吃,我這肚子也咕咕叫喚了起來,便跟著葉凝汐走到了天井中央。霧衍則是一臉的冰寒,鳳眼微眯,直看向二樓的一處房間,拍了張黃符在我們的行李上。
看他這舉動必然也查察到了葉家老宅不對勁的地方,我與他對視一眼,隨即與葉凝汐出了門,在她鎖上門的一刻,我總覺得這宅子裏不會太平。
這江南鎮子雖小,但卻是十分的熱鬧,入了夜,家家戶戶的門口都點上了兩隻紅彤彤的燈籠。臨水而建的小酒館裏,客人熙熙攘攘的,我們尋了一桌靠河的位子坐下,葉凝汐起身去張羅餐食。
趁她不在,我將目光迎向了霧衍,道:“你也發現了葉家老宅有古怪?”
“有妖氣。”
霧衍手握著個小小的青瓷酒杯,漂亮的鳳眼望著碧綠水麵上紅燈籠的倒映,細細的流水聲此刻變得弱不可聞。
“會不會是她家裏的什麼寶物成了精?”
我皺起了眉頭,一般大戶人家裏鬧妖怪,多半是些金銀所化的,那些東西沾了萬人陽氣,可以變做小孩老太啥的,要是捉到了可就發大財了喲!
“不是銅臭。”
霧衍卻搖搖,喝掉了杯子裏的黃酒。
“那會是啥?”
我抽抽嘴角,用小盞接了些這裏有名的紹興花雕酒,酒液呈琥珀色,透明澄澈,馥鬱芳香極為誘人,又帶著一絲甜味,十分好喝。我雖酒量淺薄,但淺嚐些還是可以的,倒也不怕醉。
霧衍剛想回答,葉凝汐便端著一大盤皮爽肉滑,清淡鮮美的白斬雞過來了,誘人的香氣一下就把我肚裏的饞蟲勾了起來,把葉宅裏有妖怪的事拋到了腦後,急忙揮著筷子夾起塊雞肉塞進嘴裏。
葉凝汐和霧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自是見怪不怪,三人就著白斬雞,伴上花雕,吃喝起來。
我這次倒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待到飯局結束,甚本上爬不起來了,一個霧衍卻看出了四個虛影。
迷糊之中感覺到葉凝汐與霧衍二人將我扶回了葉家老宅,宅子屋簷上的紅燈籠已經亮了起來。我醉的厲害,隻覺得天旋地轉,連燈籠上的葉字都看不清,隻覺得紅彤彤的,什麼也不知道。
最後,迷糊中,我感覺我被人放倒,睡在了柔軟的床上。
大概是酒力發作了,我睡的很死沉,隱隱約約覺得有老鼠吱吱吱的叫著,一雙手在扒著我的衣服,我想那人大概是葉凝汐或者是霧衍,畢竟我是穿著昵子外套的,不脫了外衣我也睡不舒服。
可是那雙手的主人有些過份了,竟開始扒我貼身穿的T慍,再脫的話裏麵可是內衣了!既使那人是霧衍也不能再繼續扒了,雖說我們一直沒跨越過雷霆,可總不能在這種情形下那啥那啥吧!
我腰上一涼,便覺得T慍被褪到了肚臍之上,這下我可不幹了,急忙揮手去打那雙手的主人,同時睜了眼睛。
“媽媽呀!有妖怪。”
我一下就叫了出來,酒立馬醒了大半,抓起個東西就砸了過去,那東西尖叫一聲,轉身就跑,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剛才醉眼朦朧中,我看見了一張毛茸茸的耗子臉,眼睛血紅血紅的,森森利齒,口中還滴著涎水,更可怕的是那東西還長著人身子!比我之前打死的那隻狐麵男還要令人生怖!
外麵的葉凝汐和霧衍聽到我的叫聲,舉著手電衝了進來,借著光我才看清我躺在一個房間裏。
“楚萱,出什麼事了?”
葉凝汐問道,隻見她穿著拖鞋,頭發也有些淩亂,多半是剛從床上起來。
“剛才,剛才,有隻耗子精!眼睛紅彤彤的就跟就跟那燈籠似的!差點就把我給吃了!”
我嚇的夠嗆,連話都說不利嗦了,手腳並用的向葉凝汐形容起剛才的一幕。
“往哪跑了?”
霧衍則打著手電四處觀察起房間來。
“啊?不知道呐,眨眼間就不見了。”我抓抓腦袋,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
“多半是往這跑了。”
葉凝汐常年鑒別古董,眼睛自然是比別人尖,打著手電照過去,我這才發現牆根那被掏了個足有鐵鍋那麼大的洞子,周圍的牆磚都讓什麼東西啃出了白茬。
“呃……葉凝汐,你家鬧耗子精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隻耗子精實在是把我嚇得不輕,好歹我也是一擒鬼師,居然給讓妖怪給嚇成這樣,多少有些丟人。
至於葉凝汐,能跟我做朋友,她自然是知道我是幹啥的,我這都差點讓耗子精給啃了,她不信也得信,由不得她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