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霧衍靜靜的看著虞兮,待到屋外的花停止顫抖後,虞兮的情緒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大王,妾很快會見到你的。”
虞兮拂去了眼角的淚,轉過了身,此時她的模樣已大變,原本漆黑的眸子轉化為淡淡的淺綠色。及腰的青絲拖到了腳踝處,耳畔別著朵嫣紅的虞美人。
整個人的氣質比原來還要冷豔上幾分,冷豔中透著幾分妖嬈。嫵媚與素雅既突兀又完美的在她身上結合,那一襲紅袍更加豔烈,好似虞美人如綢的花瓣般。
“我是虞姬,卻又不是,我非人非妖非鬼,我已活了上千年。”
虞兮自嘲似的笑笑,清淡的花香從她身上飄出,她手掌一翻,一朵虞美人在她手中盛卻又訊速的凋謝,一朵花如此短暫的枯萎,這讓我心裏一涼。
“祖宗……”
我不知該說什麼,可我明白,虞兮是不會害我的。
“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麼?”
虞兮依戀的看了眼項羽的畫像。
“嗯,我真的很好奇。”
我點頭,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虞姬,這個千古紅顏竟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來。”
虞兮,把手伸向我,將我牽到了那片花海中,周圍的虞美人片刻聚集到她的腳下,甚至有一些順著我的腳爬到了我的腿上,碗口大的花朵骨隨風飄舞。
“你也來。”
虞兮朝霧衍招招手。
那些花像黏人的貓一樣,也爬到了霧衍的身上。
“握著我的手,我來告訴你們千年前的真相。別怕,萱兒是我的骨血,你又是萱兒的良人,我不會加害你們的。閉上眼。”
虞兮淺笑,閉上了眼睛,隨既我也合上了眼眸。
月下的空庭極為清淨,夜風吹過,虞美人清淡卻極為沁人心脾的花香極為好聞……
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嗚咽的春風帶著一絲血的香甜,那英偉男子左手持劍,右又執槍,銀白戰甲上浸染了鮮血。
漢軍看著他的眼神猶如一頭獵物,數以百計的鐵騎邁著整齊的步代漸漸將他包圍。
男子抬起高傲的頭顱,猛的擲出長槍,瞬間奪去了一個漢軍的性命,嗜血的眼神足以震攝他人。
虞姬,今日你我永別……
男人知道,自己再勇猛也不過是困獸之鬥而已,隻可惜連累了三軍將士,身邊那匹神駿的黑馬用舌頭舔舔他滿是血汙的臉龐。
“力撥山兮力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虞兮虞兮奈若何!”
男人將劍架在了脖頸上,留戀的望著烏江中的那艘漸漸遠去小舟,笑了,這笑卻成了永恒,男人倒在了血泊。
烏騅馬仰天長嘶!
發瘋似的衝向漢軍,卻也倒在了血泊中。
“大王!妾怎願獨活呐!”
舟上的紅衣女子懷抱著一個嬰孩,單膝跪在甲板上,哭得撕心裂肺,幾欲昏厥。
“夫人,大王已去了!望夫人保重好玉體,小姐年幼,仍需夫人照顧啊!夫人切勿太過悲傷!”旁邊的軍士也不忍看下去,紛紛勸阻道。
紅衣女子收住了眼淚,低泣看著懷中的嬰孩:“是啦,萱兒,你是大王的唯一的血脈,我會護好你的。”
畫麵一變,一片開滿了虞美人的山坡上,一紅衣少年手持紙扇,左手懷抱嬰孩,紅衣女子拉扯著另一個身著戰甲的男人,攛著他的衣角,試圖讓他搶奪過那嬰孩,可卻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求你,莫要帶走我的萱兒。”
女子飽含著淒苦。
男人卻漠無表情,紅衣男人抱著嬰孩化做一陣青煙消散。
女子仰天哭泣,眼中厲色一閃,撥下發上的玉簪,刺進了咽喉中,血滲紅了草地,虞美人在風中緩緩搖擺。
“大王…妾沒能護好…萱兒。”
女子倒在花叢中,漸漸失去了生命。
無數的虞美人爬到了女子的身邊,將她的身體覆蓋往,似要化做一床被子將她包裹。
日升月移,不知過了多少個冬夏,當她再次醒來時,她漆黑的眼眸已經化成了淡綠色……
下一秒,我睜開眼睛,對上的卻是虞兮淡綠的雙眸。
“虞姬沒有自刎!與項羽還有孩子!”
我流著冷汗著道,千年前的真相竟是這樣,那盔衣男子是誰,紅衣少年為什麼要奪虞姬孩子,他不是地府的鬼王麼!
虞兮轉身背向我,輕靈的聲音很好聽:“對,我活了過來,成了花妖,我的名字已不叫虞姬,我現在叫虞兮。趙拓,你欠我的該還了。”
一陣花香飄過,虞兮已消失不見,滿地的虞美人竟隨之枯萎。
三軍已散佳人在,六國空亡烈女誰?死竟成神重桑梓,魂猶舞草濕胭脂,虞兮虞兮奈若何?
“走。”
霧衍冷聲道,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我點點頭,暫時不去想這些,與他合力將老爹扛回了家。
一打開家門便是滿屋的花香,老媽和楚然,還有姥爺都昏倒在沙發上,還好虞兮隻是用花香迷倒了他們,沒下重手,估計待會就能醒來。
隻是虞兮和趙拓之間有什麼仇怨麼,她進雲陵為的是何?難不成要學學伍子胥鞭屍?未免太逗了吧。
我見霧衍眉頭稍皺,應該和我想的差不多,不由開了個玩笑:“放心,她不會去鞭屍的,那麼惡心的事,她怎麼會去幹的。”
霧衍劍眉緊豎,早已對我見怪不怪,道出了事情的要害:“虞姬本是人類,怎會化身成花妖?”
對啊,虞姬是人,就算死了爬起來也是一隻千年僵屍,怎麼會變成花妖呢?莫非其中另有隱情!至於她要到盜趙拓的雲陵,那就疑點頗多了。
要說那雲陵中最值錢的,莫過於那黃帝十五鏡,難不成虞兮要的也是江都公主的那麵寶鏡?
如果她真要黃帝十五鏡的話,那麼這種情況就尷尬了,一麵是殺人不眨眼的催命判官,一麵是我祖宗虞兮,兩方我都得罪不起,我容易麼!
不行,得找個時間跟虞兮談一下,再怎麼著她也是我祖宗,雖說現在變成花妖,但總不能眼看著子孫蒙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