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叫個婉兒,是葉樺從窯子裏抬出來的,身世極為可憐,模樣也很是周正,葉樺打心底裏喜歡這個女子,因舍不得婉兒受氣,便把她養在了外麵,隔三差五的,葉樺便去看看,在當時這倒也不奇怪。
那婉兒見葉樺來,細心準備了桌酒菜,貼心的伺候著葉樺,不敢有一絲差錯。葉樺心滿意足的看著婉兒,酒足飯飽後便將血玉鐲子戴到了女人的雪腕上。
婉兒跟著葉樺的時日久了,自然知曉一些金石理論,雖然那鐲子灰沉沉的,質地不算太好,但礙著葉樺的麵子也就將就著留在了手上,可這一戴就再也摘不下來了。
幾天後,葉樺得知了婉兒的死訊,痛哭流涕的去收屍。
婉兒是橫死的,當葉樺掀開蓋著屍體的白布時也被嚇了一跳,那婉兒生前雖算不上絕色,但好歹也是個漂亮的大姑娘家,屍首怎…怎會是這般模樣!
白布下,蠟黃的屍首幹瘦且枯癟,縮水十分嚴重,明明是成年人的屍首卻隻有小孩大小。光禿禿的腦袋上稀疏的掛著幾根毛發,外凸的雙眼格外腥紅,這還是那個幾天前的女人麼!
葉樺一想到幾日前的溫香軟玉變成這副模樣,一時忍不住蹲在旁邊大吐了起來。巡捕房的警察見葉樺這模樣,便讓人把屍首給抬出去。
葉樺卻忽然看見了屍首上的鐲子,忙讓警察等一下,不嫌晦氣的把屍體抬回葉府,鎖上門,一個人研究起那鐲子來。
本來鐲子剛收回來時還是隻偏石質的腳料鐲,根據資料記述,最初的血玉表麵上會有一層石皮,待石皮褪後,便價值連減,裏麵的那些紅色的玉髓是可以冶百病的。從婉兒屍首上拿回的這隻,表麵上的石皮已經褪掉了一塊,露出裏邊玻璃般的質地,玉石裏邊有很多紅色的細絲,血液似的玉髓在中心微微流動,很是漂亮。
再看婉兒縮水的屍首,葉樺有些明白了,血玉是要用女子的血氣來養的!
而婉兒間接是被自己害死的!
葉樺嚇了一跳,一下子眼淚就下來了,是他對不起婉兒!
接下來的幾天,葉樺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死死的盯著那隻掉了塊石皮的血玉鐲子。
一念之間,他萌發了一個十分邪惡的念頭,他要把這塊血玉養出來!
首先是府裏的一個叫小翠的丫鬟,老爺給的東西她豈會不要,她為了炫耀,幾乎每天都戴著。幾天後,小翠死了,死狀跟婉兒一樣,葉樺去收的屍,他盯著血玉鐲上又多褪掉一些的石皮,一念後,笑了。
接下來的日子,葉樺把鐲子送給了很多女子,丫頭,舞女……都是葉樺收的屍。
血玉鐲子的石皮已經完全褪掉了,玻璃般的材質中,亮晶晶的細絲更加鮮紅,玉髓也更加的鮮亮殷紅,好像真正的血液一般。
接下來的日子,葉樺心滿意足的將鐲子戴到了自己的手上,他認為血玉鐲子已經養的夠好了,再也不用那些女人去養了。
一天天的過去了,葉樺幾乎每晚都能夢到那些他送過鐲子的女人,紛紛化做青麵獠牙的惡鬼,撲上來活撕了他,吃著他的肉,喝著他的血。
而他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白皙的皮膚表麵生了很多血紅的細小紅痕,橫豎交錯,如同一張極細的網將他裹在其中。
葉凝汐曾祖父死的時候,葉凝汐的爺爺才十歲,到了可以記事的年歲。
葉樺死的極為“艱難”,他在生命終結的前三天之內都被身上的紅色細橫痕拆磨的痛不欲生,一直大叫殺了他,整整三天,葉樺才得到解脫,死去了。
他手上鐲子裏的血絲竟也隨著葉樺的離世而消失。
據葉家的老人們講,葉樺身上如網般的紅痕叫心網,一念而生,一念而滅,若葉樺早日醒悟,或許他能免於一死。
而那隻血玉鐲則被葉家封存了起來,戒告後世子孫不得心生惡念。這家一念齋,便是由此而來。
百念一生一刹那,六十刹那名一念。
“哦,原來是這樣。凝汐,這鐲子你收好了嘍。對了,秦老頭讓你問我趙柘墓找的怎麼樣了,我的個姥姥,我不會什麼風水,上哪找去!”我喝了口水,幾乎在心底把秦老頭的祖宗給罵了個遍。
葉凝汐看我一幅吃癟的模樣,不禁搖頭,道:“楚萱,你姥爺李掌眼在我們這行裏混的年頭不短了,總會結識幾個會風水的盜墓賊。你何不去找找他?”
我一聽,頓時樂了。我姥爺在古玩界是什麼人啊,讓他給我找倆風水先生,到時候和秦老頭一商量,大家各取所需,都不虧。
黃帝十五鏡我是誌在必得,至於那隻老狐狸,商量的好也不為難他,要是敢在我麵前耍花招,我讓翻墨一口吞了他!
“楚萱,下了墓你得注意秦四爺,這個人太過心狠手辣,最好讓你兩個師兄陪同。我跟柳伯學過醫術,恐怕你身體是有問題了。”葉凝汐皺著眉頭說道,流露出了擔憂。
我點點頭,無奈道:“嗯,身體的確有點問題,正頭疼著呢。”
葉凝汐聽後轉身進了內間,出來時手上拿著把小錘和一個巴掌大的小玉瓶子,從桌子上拿起血玉鐲對我說道:“這血玉鐲子既能奪命亦能救命,裏麵的玉髓能冶百病,也不知道對你有幫助。”
“啊!你幾個意思!這是你們葉家的寶貝,你自個留著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救,別把好東西浪費了。”
我翻了個白眼,忙讓葉凝汐把鐲子收起來。她卻朝我微微一笑,手中的錘子朝鐲子砸了下去。完美無缺的玉鐲頓時缺了一塊,葉凝汐小心的將缺口對準玉瓶,裏邊血一般的液體順著缺口流到了玉瓶中,一滴滴的,玉瓶很快滿了,整個房間內飄滿了異香。
葉凝汐將小玉瓶緊緊的蓋上,遞到了我的手中,在我口瞪口呆的目光下,她又一錘子將血玉鐲砸成了兩半,徹底廢了這隻鐲子。
“玉髓一脫離血玉便很快會散失藥性,你趕回家再喝了。我終於把這玉鐲給砸了,另外,玉髓的藥性有點大。”
葉凝汐淺笑道,隨即把我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