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雲梵十三四歲的事了,那年雲梵進入道門苦修已有兩年。韻兒的死,讓姑姑心灰意冷,不願再見韻兒的父親,一個人逃到了雲南,企圖逃避這一切。
當時藍孔雀和姑姑之間的關係實在緊張,簡直到了至死方休的地步,姑姑因韻兒的事大病了一場,實力大不如前,便躲到了一個叫多寶村的深山野村。
村子很奇特,處於一個向陽的山頭上,山的背陰麵有片規模很大的竹林,長的很密,人壓根就鑽不進去。那竹林子有個名子,叫百鬼竹林,在當地人口中是個很邪乎的地方,有陰兵存在,進去的人九死一生,既使出來了,也會神智不清。
據說在古時候那裏是一片古戰場,曾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起義活動,戰爭很激烈,朝廷派下的鎮壓部隊傷亡慘重,死了幾千官兵。那幾千官兵不甘的怨魂便化做了陰兵,整日在竹林中遊蕩徘徊,導致竹林中鬼氣過重,植物瘋長的景象,反正那竹林子濃霧一起,陰兵就出來了。
這傳說自古便有,當地沒人敢破了這個禁忌,從沒有人敢打破禁忌。當地人警告姑姑,你住在這兒就得遵守這地的規矩,瞧見村尾的一幢空房子嗎?二十多年前李家的孫女,一挺好的大姑娘進去了,直到現在也沒出來,多半是死在裏邊了。
姑姑那時候年輕氣盛,仗著自己從小便修習道術,不信那個邪,非得要進去走一遭,拎著隨身的銅錢劍與符紙便隻身一人闖了進去。
那鬼林子正如當地人口述的那樣,長的非常茂,外邊的竹子就跟一堵竹牆一樣,一根挨著一根。姑姑纖纖的身量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去的。
隻見竹林之中漆黑一片,如置黑夜,一進入,身上便涼了幾分。幾縷珍貴的陽光從最外邊一層猶如牢籠般的竹牆中滲入,給陰森不已的竹林中帶來一絲生氣。
姑姑見已經進來了,就算有百年惡鬼也得鬥上一鬥,硬著頭皮,點燃一簇符火,便打算繼續深入。
那竹林子生的好生奇怪,外邊一層如同鐵桶般密不透風,裏邊卻東長一簇西長一簇,規模有大有小,如同一盤散落的拚圖般,應該說更像一個迷宮!
雖然如此,但這些竹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它們的葉冠都很發達,如同一把油紙傘,將天空全都遮住,一層疊一層,導致林子裏的情況如同熱帶雨林一般,暗無天日。
姑姑深吸了口氣,隨便找了個方向,順著幾簇竹子之間的小徑中漫無目的的遊走。而周圍的空氣中正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氣味,是一種腥甜的味道……
天呐!是血的味道!
難不成有人遇害了?姑姑不由的順著那股味道跑去,畢竟那是一條命。
跑著跑著,姑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跤,摔了個跟頭,一爬起來,手上濕漉漉的。再次點燃符火,發現那都血,而跟剛才絆到她的竟是一個孩童。
一個滿身帶血的男孩,那孩子就是霧衍。
當時他不過八九歲的年紀,一頭黑發帶血,白皙無垢如同天使般的臉龐,卻染上了鮮血。一身洗的發白的葛布衣物,衣服的樣式有些古怪,很像是民國時候的款式。
姑姑發現男孩還有心跳和呼吸便替他檢查了一下傷勢,扯開衣物,男孩的身上有很多傷口與疤痕,有的已經結痂,而有的還在汩汩的往外滲血。有的傷口很平整,有的卻呈撕裂狀,平整的傷口像是用利器造成的,而撕裂狀的則像是用鞭子這一類抽打造成的,很難想象一個小孩子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傷疤。
而男孩的身份……姑姑替男孩檢查傷口時,發現他的上衣口袋中裝著一塊用黑線係住的八卦型古玉,上麵刻著幾“遊煦衍”,這幾個字,估計這是男孩的名字,也是霧衍的本名。
替男孩既年幼的霧衍進行簡單的包紮後,他的呼吸平穩了一些,他這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就在這時,竹林中傳來了一聲淒厲詭異的號聲,周圍竟開始起大霧了。
看來,那傳說中的陰兵出現了!
周圍霧濃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簡直像水一樣,姑姑的符火很快便被打滅,失去了符火的照明,姑姑就像一個瞎子一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伏在她肩頭的霧衍,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用虛弱而平靜的聲音指揮著姑姑的前進後退,仿佛他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一般。
因為有了他指引,姑姑才順利的從竹林中脫出。
而一出竹林,小時候的霧衍便從姑姑的肩上掙脫,跌跌撞撞的就想走,也不顧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一張布滿血汙的小臉上,表情木無生氣,一點也看不出這是八九歲的孩童。
姑姑趕忙拉住小霧衍,並質問他要幹麼,怎麼傷成這樣了還要走。
小霧衍卻空洞的看向姑姑,說,他的媽媽已經死在竹林裏了,姐姐也與他和妹妹失散了,要找他回他的妹妹。
姑姑擔心小霧衍出事,強行把他帶回了住所。當時正值喪子之際,還無法從悲痛中走出,雲梵又不在她身邊,霧衍的年紀又和韻兒差不多,不由的動了惻隱之心,便收養了霧衍,而霧衍也似乎是想通了,也就留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姑姑調查了很多,撿到霧衍的竹林名為“百鬼竹林”。而竹林中,眾多陰兵隻臣服於一人,那人便是HGASS創始人之中為首的——李渺!
“姑姑,原來是這樣……”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道霧衍的事恐怕與那李渺脫不了關係,看來是時候將蕭易水那老怪物約出來長談一次了。
“呃,姑姑,你不是說霧衍的本名叫遊煦衍的嗎?怎麼……”
我疑惑的道。
“不清楚,在小衍第二次與我主動說話的時候,是他自己說的。”姑姑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霧衍……誕生於濃霧之中的生命?像霧一般不可觸碰,到了一定的時候,濃霧便會散去。
這便是霧衍名字的含義麼?
我似乎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