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嫵正趴在桌子上苦思冥想,猛然間想起膳房的火爐上煎著獨孤皇後的藥,急忙匆匆趕去,幸好!還沒有熬幹!月嫵坐著等了一會,等到十碗水熬成一碗水之後將藥瀝在一個玉壺中塞好口子,和一個玉碗放在食盒內提著向鳳藻宮去了!
午後的鳳藻宮靜悄悄的,宮人見月嫵知道她是來送藥的,便默默地將月嫵領進去、外間宮人正在撤去午膳,竟然幾乎全是一桌子海鮮,月嫵屏住呼吸,快步向前。靜立在碧紗櫥之後。
獨孤皇後今日打扮得很素雅,一襲寶藍碎花的軟緞裙子,梳起俏麗的墮馬髻,珍珠耳墜。坐在繡架後正歪著頭認真地刺繡。
“娘娘!晉王妃送藥來了!”佩兒小聲回稟。
“嗯!你們都下去吧!”獨孤皇後沒有抬頭,依舊偏著頭全神貫注地刺繡。
佩兒帶著一眾宮娥內室退出,四周更是靜悄悄一片,獨孤皇後這才將手中的繡花針別在雪緞上,抬頭對著月嫵嫣然一笑。月嫵被這一笑怔怔地在原地發怵!
獨孤皇後真的是很美!如同一株淺色的芙蓉,雍容端麗,珍珠耳墜、玉蘭簪子、斜斜的墮馬髻。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她依舊顯得很年輕,仿佛二十七八的模樣,很有風韻,很迷人!怪不得皇帝後宮之中隻有獨孤皇後一人!得此佳人,百花失色!月嫵暗暗感慨!
“月嫵你快過來!”獨孤皇後對著月嫵招招手起身撩起隔擋住兩人的珠簾,輕輕握住月嫵纖細玉白的皓腕,帶著月嫵坐到繡榻上,抿起嘴笑的很溫柔!
“有沒有受委屈呀!”獨孤皇後憐愛地捏了捏月嫵的手背,旋即轉身打開身後一個描金的糕點盒子,一共四格。每一格都盛放著精致美味的糕點,芙蓉綠豆糕、千層玫瑰酥、梅花玉露餅……全是月嫵最愛的甜點。
“母後月嫵沒有受委屈!”月嫵輕輕搖頭,別過臉去,她覺得眼眶熱熱的生怕再說會話就會哭出來。
“那你給母後盛藥好嗎!”獨孤皇後拿過身旁翡翠碟子盛著的獼猴桃,用銀簽子紮起來慢慢地吃。這時月嫵已經盛好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送到獨孤皇後身旁。
“母後中毒一事可有線索?”獨孤皇後今日突然覺得一向開胃的果子吃了很不舒服,胸口有些悶,便順手放了回去。
“母後!您不舒服?”月嫵沒有直接回答,倒注意到獨孤皇後這個細微的表情。
“嗯!今日覺得有些胸悶!”剛進來的時候獨孤皇後的氣色還是非常好的,一瞬間臉色有些烏青,捧著的藥碗中淡淡的海腥味撩撥起月嫵的敏感神經。
“您今日的膳食是不是全為海鮮?”月嫵很緊張地詢問。她剛才想起幾個時辰以前元柔青黑瘮人的臉,喝海鮮湯的動作一遍遍在腦海當中湧現,還有奇異的果子,這兩者之間必定有莫大的關連,月嫵覺得自己就將要揭開這個隱藏在深海當中的陰謀。每一根神經都被緊緊繃起。
“嗯!”獨孤皇後點點頭,肯定了月嫵的猜測,她似乎感知道了海鮮和獼猴桃的關係、緊緊握住手,內心說不出什麼感受,因為她比誰都明白如果是下毒會是誰下的,獼猴桃是太子送來的,今日的一席膳食也是東宮庖製的,她雖然偏愛二兒子,卻從未想到她那個一心玩樂,懦弱無能的大兒子膽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呆呆蠢蠢也沒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如果他有這些智謀,將大隋江山交托到楊勇手中自己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月嫵神色凝重,在獨孤皇後的注視下移過那一碟剩下的獼猴桃,倒出濃縮的藥湯混合在一起,拔下頭上的珍珠銀簪子默默地攪動,大約一刻鍾過後,月嫵抽出絲帕擦拭幹淨簪子上的汁液,對著光察看,簪子沒有明顯地變黑,但是光澤卻暗淡了很多,月嫵緊皺起眉頭恭敬地將簪子雙手遞到獨孤皇後麵前,獨孤皇後臉色煞白,目光呆滯地盯看著簪子不語,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養出一個要暗害自己的乖兒子。
獼猴桃和海鮮混合有毒,但是非常輕微!再輕微的毒日複一日地累積也能害死人!
“娘娘!”月嫵很為難地開口,因為真相幾乎已經擺在眼前,她知道獨孤皇後的傷痛。
“晉王妃!事情絕不是如此簡單,太子雖無建樹但也是寬厚仁愛,本宮給你三日時間,你好好去調查清楚!如果真是太子國法在此定然嚴懲!同時本宮也不希望太子平白被冤屈!”獨孤皇後揉了揉疼痛的額頭,靠在軟枕上,她沒有被麵前的現象亂了心神,覺得此間另有真相。
月嫵也覺得事情過於簡單,事事都指向太子證據確鑿得太假,有時越是真的就越是假的,月嫵甚至懷疑這就是一場陰謀!
“是!”月嫵曲腿福了福,將那一碟獼猴桃和湯藥的混合物放在食盒裏,還有那枚試過毒的簪子。這些東西必須她自己親自處理,不能給鳳藻宮的宮娥瞧見,因為說不準她們之間就有別人派來的細作。
帶上門,剛剛走到外宮就瞧見雲渺帶著一隊婢女浩浩蕩蕩地朝著自己來了!避無可避,月嫵隻好對著雲渺曲曲腿,誰知雲渺故意沒瞧見月嫵似的直直撞過來,將月嫵手上的食盒撞翻,蓋子開了!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地翻出來。
月嫵心中一驚!暗歎不妙!急忙蹲身去收拾!
雲渺本來想作弄作弄月嫵出口氣,她知道月嫵是給獨孤皇後送藥,而盛藥的就是那個能解百毒的碧玉暖壺,如果暖壺碎了!也夠蕭月嫵受的,卻沒想到月嫵提著的食盒裏翻出一碗黑不黑白不白的東西,急忙退了一步生怕濺到自己的鞋子上。“咦?”銀簪子!雲渺捂住鼻子覺得有些怪異,仔細一看留在地上的似乎是奇弄碎的奇異果。
“雲側妃!得罪了!”月嫵蓋好食盒上前一步曲曲腿,伸出繡鞋使勁地毫不憐惜地碾了碾地上殘留的汁液。
雲渺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月嫵的腳上,那是一雙用雪緞做的鞋子,繡著一朵朵豔麗的梅花,用珍珠做的花蕊,蘭陵、韓清都有、雪緞是很珍貴的貢品,這鞋子更是珍貴,因為是獨孤皇後親手做的,她曾幾何時是非常想要得到的。
“雲側妃!”月嫵看了看雲渺盯著自己的鞋子出神,覺得很不安。
“你去吧!”雲渺揮了揮絲帕,打發了月嫵,自己則是朝著鳳藻宮去了。
待到月嫵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內,一叢藤蘿花後麵閃出了雲渺,看著月嫵離去的方向出神!
“倩兒!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給娘娘請安了!你們回宮吧!我想獨自一個人逛逛!”雲渺死死地揪起一片葉子在之間揉撚。
“是!”倩兒雖然很擔心雲渺的身子,但深知眼前這個看似溫柔的主子脾氣不好,也不敢多加過問,溫順地帶著一眾婢女離開。
等到倩兒一等人離開,雲渺轉身繞道朝著東宮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