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裏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傅欣欣任由時墨抱著，一個字都沒說，心一下一下地抽搐。
醫生和護士本想插嘴打斷，但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安靜退出去，暫時將空間留給這對轟動全網的情侶。
都不容易。
“欣欣。”
時墨的語氣像個哭鬧的小孩，“你為什麼不說話？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嗯，我聽見了。”
“不要離開我，我不答應分手。”
傅欣欣好氣又好笑。
都分手這麼久了，現在說不答應，還算數嗎？
時墨沒聽見她回應，又急了。
“欣欣，你快回答我。”
“我考慮考慮。”
“為什麼要考慮？我不讓你考慮，分手的事情麵談，你別想離開我。”
傅欣欣發出一聲無奈的笑，“你怎麼像個孩子似的？”
雖然人稱影帝男神的時墨，私底下也是個撒嬌包，但很少見他露出這麼孩子氣的一麵。
看來他是受過了不小的委屈。
“對，我就是孩子，需要你哄。沒有你在身邊，我好不起來了。”
說不過就耍賴，也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阿墨。”
傅欣欣忽然喚了一聲。
時墨聽到這麼嚴肅的呼喚，心忽然有幾分忐忑，下意識把人摟得更緊，不讓她有掙脫的機會。
“如果是拒絕的話那你就別說了，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我剛剛去看了那傷者一眼。”
傅欣欣莫名轉移話題，讓他摸不著頭腦，隻得安靜等著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上救護車的時候，我看見她已經奄奄一息了。那時候我才突然明白，原來生離死別不過是一瞬間。”
時墨的心揪得更緊。
“你可知我收到電話時是什麼心情嗎？那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永遠失去你了，欣欣，我無法想象自己的餘生該怎麼過……”
即便是分手了，他總覺得自己仍然還有一線希望。
哪怕傅欣欣不答應複合，他也做好了一輩子等待她回心轉意的心理準備。
但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從此消失在人間，那就時墨的世界就正剩下黑白了。
思念她的時候無處可去。
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那一刻，他很慌。
“我也是。”傅欣欣的聲音夾帶著幾分哽咽，“我那瞬間才想到一句話。如果我活不過今天，那未來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她反手將時墨環抱住。
情緒找到宣泄口，猛地爆發。
時墨對這忽然轉變的態度感到很驚訝，身軀一顫，反手將她摟得更靠近自己，不讓兩人之間還有一絲一毫縫隙。
女人哽咽的聲音在耳邊繼續。
“言言今天無意間提了一句，說我總是在為一些的沒有發生的事情擔憂，也活在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小事情裏，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每一刻當下慶祝過……”
從離開時宛言的家到現在，傅欣欣滿腦子都是時宛言說過的話。
她跟時墨分手，是因為看不見兩人之間能有美好的未來。
時宛言並不認同這樣的思想。
原本，傅欣欣對於那些勸告還有些抵觸和排斥，直到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她終於跟時宛言站在同一陣線上了。
“當車子撞向我的那一刻，我腦袋裏想到了很多事情。如果我死了，回首過往人生，會發現自己除了童年時光之外，其他時候都沒有真正地活在當下。”
傅欣欣趴在時墨的懷裏，開始自嘲起來。
“我不是在為過去的事情糾結怨恨，就是在為未來的事情擔心焦慮。上學的時候擔心考試不及格，畢業之後擔心找不到工作，上班的時候擔心買不起房子，談戀愛之後擔心沒有未來……”
“其實我想要的，全都得到了，但我從來沒有停下來為自己所獲得的東西慶祝過，反而是不斷地為更高的目標而擔憂焦慮。”
“這就是我的人生，很可悲吧？”
時墨安靜聽完，心疼地撫摸著她的頭，溫柔地道：“不會。”
“當言言跟我說要活在當下的時候，我下意識反駁她‘我需要為現實考量’，離開前，她跟我說當下才是現實，我很生氣，覺得唯一能傾訴的朋友都不支持我……現在，我很認同她說的。”
如果沒有經曆跟死亡擦肩而過的瞬間，傅欣欣永遠都無法體悟這件事。
“危險從來都是無法被精準預判的，你所預見的未來，隻是自己的恐懼構建的畫麵而已。誰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來。”
時墨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嗯。”她輕聲回應，“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麼？”
“是我沒有勇氣跟你一同麵對。很多事情我很介意，但卻從來沒有向你提及過，還以為你遲早會懂……”
“你道什麼歉？該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我的日子過得太愜意，沒有仔細感受過你在生活中麵臨的窘境。”
“我們還能好嗎？”
“能！當然能，必須能！這個問題不可能有不可能！”
傅欣欣被他逗得又哭又笑。
時宛言說的沒錯，這段感情的失敗，兩個人都有責任。
如今意識到問題還不算晚。
就是耽誤了別人使用急救室，很不好。
十幾分鍾過去。
護士忍不住敲門進來打斷時墨和傅欣欣，他們這才尷尬地離去。
外頭的人都已經被雲錫和手下們疏散了。
傅欣欣不想住院，時墨帶著她到櫃台領完藥便直接回家。
醫院外麵的人已經蹲守很久，還有不少記者媒體架著相機等待，一看見他們出來，便衝上前采訪。
“請問二位現在算是複合了嗎？”
“能不能說一下先前是因為什麼分手？”
“有第三者介入嗎？”
“網上有六成的粉絲都不希望複合，請問你們有什麼想說的？”
時墨原本不想理會，但聽見記者忽然說網友不讚同複合，心裏的怒火熊熊燃燒，直接攻心。
他坐上車之前猛地抬頭，對著那位發問的記者說道：“我宣布退出娛樂圈。”
嘩——
什麼？！
所有人瞪大雙眼，嚇得手裏的相機差點掉下來。
“從今而後，我會消失在熒幕和公共場合麵前。我的私生活與任何人無關，誰也沒有權力掌控我跟誰交往結婚。無論大家說什麼，我都不會按照他們的意願過日子。”
時墨扔下最後一句話後，沉著臉上車，隻留下晴天霹靂手無失措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