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洛洛。快跟你爸爸道歉！”
希瑪著急地哀求道。
“塞西爾，洛洛她不是那個意思，你先別生氣，我讓她道個歉重新說一遍。”
但洛沒有順著母親給的台階下去。
隻見她掙脫了希瑪的束縛，繼續表達自己的想法。
“大家真的甘心一輩子住在毒蛇森林嗎？我們又不是犯人，為何要像住在籠子一樣把自己困在這個小世界？大家想想，就算現在海洋被汙染了不少，人魚族不也一樣可以周遊世界麼？”
“荒唐，你所提出的建議，根本就是在將族人的生死棄之不顧！”
“難道你真的認為，一輩子住在毒蛇森林就會相安無事麼？”
塞西爾本想破口大罵，忽然停下來，轉頭掃一眼族人。
發現他們大多數人臉上充滿了震撼、澎湃和憧憬。
如果換做是平常，一旦有人站出來質疑塞西爾，便會遭到全族人的抨擊。
阿卡巴族永遠都會選擇擁護酉長。
但今天沒有。
沒人站出來維護塞西爾的權威。
洛看見大家都沒有表態，心裏或多或少有些安慰，這證明了她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爸爸，我認為，至少給他們一個機會做選擇。投票也好，自願也罷。誰願意一起離開毒蛇森林的，可以跟我走，我和阿野會保護好大家的安危；想繼續留在森林的族人，我不強迫。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去留決定權。”
“如果每個人都自己做主，那還要我這個酉長幹什麼？”
塞西爾語氣激動，麵紅耳赤。
他受不了自己的權力和威嚴受到質疑，這對於一個掌權者而言是莫大的侮辱和挑釁。
這時候，大長老終於也看不下去，站出來替塞西爾說話了。
“酉長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我們好。大家本來就應該守望相助，聽從酉長的指揮和決策。”
“但你們不是渴望看看外麵的世界，也想體驗一把當正常人的感覺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依舊相信酉長說的都對。”
洛心裏萬分感慨。
族人的天性果然就是最大的障礙。
思想固執不止，還對酉長產生了極度的依賴和信任，以至於寧願壓製自己內心的渴望，也不願意站出來發言。
“意思就是說，哪怕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們也不願意踏出去試試看？就算我承諾保護大家的安危，也不樂意？”
洛本想讓其他族人回答，但塞西爾卻搶先開口。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離開毒蛇森林。”
這話成功讓洛失望了。
在記憶中，父母親對她寵愛萬分，幾乎沒有這麼嚴厲嗬斥過。
但今天父親讓她看見了一個固執刻板又專製霸道的模樣。
本以為勢在必得。
最後還是卡在塞西爾的手裏。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時野，終於站出來。
“容我說幾句。現在部落需要時間重整，大家沒有地方居住，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可以到森林外麵看看。各位不必擔心離開森林之後會有危險，我會盡全力保障所有人的安危。”
他想給族人打強心針，卻沒料到換來塞西爾的不屑一笑。
“你拿什麼保護我們族人？別忘了當初洛洛離開森林之後，就是因為你而死的。”
“爸爸！”洛大聲阻止，“當初那件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執意冒險的。更何況我現在也回來了，你為什麼還要拿過去的事情來質疑阿野的能力？”
“所以，你也承認了，外麵的世界就是很危險。隻要稍微不注意，就會葬送性命。我們阿卡巴族人世世代代生活在毒蛇森林，以前祖先就沒有何問題，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塞西爾堅守己見的態度。
洛心灰意冷了。
她試圖把目光放在族人身上，甚至還努力尋找巫師站出來替她說句公道話。
但巫師不在。
族人們一個個頭低低的。
誰也不想這個時候站出來當出頭鳥。
她氣呼呼地走了。
希瑪想追，又不能追，她必須顧忌丈夫的麵子。
所以隻有時野追了上去。
“洛洛！”
“阿野，你覺得我是多管閑事了嗎？”
洛在林中停下腳步，目光黯淡。
“看他們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希望爭取機會，我剛剛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多餘了，真是可笑……”
時野看她這副失落的表情，也感同身受，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起來。
“做你認為對的事情。”
“但他們似乎並不需要我為他們做什麼。”
“你若這麼想，那就等於連自己也不認可自己了。”
洛沉默片刻，歎氣。
“我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麼，他們想出去闖一闖，但他們害怕。一來是害怕安全問題，二是害怕我父親。如果沒有這兩個的問題，他們早就出去了。”
“我倒是不這麼認為。”
時野反駁道。
她一臉疑惑看著新婚丈夫，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不願意征服恐懼的人，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找到不安全感的理由，以此拒絕踏出舒適圈。他們不是真的怕，是不想要麵對未知的恐懼。真正阻止阿卡巴族人離開森林的，是他們的心。”
幾句話便道出了精髓。
洛恍然大悟，醍醐灌頂。
“是啊，我居然沒有想過……我一直認為，問題的根源是我的父親，實在沒有想過，其實是他們不願意克服內心的恐懼。”
人天生是充滿好奇心的。
每個人與生俱來，就想要透過各種形式去了解和探索這個世界。
倘若一個人不願意踏出舒適圈去探索新世界，那必定是內心被恐懼占據，以至於遲遲不敢做出行動，寧願一輩子待在井底當青蛙，也不願意飛出去當自由自在的鳥兒。
“整個阿卡巴族都想離開森林，唯獨你行動了。那是因為你生來就無所畏懼，你沒有被那些恐懼的話語左右自己的內心。由始至終，你是跟隨內心直覺的指引，而不是被恐懼主導。這也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因此，你現在要做的，是從他們的心理素質著手。”
時野認真分析起來。
洛忽然抓住重點。
“阿野你是在跟我告白嗎？”
“這麼明顯？”
“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安了什麼心？”
他麵不改色地打岔話題：“我剛剛讓人在部落後麵搭建了臨時小房子，也給你買了不少衣服，今晚我倆……”
“臭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