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懷中的人兒哭昏過去了。
時野溫柔地親吻她額間,像在安撫著剛哭泣完的小孩。
直到確認洛完全睡去,他才輕手輕腳地把人放下。
剛下車,正好雲錫帶人把李大嬸牛嬸都抓過來了,而騰若則是帶人把綁架男和司機痛打一頓再揪過來。
時野那雙溫柔的眸子瞬間切換成狠厲之色。
“少爺,問清楚了。附近幾座村子常常發生類似案子,大多受害者都是大學生,好些已經被困在村子裏十幾年,不是被虐打成殘疾,就是精神失常了。”
雲錫報告完,自己也一陣唏噓。
他知道上一輩的人經曆過很多拐賣婦女孩童的,卻沒料到如今發達的時代居然還有這種事。
村子裏的人很多沒機會上學,目不識丁,一輩子都走不出農村,尤其那些智力不太好的男人,更是娶不到老婆。
有的人害怕絕了後代,也有的人盼著能離開村子到外麵去。
於是就找了人販子,把城裏的姑娘買過來,強硬許配給農村裏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單身漢。
生下幾個孩子,有人能教他們讀書寫字,就有希望走出農村。
想到這裏,雲錫現在巴不得將騰若手裏那幾個綁架男搶過來,狠狠打成殘疾人士。
時野的神色陰沉。
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如果自己稍晚一步趕過來,洛不是死在熊掌之下,就是被人打成殘疾人士。
都說農村人淳樸。
可是不盡然。
這些人打著傳宗接代的名義,做非法的勾當,殘害良家婦女。
別人家的女兒也是含辛茹苦養大的。
明明有一番大好前程,卻被這種良心給狗吃了的人給拐賣到村子裏,一輩子都逃不出這場噩夢。
沒有需求,就不會有勾當。
再加上那些被送進來村子裏的女孩,全都被摧殘了。
這些村民是該獲得相應的懲罰。
“把附近幾個村裏所有參與過這種交易的人全部逮住,交由警方處理。二十四小時之內,把所有證據都找出來,把他們集體送去坐牢。”
“是。”
李大嬸和牛嬸聞聲,神色大變,嚇得連忙大喊。
“我們也是受害者啊!拐賣的又不是我們!而且當年村子裏的女人全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們送去坐牢啊!”
“這不是你們殘害其他人的理由。”
“不,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家裏還有小孩要養活,若是我們被送去坐牢,孩子沒人養活,會死的!”
講道理行不通,就用道德綁架。
時野冷著眸。
絲毫沒有對這些村民們產生同情。
時家和封家的手下配合得極好,三兩下就把那些殘害過城裏女孩的每戶人家揪出來,一個都沒漏掉。
警方迅速趕來。
時野將農村的收尾工作丟給雲錫和騰若去跟進,就載著洛連夜趕回S市,直奔時宛言的家。
“幸好沒有大礙。她隻是被打了麻醉藥,昏睡過去而已,腳踝的小傷口也處理好了。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謝謝你,言言。”
“哥,這女孩長得……”
“她就是洛洛。”
時宛言目光一怔。
她望著哥哥那雙篤定的眼睛。
“為什麼如此確定?”
“我剛趕到的時候,她的眼睛變成紅色,情緒失控,是變身的前兆。我從後車廂取藥給她服下,很快就穩住了。狼人族的穩定劑,對她有用。”
時野的話讓時宛言大吃一驚。
眼前的女孩並不止是長得像洛。
她確實就是洛。
縱使才華洋溢醫術高明的時宛言,也難以理解這層邏輯。
為何已經死去並入土為安的人,竟然會重生?
“難道這世界上真有重生?”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從事科技行業的時野,就和其他科學家一樣,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
不信輪回,不信投胎,不信那些聽起來神神叨叨的事。
換做以前,他隻會認為重生是電視劇和小說裏幻想出來的梗而已;
可直到洛離開人世以後,他發現自己每時每刻都期盼這世界有重生。
如今實現了。
時宛言想起幾年前姬淩丞讓科研團隊的人研究克隆人的實驗,臉色更加難看。
“哥,我覺得這件事,還需多加謹慎。如果是重生,那還好,隻怕另有陰謀。”
“無論如何,我堅信她是洛。”
“如果這個洛,並不是之前與你一起共患難的那個洛,而是跟她有一模一樣的基因血統的複製人而已呢?”
時野的麵色一僵。
“哥,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她隻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她不是替身,也不會是替身。”男人咬緊牙根,“我說過,她是我的救贖。”
時宛言沒料到哥哥竟然如此固執。
原來。
愛得深,愛得久。
就會有執念。
她歎了一口氣,不再多言,把客房留給時野和洛。
空間寧靜。
時野望著那沉睡中的恬靜容顏,愧疚的心還沒消散。
“從此以後,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守在你身邊。”
“這次換我守護你。”
“洛洛,我不祈求你記得我們之間的過往,我隻想要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
*
清晨的陽光格外溫暖,像薄紗覆蓋在肌膚上,輕盈而溫柔。
床上,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微微睜開。
適應了光線,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這是哪裏?
她忽然回憶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是在山村裏逃難,猛地一驚。
正想爬起身,結果發現自己竟然被一隻手臂禁錮在懷中。
猛地抬頭看去,俊美疲倦的容顏映入視線。
一股淡木香味縈繞鼻尖。
她依稀記得昨晚的事。
山村後的林子裏,是時野將她救出去的。
在車上,她情緒崩潰,趴在他懷裏哭到昏迷,失去意識。
所以現在,她是被時野帶到家裏來了?
他照顧她一整夜?
興許是因為經曆了昨晚的事情,時野的存在讓洛覺得莫名安心,所以現在被他抱在懷裏,絲毫不覺反感。
她盯著男人下巴的胡渣發呆。
印象中,時野每天都會將胡子刮得很幹淨,穿著斯文,一絲不苟。
可洛現在卻覺得,他滿臉胡渣的樣子,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一些。
不對。
她怎麼會突然想這些……
是不是瘋了?
“醒了?”
男人還未睜眼,就已經發出疲憊沙啞的聲音。
洛嚇一跳,條件反射地把時野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