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找你問問，對他的底細有多了解，還真沒想到你一點都不清楚。”
封景城語氣平淡，似乎這已經在他意料之內了。
“給你一句忠告，我有預感他近期內會找到你，就是不曉得會不會取你命，當心點，別像我這樣被人斃了。”
閻世天冷冷瞥他一眼。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笨，不知道閃開嗎？”
“嗬，等狙擊搶指在你胸口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閃躲了。”
正事談完，兩人也沒有繼續逗留下去的念頭，於是打道回府。
閻世天來的時候沒帶保鏢，封景城總覺得危險，索性開車跟在後麵，就當做送他回去。
誰知，車上剛往山下開沒多久，閻世天就發現他車子的刹車靈壞了。
臉色瞬間變綠。
鈴——
封景城的電話打進來，他想也沒想就接通電話。
擴音器傳來刻意調侃的聲音。
“喂，你怎麼回事？下山的路很危險，你都不踩刹車的嗎？把自己當賽車手呢？我和保鏢們都快追不上你了。”
他抿了抿唇，道：“刹車靈壞了，停不下來。”
電話那頭陷入一陣沉默。
半晌，隻聽見封景城低聲咒罵了一聲粗口。
“剛剛你上山的時候沒事？”
“估計是我們在餐館裏的時候被人下的手。”
封景城氣得又罵一聲粗口，然後道：“對不起，是我的人沒替你看好。”
明明都已經讓保鏢守好，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現在閻世天的車子停不下來，山路蜿蜒，他若是一個不謹慎，恐怕會掉下去。
後果不堪設想。
閻世天看了看不停上升的車速，手裏的方向盤都有點控製不住了，心裏也莫名有些沉。
“封景城，我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替我收屍，記得帶回去給我爸。”
“閉嘴吧你。”封景城打斷他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想怎麼幫你減速。”
“減不了，我現在看不見你的車影了。”
閻世天抓著方向盤的雙手已經在顫抖。
下山的路越發傾斜，他已經將後麵的車子甩開了，現在想減速都難。
這一刻，他感覺到生命垂於一線之間的感覺。
仿佛刀子架在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會落下取走他的性命。
不知沉默了幾秒，封景城的聲音有從手機裏的擴音器傳出。
“把車子貼在山牆上，利用撞-擊和摩-擦降低車速，我現在加速過去幫你。”
閻世天愣了愣，然後照著他說的方式去做。
嘭！
吱吱吱——
車子沿著山石摩-擦過去，確實有減速的作用但還不足以讓他停下車。
山路的傾斜讓車子不斷地往下滑落。
閻世天能感覺到車子開始有點不受控製，緊緊咬著牙根。
這一刻，他腦子已經徹底當機。
除了求助於封景城，他別無他選。
“現在要怎麼做？車速降低了，可是並沒有停下。”
封景城聲音沉了沉，“等等，我快追上了。”
閻世天說了一聲好，試著用各種方式把車子停下，然而並沒有任何用處。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是輪胎上的刹車碟被人動了手腳。
看著路麵越來越傾斜，閻世天的心髒像是被掛在懸崖上，他感覺車子可能隨時隨地都要被甩出去。到時候，很可能會連方向盤都控製不住，車子直接從山腰墜下去。
還不等他多想。
這時候，倒後鏡裏出現了封景城的車子。
閻世天看他那車速和行駛的方向，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
“封景城，你不會是要撞過來吧？”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異常冷靜。
反而還安慰起來。
“放心吧，我的技術很好的。”
“！！！我的意思是你撞過來我們很可能會一起死在這裏！”
閻世天不淡定了。
他並不想拖累封景城。
封景城有妻子兒子，身上有很多包袱，不像他，單身狗一個，跟家族的關係又不怎麼好。
若是封景城跟他一起死的車禍裏。
那就不值得了。
言言和六個孩子的日子要怎麼過？
短短的半分鍾裏，閻世天的腦子裏想得特別多。
封景城完全沒管他在想什麼，眼睛死死盯著閻世天的車，瘋狂計算著要從哪個角度撞過去才能打住他的車。
最後，隻見他鎖定了閻世天的車頭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踩下油門。
“封景城你特麼給我停車，別撞過來！你要是跟我一起死了，言言以後怎麼過日子？”
“你放心，我們不會死的。”
“我特麼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個死瘋子！”
閻世天急得連罵了好幾句粗口。
回想起小時候，他差點被人販子綁架，也是封景城舍身相救。
他大概，這輩子都還不完這些恩情了。
才剛想到這裏，封景城的車子已經撞過來了。
嘭！
吱吱吱——
封景城控製著自己的車，將閻世天的車狠狠摁在山牆上。
輪胎打滑的聲音特別刺耳。
車速明顯降下來了。
但這遠遠不夠。
封景城後麵跟來的保鏢車子也紛紛出現在視線中。
隨即，他們在封景城的指揮下，也一個個朝著閻世天的車子撞過來。
嘭！
嘭嘭！
終於停下來了。
但閻世天的車卻被撞成不規則形狀了。
強大的撞-擊使車子彈出安全氣囊，閻世天抓住了座位底下的的尖錘，刺破安全氣囊，才得以爬出車子。
一下車，呼吸到新鮮空氣，就感覺胃部裏一陣翻騰，臉色發青。
封景城走上前，直接把他拉起身，聲音急促地警告。
“先別急著吐，趕緊跑，車子要爆炸了！”
閻世天的領子被揪起，聽到封景城的話，他頭也沒敢往回看，奮力地往山上跑。
等等，為什麼是山上？
他沒來得及問。
突然，封景城喊了一句。
“趴下！”
他整個人直接趴在路麵上，隨即身後傳來一陣爆炸聲響。
砰——
紅星閃爍在半空中，山坡邊兒上的樹全著火了。
發生爆炸的車子，連帶山上上的泥土和石頭都一起炸開，往山坡下滾去。
閻世天吃力地爬起來，轉身看到那紅色活該，又是一陣後怕的滋味爬上心頭。
幸好。
幸好他們是往上跑，不是往下跑，否則現在已經被滾下山的石頭碾碎了。
劫後餘生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
閻世天幽幽地發出哀怨聲。
“我那車子，很貴的……”
封景城白了他一眼。
“你缺這點錢？”
“缺，我希望你送一輛給我。”
“我不介意把你扔進火海，讓你腦子清醒一點。要我花錢，是不可能的。”
“……”
劫後餘生，還有個老朋友能在身邊說廢話，原來也是一種人間幸福。
兩男人一同看著火海，良久之後，才歎了一口氣，相視而笑。
“封景城。”
“幹嘛？”
“謝了，這一命，我會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