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榮靳把閔瑤扛走後,任憑她不停地捶打和掙紮,始終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往車子走去。
“你是瘋了嗎?我讓你放我下來!”
“這是我家,不是你為所欲為的地方。”
“榮靳你個王八蛋,放、我、下、來!”
榮靳打開保時捷718的車門,把肩膀上的人兒塞進去,係上安全帶,然後繞到另一邊上車。
剛坐上駕駛座,就見閔瑤正在解安全帶,試圖想逃出去,他霸道地把人拽回來,又給她把安全帶係上。
鎖車門,踩油門。
全程一言不發,麵色陰沉,眸子充血。
閔瑤氣得對他大罵:“你瘋了嗎?今天是我訂婚的日子,你究竟想幹什麼?趕緊停車!我現在必須回去。”
榮靳緊緊繃住臉,極力壓製著內心憤怒,隻顧著踩油門和控製方向盤,全然不回應她。
“榮!靳!”
閔瑤看他完全不作回應,咬咬牙,賭一把。
“再不停車,我就從這裏跳出去!”
他終於發出一絲怒吼:“你就這麼巴不得立刻回去跟那個人渣結婚嗎?!”
“什麼時候輪到你有資格來管我?”
暴躁男人死死攥緊方向盤,忍住脾氣不讓自己把內心憤怒的話語罵出口。
閔瑤隻能怒瞪著他。
大概兩千五百多天沒見麵了,跟記憶中的那副臉孔比起來,麵前的男人更瘦些,胡子渣多了些,棱角更分明利落了些,脾氣比以前更暴躁了些。
還有,男人味更重了些。
但榮靳把她從閔家劫走,讓她內心的怒火愈發熊熊燃燒。
她這樣被帶出來,訂婚宴怎麼辦?她爸媽那裏要怎麼交代?陸家那邊怎麼看她?未婚夫又會怎麼想?
想到這裏,閔瑤就煩躁不安。
“夠了,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裏耗。”
她把手伸向手刹,試圖強行停車,結果剛伸出去,就反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
“你若想跟我一起殉情,我不介意帶你去更合適的地方。”榮靳咬牙切齒地警告著。
“那你倒是停車讓我回去啊!”
“再說這種話我就立刻帶你去民政局,看你怎麼嫁給他。”
閔瑤氣得腮幫鼓起,好幾次想收回手,卻被緊緊攥住不放,又罵了幾句,但他依舊不為所動。
車子裏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沒過多久,榮靳終於把車子停下。
她抬頭看去,卻見熟悉的場景,不由得愣住幾秒,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為什麼要來這地方?
榮靳下了車,也將閔瑤拉出車門。
鹹鹹的海風吹來,她內心的怒火莫名多了一抹苦澀,還未等她開口,榮靳已經將她壓在車門上。
一股煙草酒氣味撲鼻而來,夾雜他滿腔的憤怒。
“說,你看上那小子什麼了?嗯?”
閔瑤躲開他的鼻息,語氣倔強:“怎麼?我跟誰結婚還得經過你同意了?”
“我哪裏不如他?”
“你全身上下都不如他。”
“我不如他?你眼瞎了。”
閔瑤不甘示弱:“我眼瞎,總比你有病來得好。”
榮靳被她這話堵得,心裏一陣窩火,緊緊捏住她的肩膀,“行,你說我有病是吧,那很好,我現在讓你看看什麼叫有病。”
說完,他黑著臉把人給拉著走向沙灘。
閔瑤試著掙脫手,卻反而換來他更用力的緊攥,沒多久,手腕都發白了,麻得沒有知覺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讓你見識一下有病的男人會做什麼事。”
“放手!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裏發瘋。”
原以為榮靳真要帶她去做殉情,結果他卻把人帶到旁邊的山岩後方。
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許多過往的畫麵充斥在腦海裏。這是她最抵觸的地方,有些許許多多關於他們的回憶。
當看見其中一顆大石頭上,被刻了無數個小雨傘,閔瑤徹底愣住。
“這是……”
十幾歲那年,她跟他告白成功的第一天,閔瑤親自在石頭上刻了個小雨傘,下麵寫著他跟她的名字縮寫,一個R,一個M。
當時榮靳對此表示很不屑。
‘你刻這個幹啥?’
‘雨傘下的我和你,永遠在一起。’
‘這你也信?’
‘古人用石雕刻下曆史,千年以後都不會損毀。所以我也要用這種方法,來保存我們的愛情。’
‘天真。’
閔瑤的腦袋裏忽然閃過這一幕記憶,心髒一抽,眼眶頓時泛紅,忍不住走上前,在石頭上雕刻的小雨傘輕輕撫過。
第一次刻下了屬於兩人愛情符號後,每當他們吵架、短暫分開、或者好幾天沒見麵,閔瑤都會來到這個地方,在石頭上添加新的印記。
分手時最後一道雕刻,撕心裂肺,她清楚記得,當時的這塊黑色石頭,才被占了一半。
走之前她還自嘲了一句: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天真的事了。
時隔兩千多個日子,閔瑤萬萬沒想到,再一次回來,黑色石頭竟然被小雨傘符號占滿,就連旁邊的石頭,連著好幾塊,也全都是他和她的愛情印記。
“這什麼……”
“看不出來嗎?這就是一個有病的男人發瘋時做出來的事。”
榮靳冷冷回應,語氣中帶著苦澀。
他也沒想過,曾經嫌棄萬分的幼稚行為,後來成為他的精神支柱。
這幾年分開的日子裏,每當想她想得快要窒息,就會來到這裏。
起初,隻是看著這些印記發呆,後來,他親手刻上去。
於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他也沒料到,自己居然在這件事情上能堅持這麼久——無論是做這件幼稚的事,抑或是愛她,都一樣,從未間過。
“瑤瑤……”
過了良久,榮靳沙啞地開口。
他深深凝視著閔瑤的背影,即便沒有看到正臉,也能從那一聳一聳的肩看出來,她在抽泣。
“除了我,你誰也別嫁,好嗎?”
黃昏的夕陽漸漸消失在海平麵,他真摯的臉上,有苦澀有忐忑,更多的是隱忍許久許久的炙熱。
……
時宛言一連幾天都沒問出訂婚宴之後閔瑤和榮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據說那天閔瑤獨自回家,免不了挨一頓罵。
但父母見她垂著頭,眼眶紅,一聲不吭的樣子,最後還是不忍心罵下去。
隔天醒來,她就像沒事人一樣,重新恢複了正常生活。
上班、加班、出差。
興許是她這反差太讓人擔心,家裏人還暗戳戳派人去跟蹤,結果發現她比往常更工作狂了。
時宛言實在沒忍住,主動給她打電話詢問這事。
“喂,言言啊,你找我有事?”
“你和榮靳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