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宛言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起初的夢境支離破碎,混亂不堪,後來逐漸有了條理,越發清晰。
她好像想起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阿東,你看到小哥哥了嗎?”
“沒有。”
“強仔,你有沒有看見小哥哥啊?我去他家,沒找到,封爺爺說他出門好久了。”
“我剛剛好像看見他去了後山……”
時宛言問了村子裏好幾個小孩,終於問出封景城的下落,於是果斷往後山走去。
“小哥哥,你在哪兒啊!”
“囡囡來找你啦!小哥哥你快回答我呀!”
後山的樹林裏,回蕩著她的呐喊聲,並沒有聽見任何人的回應。
她來到最近常常帶封景城去玩的河邊,地上有幾朵小花擺放著,並沒看見任何人,她四處張望了一下,見不遠處潮濕的泥土上有明顯的腳印。
“這一定是小哥哥的腳印。”
第六感促使她跟著腳步追上去,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終於察覺到異樣。
“咦?怎麼還有別人的腳印?小哥哥是跟別人一起走的嗎?”
時宛言抱著好奇心跟上去,沒多久,就在樹林裏找到了一個非常殘破的小屋。
像是隨便臨時找鋅片和木板搭建起來的,遠遠就聞著有些餿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個豬寮。
她心一喜,正想走過去找封景城,忽然看見一個大叔從裏頭走出來,手拿鐵鏈,凶神惡煞。
小屋裏隱約傳出嗚咽聲,充滿恐懼,他回頭冷眼嗬斥。
“再敢發出聲音,我就把你們抽廢了!”
裏麵的人立刻噤聲,隻有非常細微的抽泣,被時宛言聽到。
她捂著嘴,心裏感到一陣害怕,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結果踩到樹枝。
“哢擦——”
這一聲動靜,引起凶巴巴壞叔叔的警惕。
“誰?”
時宛言蹲在樹幹後方捂住嘴巴瑟瑟發抖,不讓自己發出害怕的聲音。
男人眯了眯眼,緩緩走近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滿懷警惕。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顆石頭精準地打中後腦勺,他疼得立刻轉身大吼起來:“是誰!!”
時宛言嚇得跳了起來,還以為壞大叔要往她這裏走來,然而他卻是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吼:“到底是誰在那裏?趁我還沒抓到你,趕緊站出來!”
並沒有人回應。
他氣呼呼地四處尋找,鐵鏈摩擦地上的石頭所發出的聲音讓人不自主地發抖。
時宛言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正猶豫著要不要趁現在逃跑,忽而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旁邊的草堆裏拉去。
“唔——”
時宛言害怕得差點叫出來,這時一個男孩的精致臉蛋出現在麵前,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
小哥哥……
她豆大般的眼淚即刻掉下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不讓人聽見。
封景城見她被嚇哭,心急如焚,四處張望,確定壞大叔走遠了以後才低聲開口說話,“別哭,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小哥哥,我還以為你在裏麵……”
她還以為自己喜歡的小哥哥被那個壞大叔打了,現在才後知後覺哭了出來。
封景城神色凝重,看了一眼那小屋,輕聲道:“小天在裏麵,我看見他被人帶進去了,而且裏麵還有幾個孩子。”
她愣了愣,“那怎麼辦?”
“你在這裏乖乖等著,我進去救他們。”
“囡囡會乖的,小哥哥你要當心。”
封景城把時宛言安置在更隱秘的地方,確認壞大叔走遠了之後,靜悄悄溜進小屋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屋裏的幾個孩子們被解救,封景城走出來的時候還順了把小刀子,放在腰間。
“沿著那個方向走,趕緊地,別回頭!”
孩子們被關了好幾天,體力不支,但依舊咬緊牙關,跌跌撞撞地往封景城指的方向跑。
當封景城攙扶著最後一個男孩出來的時候,男孩全身血淋淋,體無完膚,神智不清,時宛言看得嚇壞了。
“小天怎麼……”
就在她剛奔向兩人之時,壞大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站住,你特麼想幹什麼!”
“小哥哥快跑!”
時宛言喊了一聲,同時跟封景城一起扶著閻世天逃跑。
然而,小孩子再怎麼努力,始終跑不過一個成年人的雙腿。
那男人追在身後,罵罵咧咧的,說什麼要把他們的血抽幹,再抽打得皮開肉綻。
鐵鏈跟地上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
就在他們經過河邊的時候,身後那男人已經非常靠近,時宛言透過影子看見他高高地舉起鐵鏈,要抽在他們三人身上。
封景城喊了一句:“跳河!”
電光火石之間,時宛言一把推開他和閻世天,讓他們掉進河邊的急流跳下去,獨自承受住身後重重的鞭打。
“啪!”
“噗——”
“囡囡!!”
她噴出一口鮮血,直接被打進河流裏,三人撲通兩聲掉進了河水裏。
由於河流衝得太急,他們個子又矮小,腳還沒著地便已經被衝著往下流遊去。
那個男人氣急敗壞,趕緊往下遊的方向跑去,卻根本追不上急流的速度。
時宛言掉下去的時候正好被封景城接住,緊緊抓住她不放手,三人一起被河流衝下去。
等到河流緩慢下來的時候,她感覺到身體被人吃力地托出水麵。
“囡囡,囡囡!”
即使是這麼猛烈的急流中,封景城依然緊緊牽著她的手,可她因為背部受了很嚴重的傷,已經開始神誌不清。
“醒醒啊!!”
封景城慌了,他能感覺到時宛言正在往下沉。
“小哥哥……你先跑,我等會兒追上……”
時宛言吃力地睜開眼睛,想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緊緊捏住。
“你聽著,我不會丟下你,所以你千萬別睡過去!”
三人的身體愈發往河底沉下去,時宛言感覺到封景城使盡吃奶的力,把他們拖到岸邊。好不容易救上岸,胳膊已經發顫抖了。
但這一切並沒有結束。
他還沒站起來,抬頭就見那個壞大叔順著河流跑過來,頓時心頭猛然一震,暗叫不妙。
上錯岸了!應該在對麵上岸才是!!
“嗬,都昏迷了?正好,我看你們還能往哪兒逃!”
時宛言艱難地推開封景城的手,“小哥哥……你先跑……”
“想跑可沒這麼容易,你們三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麵目猙獰的壞大叔慢下腳步,拿起鐵鏈又想往他們身上抽,這時,躺在岸邊的時宛言,看見封景城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子,隨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上去跟對方撕搏。
刹那間,稚嫩幼小的臉龐上,出現了堅毅又冷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