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帶著貝雷帽的年輕導演十分不滿地衝到寸金和崔裕達麵前，用帶著廣東腔的普通話說道，“你們要表現得更加激情！這是西廂記，是崔鶯鶯和張生勇敢追求愛情的戲，你們要表現出一種不顧一切的勇氣的啦，還有那種年輕人愛情激情碰擦出的火花！寸金啊，你總是太含蓄，太害羞！這是不對的，難道你麵前的這個人不是你深愛的張生嗎，你是一個官宦小姐，總要表現出官宦小姐應有的魄力，而不是小家碧玉般的唯唯諾諾。還有你，崔裕達，難道這個不是你女朋友嗎，為什麼這麼膽怯呢？你們要把私下裏的那種親密也表現出來……”
私下裏的親密？這對寸金而言簡直是一種語言上的攻擊，她皺了皺眉頭，問：“導演，我們隻是演戲……”
“演戲就應該逼真啊，你是怎麼做演員的呢？！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私下裏肯定有交流，為什麼在表演上就這麼羞羞答答呢？！再來一條。”導演一揮手，各方麵就到位，演員又表演了一次。
“停，停，停！”導演激動地衝到兩個人中間，“寸金，你的眼神呢，我要在你的眼睛中看到熱情……”
寸金一臉不快地走進自己的化妝室，助手們幫著卸妝。
“吳導跟我說，寸金小姐入不了戲，我就奇了怪了，我的當家花旦，怎麼就不入戲呢？”馮月珍的高跟鞋聲從門外響進來，她笑著抽了一張椅子，坐著看著鏡子中的寸金。
“我沒有辦法按照他講的去演，他總是不斷要求我熱情，再熱情一點，我演不來，我這張臉隻能有這麼多表情。”寸金冷冷的說。
“吳導是香港人，有些想法很先進，他是想拍一部很現代的西廂記，可以反映當下的一些東西，所以拍攝的手法也比較現代一些。”一旁的助手解釋說。
“他想拍成什麼樣子的西廂記？他想要張生和崔鶯鶯在鏡頭上做什麼戲？”寸金態度強硬，“他想要我在鏡頭上表現出什麼所謂的私下的親密！這不可能，我是演員，我演電影，但不代表我要把很私下的東西通過鏡頭表現出來，隻因為導演的現代手法。他壓根不懂得尊重我，什麼叫很私下的親密？”
看見寸金生氣，馮月珍反而笑起來，安慰道：“他吳導講話確實有些不注意分寸，馮姐我知道，你寸金為人正直，壓根沒有什麼所謂的私下親密之舉，這個我也會和他溝通的。但是演戲不能總按一個模式，也應該聽聽吳導的意見，表現感情的方式也要有所改變。還有，寸金，你是一個有經驗的優秀演員，這麼賭氣就直接從片場跑回來的舉動實在不太妥當啊？”馮月珍點燃一根煙，皺著眉頭說。
“我現在狀態不好，達不到導演的要求。”寸金任性地坐在鏡子前麵，“需要時間調整。”
“那你就要全劇組的人都等待你調整好狀態，嗯？”
“你要我現在去表現導演要的那種熱情，我是絕對表現不出來的。”
“我們可以溝通一下，不需要你表現所謂的私下親密。”
“馮姐，”崔裕達敲門進來了，“吳導說今天的戲就拍到這裏，大家還需要時間磨合。”
“喲，解圍的人來了。”馮月珍笑起來，回頭看著崔裕達朝自己走來，彈去煙灰，“你還真有你的一手，小張，去跟吳導說，馮姐今晚請全劇組吃飯。”她站起來，笑著拍拍崔裕達的肩膀，“還是我們兩個去說，顯得有誠意些。”
“是，是。”
“晚上吃飯，寸金，你要來！”馮月珍回頭丟下一句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