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於洋和歐陽靜思根據收集到的所有關於此案的證據，在辦公室裏進行討論道：“金建樹和蘭若檸在昨晚八點開機前是分別待在自己的休息室的，而許貴森那時也在附近活動，而陳蕊更是與死者待在一起。根據你的那個以積土多少推算時間的實驗，警方鎖定的這幾個嫌疑人就都沒有了不在場證明，而且他們也都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一開始我們是因為沒有依據，所以不能胡亂懷疑他們，而現在我們所得到的結果卻成了不能排除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嫌疑的證據了。“說著就不由蹙起了眉頭，”如此一來，我們還是鎖定不了真凶啊！”
歐陽靜思則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道：“不，就目前的線索來看，還是可以推斷出凶手是誰的，隻是缺少決定性的證據而已。”緊接著想起了什麼，問，“洋，我昨天讓你化驗的那瓶藥物的成分結果出來了嗎？”
於洋點點頭：“嗯，出來了，那瓶硝酸甘油片中存在麥角酸二乙酰胺成分，並且每片的含量高達三百微克。”停頓了一下習慣性地解說道，“麥角酸二乙酰胺是致幻劑的代表，其藥效也相當厲害，25微克就能夠起作用。一片藥裏含有這麼大的量，足夠讓一位成年人產生極致興奮或恐懼的感覺了，從而導致死亡。”
歐陽靜思‘嗯’了一聲說：“這瓶藥我是在郝佳穎房間床鋪的角落裏發現的，而吳叔叔給我的屍檢報告中就顯示她的體內含有LSD成分（麥角酸二乙酰胺）。所以郝佳穎並不是自然死亡，而她的死與葉倩熙一案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於洋隨著她的思路揣測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郝佳穎的死亡現場隻有葉青航和女仆兩個人，而葉青航和陳蕊又存在著曖昧關係，並且他描述郝佳穎死前先天晚上的行蹤和帕伯公司總裁所述的時間點又有一些出入，讓我們無法判定究竟是郝佳穎對他們有所隱瞞，還是他在說謊。綜合這些因素的考慮，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和陳蕊合謀犯下了這兩宗謀殺案！”
歐陽靜思沒有反駁，但也沒有讚同，隻是就事論事平靜地繼續闡述案件的關鍵信息道：“葉倩熙的屍檢報告顯示，她的右臂上有個針孔，而她的體內則檢測出了麻醉劑含量。”
於洋聞言又思索了片刻才說出自己的推理道：“這樣說來……根據我的思路就是，陳蕊在離開公司之前就將葉倩熙打昏了，布置好殺人裝置後又突然意識到葉倩熙可能很快就會醒來，從而令她為自己製造的不在場證明完全泡湯，就給葉倩熙注射了麻醉劑；但她同時又擔心葉倩熙不會準時醒過來，導致太晚啟動殺人裝置，想到可以利用外麵的寒冷及鞭炮聲把藥效快要過了的她吵醒，就把窗子全都打開了。
“而於此同時，葉青航那邊則找準了時機，偷偷潛進了郝佳穎的房間，把她的電腦和郵箱與自己的郵箱設置成定時開機接收與發送狀態，這樣就可以讓郝佳穎在清晨時被開機鈴聲叫醒，當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未讀郵件，習慣性地走過去點開查看，就會看見那段女鬼的視頻。剛剛睡醒、全身還處於放鬆狀態下的她毫無心理準備地突然看見這樣可怕的一幕，肯定會被嚇一大跳。心髒本就不好的她自然會感到一陣心悸，於是下意識地去拿床頭的心髒病藥趕緊服了一片。
“LSD屬於外源性藥物，能夠有效地加劇郝佳穎內心的恐懼程度，從而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導致她心肌斷裂而亡。”於洋最後用專業醫學理論結束了自己的推理，隨即認同靜思剛才的話說了句，“的確，目前唯一缺少的就是決定性的證據。”
於洋的此番言論與歐陽靜思的推測基本一致，所以沒有遭到任何反駁。但她心中卻始終有一個疑問無法解開，那就是，這件案子中似乎並存著‘因一時衝動而起了殺意’和‘有預謀殺人’這兩種現象，如果真的是葉青航和陳蕊兩人合謀犯下了這兩起謀殺案，那就隻能用‘他們的謀劃不夠精明，愚蠢地做了那些多此一舉的事’這樣的解釋才可以勉強說得通。但如果真是這樣，又與他們如此精致的殺人手法互相矛盾了。
歐陽靜思在心中推翻了已有的結論，絞盡腦汁地把所有信息拆卸重組，卻還是得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腦袋不由突然感到一陣欲裂的疼痛。
於洋注意到她痛苦地鎖起了眉，麵色看起來也虛弱得蒼白，趕忙上前扶住了似乎搖搖欲墜的她，緊張地問：“靜兒你的樣子看起來怎麼這麼疲憊？是不是因為案子太過傷神導致你昨晚沒有休息好？”說著就把靠在牆角的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又關切地說，“你這樣勞累著自己真的很危險。這樣，你先在這兒安心休息，案子就交給我吧，反正所有的線索和推論我也都知曉，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凶手招供的！”他胸有成竹地安慰道，嘴角浮現了一抹和暖而自信的微笑。
歐陽靜思確實感覺身體疲憊得有點撐不住了，便點了點頭把一個薄片遠紅外攝像頭遞給於洋道：“好，那你帶上這個。”
於洋將其接過又放心不下地叮囑道：“好好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我很快就會回來。”見她淺笑著點了下頭，就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歐陽靜思這時再也抵不住倦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但她即使是睡著，腦中的那些思維細胞也並不能安穩地停歇下來，依舊不受控製地思索著那個矛盾的問題，導致她沒能睡多久。醒來時思維已是一片清明，終於想明白真正原委地趕緊奔至辦公桌前，從案件資料中找出了一張葉倩熙死亡現場的照片，目光在上麵停留了片刻便立即轉身向案發現場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