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層真相
這些思緒縈繞在歐陽靜思的心間，卻抓不住可以牽出合理解釋的那條線，這種感覺使她越來越煩悶無措，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問了敖啓敶一個不太相關的問題：“我還有一事不明，你的前妻既然是自殺，為什麼你會有如此強烈的自悔感？”
“因為我本應該是最了解雪兒的，而且在這個世上，除了我，她已經再沒有人可以相信和依靠了，但我卻蒙蔽了內心，輕易就中了柏威德的詭計，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雪兒，就那樣堅決地提出了離婚。”敖啓敶這樣說著，那種令他窒息的悔恨和疼痛再次襲上心頭，高大的身軀似被擊垮了的頹然彎了彎，平息了片刻才繼續道，“所以，當我知道一切都是圈套，當我想到雪兒再也不可能回來了，當我感受到雪兒走向死亡的那種淒涼與絕望，我就好恨！我恨卑鄙無恥的柏威德，更恨我自己明明了解雪兒的性格，卻為什麼沒有在關鍵時刻去她的身邊，及時把她送到醫院搶救？！”
這時，敖啓敶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團憤怒的火焰，似乎每個音節裏都帶著一把鋒利的刀子說道：“柏威德該死，我更該死！但，我想讓落雪永遠活在我的心中。所以我才強忍著傷痛與仇恨活了下來，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可是柏威德卻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忍耐！既然……”話還沒說完，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亮閃閃的尖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衝向了柏威德。
在眾人大驚失色、已來不及阻止之際，於洋卻一個跨步提前趕到了柏威德身前，一個橫空劈就把敖啓敶手中的凶器打掉了。
然而在場的人還未在虛驚中緩過神來，就突然響起了一段如幽靈般的詭異鈴音——我是殺人的人\/我是被殺的人\/我是殺人者的妻子\/我是他的幫凶\/殺死她\/殺死她……
警官聽到，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正欲發火，卻發現鈴音是從自己身上傳出的，神色尷尬外加手忙腳亂地一通翻找才掏出自己的手機，慌忙地按下了掛斷鍵，歉意地解釋了一句：“很抱歉，是我小侄女兒的惡作劇。”
然而這段鈴聲就如一道閃光，突然擊醒了歐陽靜思，猛然放大了雙眼注視著敖啓敶和柏威德，卻開口問於洋道：“洋，死者是不是叫韓筱秋？”
於洋不明所以地愣怔了一瞬，才應聲道：“是的。”
“那她的樣貌是不是也和以前有所不同？”歐陽靜思繼續問了句。
於洋雖然仍舊疑惑不解，但還是認真地回道：“嗯，她看起來的確是做過整形手術。”
歐陽靜思點了點頭，無聲地歎息一聲，然後對於洋說：“敖啓敶和柏威德的氣色看起來都不是很好啊！洋，你為他們檢查一下身體吧。”
於洋隨著靜思的話語回頭看向二人，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微蹙起眉頭對他們說道：“請二位移至沙發那裏，我先為你們做一個簡單的身體檢查，之後再去醫院做全身體檢。”
歐陽靜思隨即對治安說道：“給我看一下死者的身份證。謝謝。”她接過身份證看了一眼，自語地說了句，“沒錯，證件是2010年補辦的，姓名和照片都是她現在的容貌和名字。”然後又對正在抽血的兩個人問道，“請問韓女士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應該有吧。我曾經偷偷看過她的筆記本電腦，裏麵有一個名為深秋日記的文件夾，但她設置了密碼，我沒能打開。”柏威德回道。
“電腦在哪兒？”
“陽台上那個就是。”敖啓敶回道。
歐陽靜思眺目望了一眼，起步走到電腦桌旁，將上麵的筆記本打開，很快就找到了‘深秋日記’文件夾，可試了好幾個相關人員的生日號也沒能解開密碼鎖。她沉靜地思索了片刻，纖細的手指最後敲下了‘521tlx’這六個字符，文件夾果然被打開了。
歐陽靜思迅速瀏覽完全部的日記後，於洋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初步鑒定：柏威德中了亞硝酸鈉的毒，很有可能已經到了癌症晚期；而敖啓敶的體內則檢測到了砒霜成分，並且這種毒就存在於他長期服用的胃藥裏。
歐陽靜思聽到結果，意味深長地歎息一聲，似在自言，又似以不同的方式為大家解開最後的真相，喃喃地說道：“原來這一切真的都是你設的局，我們所有的人都掉進了你複仇的圈套裏。你接近他們，是為了給他們下毒；你挑起他們對你的恨意，是為了將他們繩之以法；你約洋前往你家，是為了引我而來幫你破案；你喝下明知有劇毒的牛奶，是為了完成計劃中的最後一步；你之所以複仇，是為了你最深愛的人——童落雪……你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女子，但卻做了一件最傻的事情。”……
案件結束後，於洋被一起大巴車禍事故的傷員拖在醫院裏，飯無時夜不寢地忙了一個多月才獲得時間來看望靜思。
“柏威德體內的癌細胞已經大麵積擴散，我們現在也隻是在盡力地維持著他的生命，並沒有治愈他的方法。”於洋坐在歐陽家的沙發上回答靜思的詢問道，“至於敖啓敶，雖然有百分之五十康複的可能，但治療的方法卻太過冒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成為植物人或終身殘疾。所以我們尊重了他的選擇，隻是對他采用了一些保守治療。”
於洋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惋惜，隨即拿出一本厚厚的軟皮封筆記本遞給歐陽靜思道：“這是他寫的回憶錄，讓我轉交給你，希望被寫成，警示那些明明相愛卻因諸多誤會而無法相守的戀人。”
歐陽靜思翻開筆記本，看著裏麵被雋秀的字跡寫得滿滿的一頁頁的紙，不由感歎道：“維護生命是每一個人都應該堅守的底線，可一些人偏偏卻因為各種矛盾或欲念而不惜逾越，這才是世間最大的悲哀吧！”
於洋認同地點了點頭，明亮的眼眸逐漸化開一汪春水望著歐陽靜思，像是發表著對案件的評論又似在表達自己的心聲說道：“其實敖啓敶對童落雪的感情是深入骨子裏的那種愛，卻因為太過衝動而又沒能及時冷靜下來，才導致了這樣追悔莫及的悲傷結局。我覺得……既然決定了一心一意地愛一個人，就應該給她完全的信任。即使她的一些做法暫且還無法參透，但隻要知道她的心中也是喜歡自己的，就應該給予她最大的尊重與理解。”
歐陽靜思看著於洋深情的目光，聰明如她，又怎會不知於洋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他才會如此委婉地向她表明心意。但是一直掩埋在心中的那個莫名的不安，真的讓她沒有辦法毫無顧慮地回應他的感情。歐陽靜思隻能假裝未覺地點了點頭，稍稍移開的目光中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