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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相大白
歐陽靜思走到三個嫌疑人的麵前,繼續道:“我現在要問你們幾個問題,如果想洗脫殺人罪名,就務必如實回答。”
歐陽靜思略微頓了一下,就看向敖啓敶問道:“敖先生,請問你和你妻子最近是不是產生了什麼隔閡?請你把原由講一下。”見敖啓敶眼神略有遊移的似乎想要否認,便嚴肅地提醒了句,“當事人可都在場呢,你想否認也是沒有用的,還請你正麵回答我。”
敖啓敶麵對著歐陽靜思自信得讓人無法逃避的氣場,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似乎在壓製著滿腔的悲憤,盡量用平和的語氣把他和柏威德及韓秋兒之間的恩怨糾葛講了出來,最後忍不住悲歎一聲,憤憤地說:“當初我就是因為中了柏威德的詭計,落雪才會離我而去,天人永隔!”頓了頓,情緒略微緩和了一點後補充地說道,“所以,盡管這次真的是秋兒騙了我,但她畢竟是我的妻子,而且已經和柏威德脫離了關係,我便決定不再追究。隻是沒想到柏威德不但糾纏不休,竟然還做出了……”敖啓敶話隻說了一半就滿臉哀傷地說不下去了,繼而忍不住回過頭目露仇光地看了柏威德一眼。
而這一眼把柏威德的怒氣又激發了出來,掙脫著治安的束縛,想要撲過去跟他決鬥,但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最後隻能怒吼著罵道:“敖啓敶你他媽的不要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忍受不了你老婆和我好過,才動了殺念害死了她,別他媽地把這麼大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老子不是吃素的!老……”
仍在審視著敖啓敶的歐陽靜思感覺到他沒有停止叫罵的意思,忽然轉眸看向他,不怒而威地問了句:“叫囂什麼?且不論你有沒有殺人,單憑你之前的那些行徑,你覺得你能逃得過法律的製裁嗎?”
歐陽靜思的語氣雖不算淩厲,卻準確地戳到了柏威德的弱點,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就這樣生生地被噎了回去。靜思見他心虛地低下了頭,便神色淡然卻不容拒絕地說道:“所以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好好地配合我們查案。現在,請你把你與韓秋兒相識,以及讓她接近敖先生、在他身邊當臥底的來龍去脈都詳細地說一遍吧!”
柏威德此時的狀態再也不見了剛才的那種狂躁,順從地點了點頭,便把他和韓秋兒從相遇互知到共同謀劃,再到決裂的過程全都說了出來。
歐陽靜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他不用再說了,最後麵向李卿瑩,順著心中的推斷問道:“李小姐,請問你是不是因為喜歡敖先生?因此而對韓女士產生了怨恨?你今早和敖先生說老家有事叫你過去,其實是你為了掩飾或躲避什麼而找的借口吧?到底你有什麼樣的顧慮而導致你不敢待在這裏呢?”
此刻的李卿瑩情緒緊張到了極點,所以隻是站在原地沉默地攥著手指,並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歐陽靜思見狀,為準確無誤地擊破對方心理最後一道防線,冷不防地厲喝道:“你有膽量下毒就沒膽量說了嗎?!”
李卿瑩被嚇得一激靈,聲音快哭了似的慌不擇路地脫口而出道:“是柏威德!是他找到我讓我給韓秋兒下的毒!他說這毒不會藥死人,頂多就住幾天醫院。”她一口氣說完這些,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氣才繼續說道,“我雖然恨韓秋兒,但也隻是想把表哥從她身邊搶回來,並沒有想要殺她。所以我才會隻離開了一會兒就折了回來,就是擔心會延誤了送她去醫院的時間!可我真的沒想到……”說著,她就突然蹲了下去,後悔地掩麵而泣。
這時,旁邊的警官眼裏閃現一絲輕藐掃了歐陽靜思一眼,未等她開口,就帶了些得意的語氣說道:“凶手果然是柏威德。既然如此,我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裏耽擱時間了。”隨即便對警員們說了句,“收隊吧。”
“等等。”歐陽靜思依舊不急不忙地說了句,緊接著一連串反問了警官好幾個問題,“如果柏威德是凶手的話,警官就沒察覺到這其中存在著很大的矛盾嗎?他既然已經為自己找了李卿瑩這個替罪羊,為什麼還要自己跑來現場呢?而且還特意留下不利於自己的證據?難道真正的凶手不應該在死者毒發身亡時逃得遠遠的嗎?怎麼還會在死亡現場的附近轉悠呢?”
警官被她問得一時啞言,支吾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凶手殺人之後都會有再次回到現場觀看的特性,也許……柏威德就是……”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因為凶手殺過人即便要再回到現場,也是等圍觀的人多了起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混入,而不是像柏威德這樣被治安逮了個正著。
歐陽靜思卻禮貌地對警官淺笑了下,然後麵向柏威德,還未開口詢問,就聽見他連忙急聲答道:“我給李卿瑩的是蓖麻毒素,隻是很小的計量,真的藥不死人的!我就想讓秋兒住進醫院,以便我有機會製造她和敖啓敶之間更大的矛盾,把秋兒從他身邊奪回來!我真的沒有殺死秋兒!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歐陽靜思隻簡單地‘嗯’了一聲,就換作一種溫柔的口吻問李卿瑩道:“李小姐,請問你把蓖麻毒下在哪裏了?”
滿臉淚水的李卿瑩聽問抬起了頭,努力地止了止自己的抽泣,如實地回道:“我……撒在了,烤箱裏的麵包上。”
歐陽靜思點了點頭,然後遞給於洋一個眼神,示意他化驗一下還沒來得及檢查的麵包中所含的物質。於洋立刻心領神會地走去烤箱前,取出了麵包,並對其進行了化驗。結果出來後,於洋沉著地說道:“柏先生所言不虛,麵包裏所含成分的確是蓖麻毒素,但也確實沒有達到置人死地的計量。”
歐陽靜思沉默地思索了片刻,目光緩緩掃視著四周的擺設,忽的,她就像發現了什麼稀奇之物,目光灼灼地盯著餐桌上既沒被使用過、又沒被移動過的三個白瓷杯,若有所思地看著杯子發了一會呆,才突然恍然大悟地猛地抬頭,看向了餐桌正上方的那盞水晶燈。她不由得微凜了秀眉,快步走過去拿起餐桌上其中一個墊著杯墊的杯子,那個由三角、叉叉和圓點組成的圖案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使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了句:“死前訊息?”隨後對一旁的警員說道,“治安先生,麻煩你把燈上對著這個杯墊的吊墜摘下來,然後再查看一下那裏的頂端有沒有類似膠帶的東西。”
治安點了點頭,很配合地帶上了手套,踩到椅子上麵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靜思指定的吊墜,並且仔仔細細地檢查了燈頂,果然發現上麵粘著一條透明膠帶。於洋接過治安手中的燈墜和膠帶,對其進行了采樣化驗,結果均檢測到了與韓秋兒體內同樣的毒物——氰化鉀。而且那條膠帶上隻有敖啓敶一個人的指紋。
歐陽靜思聽著於洋說完與自己心中的推測無異的檢測報告,微微地點了點頭,如矩的目光重新看向敖啓敶,語氣嚴肅地問道:“敖啓敶,事實顯明,你才是殺死韓秋兒的凶手!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敖啓敶聽到自己被指證,卻並沒有一般真凶那樣驚訝緊張害怕、極力否認、或窮凶極惡的表現,反而一派淡然,眼中透露著一絲不甘和淒哀地歎了口氣,緘默地長身而立,沒有打算開口說任何話。
歐陽靜思並未在意他反應如何,靜靜地等待片刻,見他仍是不語,便開始自己的推理道:“四個月前的那天,當你聽到柏威德告訴你韓女士與他的關係時,你心中應該是非常懊悔與憤恨的。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堅守住對亡妻的愛,而又娶了別的女人;憤恨他們,都已經讓你家破人亡了,卻依然沒有一絲愧疚地又來欺騙於你。從那一刻,你對韓秋兒就已經萌生了殺意,隻不過一時想不到用什麼手法,才沒有下手。
“而後來,你恰巧碰見了柏威德把毒藥交給李卿瑩的一幕,你便意識到報複的時機終於來了,之後你就特殊留意著李卿瑩和韓秋兒的每一個舉動。在確定李卿瑩準備在今天下藥時,你就在先一天晚上用安定一類的藥物把韓秋兒迷昏,為的是讓她第二天不會很早起床,以便於給自己製造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到了今天早上,你將計就計地批準了李卿瑩的請假,便早早就離開家去了公司,給李卿瑩留下了充分的下藥時間。在你估計韓秋兒快睡醒的時候,便去了華興商廈為她挑選禮物,實則是為了利用商場裏的人給你做不在場證明,所以你買完禮物後才會給她打了那通電話,以此引起更多人注意到你。並且你早就察覺了柏威德一直在悄悄地尾隨著你,憑你對他的作風及性格的了解,你知道他在預謀什麼,便隨了他的心故意單買了星戀物語的項鏈,把手鏈留給了他,以便利用這一點把殺人的罪名嫁禍於他。
“而你采用的殺人手法,大致是——先把毒藥凍進冰塊內,然後把有毒的冰塊固定在餐廳燈的頂端,利用天花板上挨近水晶燈的冷氣孔保持冰塊不融化。而你在出門前,把盛有牛奶的壺擺在毒冰塊的正下方,在確定李卿瑩也離開了家後,在利用手機的遠程操控把餐廳的冷氣關掉,然後毒藥就會隨著融化了的冰水順著吊墜滴入壺中的牛奶裏。之後如你所料,柏威德真的來到了你家,把手鏈送給了韓秋兒,以達到挑撥你們夫妻關係的目的,但他怎會想到你早就起了殺心,把他們當成了螳螂和蟬。在韓秋兒把有毒的牛奶喝下去之後,一切事情也就都隨著你的計劃演變完畢了。並且結果也會是你所期望的,警方肯定會懷疑柏威德有作案嫌疑,而不會輕易察覺到被動了手腳的水晶燈。即使他們過後意識到餐廳燈可能有問題,再過來勘查,你也早已經把燈上唯一的證據銷毀了。但你怎麼也沒想到,韓秋兒在死之前卻留下了重要的死亡訊息——杯墊上這個奇怪的圖案其實是由三個‘文’字對頭拚接在了一起,寓指三個反文,也就是你的名字‘敖啓敶’。”
敖啓敶聽到這裏,突然發出一陣蒼涼的笑聲,仿佛一切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地說道:“其實在我買下這條項鏈,‘歐陽靜思’這個名字無端地出現在我的腦中時,我就預感到了不管自己的計劃再怎麼周密,也一定很難逃脫罪名。”頓了頓,平靜地承認道,“沒錯,韓秋兒是我殺的。因為我不能忍受她以欺騙的方式取代落雪在我心中的位置,這是對雪兒的一種褻瀆,我絕對不允許!”
敖啓敶神色無悲無憤卻透了一種決絕地說完,不由得苦澀地笑了下,追悔莫及地輕聲自語了句:“雪兒,對不起!”
而此時,歐陽靜思不但沒有偵破案件後雲開日出的明朗感,心中反而越發地感到煩躁與不安,因為她突然意識到,指證敖啓敶殺人的死亡訊息也同樣存在著很大的矛盾。
歐陽不由皺起了眉頭,在心中反複思索、自問道:“死者身中氰化物之後,怎麼可能有時間留下這麼詳細的死亡訊息?但如果是在中毒之前留下的……那她定然是發現了敖啓敶的計謀,可為什麼還會喝下有毒的牛奶?敖啓敶的殺人計劃其實存在了很多隨機性,稍有一些外界因素的影響,他的計謀便不會得逞,但卻為什麼會進行的如此順利?而且……她似乎是故意接近柏威德和敖啓敶,讓他們都喜歡上自己的。這一切似乎都是韓秋兒想要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而故意設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