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禁區險
醫院的門診大廳,一個頭戴灰色鴨舌帽的男子走到護士站前,沙啞著嗓音對值班護士說道:“我得了重感冒,很難受,想找醫生看……”話還沒說完就止了聲,戴黑色手套的手下意識地抵住嘴巴,控製不住地狂咳起來。
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隨手拿過一旁的醫療填寫單,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年齡?”
“張哲,弓長張,哲學的哲。28歲。”男子回答。
護士有條不紊地填寫著病人的信息,同時繼續問道:“你有本院的就醫卡嗎?”
“沒有。”
護士應了聲,撕下填好的醫療單遞給他道:“拿著這個單子去繳費口交一下掛號費,同時領一張就醫卡,然後就可以去呼吸內科找坐診醫生了。”
“好,謝謝。”男子接過醫療單就去大廳交錢了。
今天的這個時間段,來呼吸內科看病的人很少,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在候診座等待,顯得走廊裏都空曠了許多。但男子繳完費來到這裏卻沒有立即進去坐診室,而是低調而謹慎地在走廊走了個來回,對每個坐診室都偷偷瞄兩眼,看到其中一個診室看病的人都出來了,他才正了正身姿走了進去。男子裝作無意識地順手將門虛掩上,邊走邊咳嗽著來到醫生麵前,說:“大夫,我嗓子疼,止不住地咳嗽,請您幫我看看吧。”
醫生聞聲看向他詢問道:“有痰嗎?咳嗽時有沒有胸痛的症狀?發不發燒?”
男子搖了搖頭,“我就是嗓子特別疼,還有就是止不住地幹咳。”
“哦,我先給你檢查一下吧。”說著就扭頭伸手去拿一旁的壓舌板和聽診器,可他還未拿起就頓覺腦後突然有種被擊打的劇痛,眼前一暗昏倒在了椅子上。
男子打昏醫生後立即收起鈍器,警備地三兩步走到門口,從門縫中往外探了探,確定門外暫且無人,就及其小心地將門關緊,從裏麵輕輕地反鎖上了門,就又折了回來。他迅速地脫下那位醫生的工作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後把他拖到櫃子與牆壁的夾角處隱藏起來,最後又戴上了一個醫用口罩遮住自己的麵部。男子匆匆地做完這一切,就放心大膽地離開了坐診室。
他來到了重症監護區,剛出樓梯間就看見於洋從兩個治安看守的病房裏走了出來,但他卻壓下了心中的忐忑,不慌不忙地走進距那間病房不遠的另一間病房,頗有醫生樣子地詢問起患者的病情來。但他的耳朵卻在注意聽著外麵的動靜,確定於洋離開病房去了電梯間,才走了出來。他從方才於洋和治安的對話中隱約聽見了‘於醫生’三個字,為避免受到懷疑,順手摘下了遮麵的口罩,步伐自然地來到治安麵前,不急不緩地說道:“警官,於醫生說他突然有些事情要處理,可能會耽擱一點時間,就臨時叫我來代他看護一會兒病人。”
守門治安見對方是醫護人員,而且還知道於洋,也就沒懷疑什麼,放他進去了。但片刻未過,他們就聽到男子突然在病房驚呼道:“哎呀!木村先生這是怎麼了?!”
兩名治安也是一驚,趕忙轉身奔進去查看道:“出什麼事……”話還沒問完,他們就被躲在門後的男子用鈍器結結實實地敲中了後腦勺,立時昏厥倒地。
男子順手將門關上,然後從身上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跨過昏在地上的治安,向著病床上還未蘇醒的木村下介一步步的逼近。直到尖刀懸至木村下介的上空就快要刺下去時,男子突然感覺到有人用了一股很強大的力氣把他推離了床邊,在這個力的慣性影響下,他的腰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櫃子上,一種猛烈的疼痛瞬間襲遍全身。他咧著嘴強忍著疼痛警備地定睛看去,就看見於洋正氣凜然地站在病床邊,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他。
原來,於洋早就留意到了這個穿白大褂的男子不太對勁,進入電梯後越想就越覺得他非常可疑,於是等電梯剛剛抵達他要去的那層樓,就又按動按鈕折回了這層樓。
男子看著氣勢逼人的於洋,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經敗露,暗自握緊了手中的刀子,憋足了勁兒如惡狗撲食一般猛地朝於洋衝了過來。於洋卻靈活地一側身,使對方的襲擊撲了個空,又順勢伸手死死地鉗住了他握刀的那隻手臂,像折樹枝一樣把他的手腕往後掰至120o,男子吃痛地立即扔掉了刀子。但於洋卻沒有鬆開他,而是拎著他的手腕繞了個圈擰至他的背後,又抓住他的另一隻手,給他拷上了手銬。緊接著,於洋順勢踢了一下男子的後膝使他跌倒在地,彎腰用繩子把他的腳也捆了起來。
於洋幹脆利落地製服了這個人,就叫來了醫護人員給被打傷的兩名治安包紮傷口,當他回身查看木村下介的情況時,才發現他已有了蘇醒之象。片刻後,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恢複了意識。
於洋簡單地為木村下介做了身體檢查,確定他已經沒有什麼事了,才鬆了一口氣道:“一切正常,木村先生,你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而他內心對歐陽靜思的擔心卻一刻都未停止,不過仍舊本著醫生對病人負責的態度繼續道,“木村先生,我有幾個問題現在要向您確認一下,但你的身體剛剛恢複,所以請您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別太激動。”
“好,你問吧。”木村下介點頭答應道。
“請問您的住址就在頤安家園嗎?您怎麼會被車撞?這中間和鷹族教有什麼關聯?哦還有,你在昏迷前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您和鷹族教之間的事情,還請你簡要講明,謝謝。”於洋為了節省前去接應歐陽靜思的時間,把所需要了解的實情都一股腦地問了出來,神態專注地麵對著木村下介,等待他的講述,眼中卻不自主地流露出了心急和憂慮。
木村下介見他問的都是關於鷹族教的事情,就習慣性地保留了一絲警惕,不答反問道:“不好意思,請問先生您貴姓?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於洋立刻就會意了他在防備什麼,臉上隨即展露坦誠的微笑,表明自己的身份道:“我叫於洋,是一名醫生,同時也是歐陽靜思的朋友。她已經偽裝身份潛入了鷹族教徒的聚集地,現在正在調查此案。請您把所掌握到的鷹族教犯罪的證據全都告訴我,我擔心靜思待在那裏會有危險。”
木村下介聽到這話,不免也露出了擔心之色,眼睛裏卻閃著嚴謹睿智的光,把鷹族教是怎麼製造禍端加害於他、又是如何派人接近他引誘他入教、以及自己是怎樣將計就計一步步接近他們罪惡的行徑,全都簡要地告訴了於洋,然後頓了頓,補充道:“我曾經也是一名偵探,所以在鷹族教設計讓我遇到各種災禍時,我就已經嗅到了他們的犯罪氣息,卻因為他們中間有一個神秘軍師太過敏銳狡猾,我才會暴露身份,被他們……”話未說完,木村下介就突然止了聲,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個被製服的男子,立然喊道,“他要聯係鷹族教的人,快把他背後的手機奪過來!”
於洋聞聲速然起身,一個健步就躍到了男子的身後,搶在他撥出電話之前奪過了他的手機 ,隻見上麵顯示著一串號碼及號碼主人的名字,斯佩珂特。而於洋此時才發現那個男子臉部有些怪異,於是拿了條濕毛巾在他臉上使勁兒地猛搓幾下。果然,一層薄如蟬翼的膚色矽膠麵具便脫落了下來,露出了他本來的麵容。原來這個男子並不是張哲,而是把自己化妝成了他的模樣。
這時,於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歐陽明月打來的。於洋接完電話就麵向頭裹紗布恰巧已經醒過來的兩名治安,顧不得詢問他們的傷情就急忙說道:“趕快聯係李局座馬上趕往鷹族教聚集地,靜思和平智在那裏遇到了危險?!”說完就神色慌張地匆匆奔了出去。
——————————鷹族教聚集地——————————
櫻井平智與歐陽靜思分開行動後,輕手輕腳左瞧右看地尋著氣味來到了一排房屋旁,這裏也是空無一人,但還未等他接近房屋,就聽見其中一間房裏傳出了一些響動,他不待半刻遲疑,趕忙閃到旁邊的一堆塑料桶後麵,隱匿了身形。緊接著櫻井平智就看見了三個人從那間房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戴銀色麵具、穿白色鬥篷的人對另外兩個男子吩咐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把門鎖好,你們半步都不能離開,知道嗎?”
男子聞言,點頭哈腰地保證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看守的!”而另一個男子則將房門落了一把沉重而牢固的鐵鎖。
Spectre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就放心地轉身離去了。
守門的兩個男人望著spectre走遠後,其中一個才放鬆恭敬的身姿,站直了腰板八卦道:“哎哎,你知道今天教主和聖使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嗎?”
另一個扭頭看著他,不以為然地回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木村下介跑了唄!”
前者卻努了一下嘴,糾正道:“他不過是個老頭兒,怎麼夠的上讓斯佩科特都這樣緊張?”說著,眼睛警戒地左右溜了溜,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剛剛聽到了教主講電話,他派出去完成任務的那些個人全都被治安給抓了!”
對方聽言忍不住驚呼道:“啊?怎麼會這樣?!”
男子則不屑地冷哼了聲:“這個教派早就被警方給盯上了,如果我們還傻不拉唧地在這兒守門,恐怕得跟著他們一起完蛋!”
男子的同伴仿佛被嚇到了一般慌張地問道:“啊?那我們該怎麼辦?!”
男子瞥了他一眼,帶了點輕視的語氣回道:“什麼怎麼辦?當初我們加入這個組織就是為了能有個靠山,現在靠山要倒,我們當然得逃了!”
但男子的同伴卻有些猶豫不決:“可是……”
男子沒等同伴說下去就打斷道:“別可是了!現在是最佳時機,想跑就趕緊的!”說完他就不再理會同伴,匆匆地向前走去,欲要離開這裏。
“哎——你等等我!”同伴衝男子喊了一聲,趕忙邁動步子追了上去,而他口袋裏的那把門鎖鑰匙則不小心丟在了地上,看不出是無意還是故意。
櫻井平智看著這兩個人逃走後,又靜靜地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才從塑料桶堆後麵走出來。他來到那間房屋前,彎腰撿起那把被丟掉的鑰匙,用它打開了鎖著的房門。
這間屋子擺設的家具全都是紅木的,牆上還掛著兩幅字畫,頗有一番古韻氣息。櫻井平智環視了一下周圍,並未發現任何異樣之處,但絕不會憑第一感觀就妄下結論是偵探的素養,於是他便從櫥櫃開始,翻找起罪證來。可他忙了好一會兒將整間屋子翻了個遍,卻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證物。
櫻井平智有些氣惱地站直了身體,疊交起雙臂皺眉思索著。少傾,他突然注意到了牆上的那兩幅字畫,立即走到其中一幅麵前,將其掀開。果不其然,這幅畫後麵的牆壁有一個凹進去的按鈕,像是可以開啟什麼的機關。櫻井平智又仔細思忖了片刻,最後伸出手指按動了機關,緊接著便感覺腳下的一片方地突然緩慢的移動起來。他警覺的趕忙跳到了一旁,就看見了自己剛剛站的那個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方形的洞口。櫻井平智見狀,眼中立即閃現勝利在望的亮光,趕緊彎腰查看,發現裏麵有一排階梯直直地通向看不見底的深處。於是他事先掏出手機打開了照明燈,毫不遲疑地就順著那排台階走了下去。暗室的底部有一條狹長的通道,極目望去,通道的盡頭隱約顯現著微弱的亮光。櫻井平智舉著手機,試探地向著那團亮光走去。到達盡頭才看清那裏有一扇關著的鐵門,而亮光就是從門縫裏透出來的。
當櫻井平智把鐵門推開,已經適應了昏暗的雙目一下子被明亮的燈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下意識抬手擋住了視線,待稍稍適應了光線,他才睜開眼睛走了進去。
這裏的空間非常寬大,環境通風幹淨,且無半點潮濕的感覺,周圍碼放著的物品也十分整齊,像是個儲貨的倉庫。不過,這裏卻充斥著一股極其刺鼻的氣味。
櫻井平智緩緩地向前走著,目光注視著兩旁儲物架上陳列的化學品,下意識地念出他們的名字道:“鄰氯苯甲酸、溴、鎂、乙醚、甲醇、硫酸、鹽酸、活性碳……”最後忍不住諷刺地冷哼一聲,“嗬,真夠齊全啊!不愧是新時代的犯罪手法!”而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就突然跑過一個人影,如閃電一般迅速地將地下倉庫的大門關上了,隨後便是一陣鐵鏈碰撞的落鎖聲。
櫻井平智一聽到聲音就警覺地回身奔向門口,但卻還是晚了一步,他被困在了這裏出不去了。而不可預知的危難,也即將緊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