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旁白敘述：開始追蹤
“武田先生，我是石垣龍馬群。請問您的孫女武田允櫻枝在家嗎？”
“她不在家，怎麼了？她有一套自己的公寓，所以平時不和我們住一起。出什麼事了嗎？”武田康獸預感不妙。
“一件很糟糕的事，您要有個心裏準備，如果您現在站著，請先找個舒適的位置坐下。”確認電話那頭的武田康獸坐下後，警官繼續道，“荒川區這邊發生了一起汽車墜崖、自燃的交通事故，車上有一男一女兩具燒焦的屍體。我們懷疑，這兩具焦屍分別是歌手越前米藤和您的孫女武田允櫻枝。”
“老爺！”武田康獸聽完這句話立刻暈了過去，在一旁的稻森知汶趕快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物，給他服下了。
武田康獸服完藥後醒了過來，他再次拿起電話對警官說：“好，我知道了，稍後我會叫人過去認屍的。”放下電話，老人的臉脹紅起來，皺紋也加深了，他無奈地低吼道，“為什麼這些不幸會接二連三地降臨在我身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難道我真惹怒了上帝耶和華嗎？！如果真是這樣，我還留著它幹嘛！”老人憤怒地指著收藏櫃的一個工藝品。
這個工藝品高一點五米，寬四十分米；底部是水晶梯形座，前麵刻著‘女媧の虺’字樣；中部是用細膩溫潤的玉石雕成、盤踞向上、栩栩如生的蛇身，零星鑲嵌著大小不等紅色和藍色的瑪瑙；上麵是一位體態豐腴、美麗脫俗的女子半身像，是用象牙雕刻而成的；後背還有一對晶瑩剔透的羽翼，墨玉質的頭發像是在風中飄揚。
武田康獸說著便抄起工具，想要掄向夏娃之虺。
稻森知汶見狀趕忙上前阻止道：“請您冷靜一點！這是您耗費多年心血才完成的作品，還說要把它擺在九州落建的分公司那裏，怎能說毀就毀呢？！”
“可……可是，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最初的理想真的還會實現嗎？我的做法不對嗎？為什麼上帝要如此懲罰我？”老人無助地反問，淚水縱橫在皺紋深刻的雙頰。
稻森知汶滿眼同情地看著他，安慰道：“沒有人否定老爺的行事，您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我相信這件事老爺也一定能辦成的。知汶支持您！請您不要太過於相信神明之說！”
“可那天晚上我做的夢，以及夢醒時看到牆上發出的一串綠色發光字：‘你已違背了我的戒命，我將以萬物主的身份來懲罰你！’，字跡隨即燃燒成煙不見了。當時臥室的門窗都是從裏麵反鎖的，我不得不信呐！”
“您請靜思小姐來不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嗎？為什麼您到現在都沒有告訴她？”稻森知汶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武田康獸卻頗為無奈地回答：“靜思雖然具備常人所沒有的理智，但她畢竟還在意氣風發的年紀。如果真的是上帝在懲罰我，因此而連累了善良的她就糟了！還是找個借口讓她們離開吧。”迷茫地呆望著女媧之虺，頓了頓繼續交代道，“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等葉愛枝從拘留所出來後，請你帶她離開霓虹吧，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媽媽拋棄了她，爸爸也不管她；香浚枝和茗珍枝就讓她們跟著她們的藝術家父親，一家四口去高盧居住吧；晗秋枝如果願意去花旗，就讓她隨著男友一起去吧；而其他人要去哪裏都可隨意，就讓我獨自接受這樣的懲罰吧。”他的語氣絕望中透著聽天由命，疲倦地發出一陣哀歎……
溫暖的陽光輕輕地照著一張棱角分明、優美精致的臉龐，這個女孩正安然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此時女孩兒緊閉的雙眼突然微微轉動，慢慢睜開，像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似的‘蹭’地一下坐了起來。她剛要掀被下床，病房的門正巧打開了，傳來溫柔甜美的聲音：“姐姐，你醒了？藤原老師和渡部老師方才來看過你，剛走。這是他們給你買的鮮花和果籃。”歐陽明月回頭看了一眼門外，“不過櫻井平智還依然在外麵等候。進來吧，櫻井學長。”
櫻井平智聞聲走了進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害得平山同學發病，我真的非常抱歉！這是我特地給你買來的鮮橙汁，請品嚐。”隨即就把一杯果汁放在了桌上。
歐陽靜思禮貌地笑了一下表示感謝，但沒有去拿果汁，突然有些急色地問了一句：“現在是什麼時間？”
明月下意識地抬手看了手表回道：“差五分不到十點，怎麼了姐？”
歐陽靜思隨著回答眉頭緊皺了起來，懊惱地自問了句：“難道已經是七月九日了嗎？”就立即吩咐道，“明月，趕快叫輛出租車，我要回去找外公！”
“哦，好。”明月看見姐姐的樣子，沒有問任何問題多做時間耽擱，就跑了出去。
他們很快就抵達了武田宅，武田康獸看見靜思，問道：“外孫女你怎麼回來了？不過也好，我正巧找你有事。”
“櫻井少爺，請先隨我去客廳用茶吧。”稻森知汶適時地把櫻井平智請了出去。
武田康獸等稻森知汶順手關上了房門，振了振精神才開口道：“靜思，最初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我解決一個困擾著我的麻煩，但現在這個麻煩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所以也就沒必要再去解決了。我記得前幾天你就跟我說想要回國，但由於我的挽留耽擱了你這麼多寶貴時間，為此我深感抱歉。我已經讓知汶定好了機票，你們明天就可以回國了。”
歐陽靜思聽完武田康獸的話，沒有立即表明態度，而是沉默地看了對方一會兒，問：“您的意思是，您之前說的疑團已經解開了嗎？”
武田康獸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點點頭道：“是的，已經解決了。”隨即灰眸緩慢地轉動兩下，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應答對方的問題。
但歐陽靜思卻沒有準備再問什麼，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說：“恐怕讓您改變決定的不是疑團已經解開了，而是發酵得更大了，從而讓您以為這是神明對您的懲罰對吧？”此時她清明的目光已經投向了一旁的那尊女媧之虺。
武田康獸滿無力地歎了口氣：“還是被你猜到了。我怕你也會受到牽連，所以才決定讓你們回去。”
歐陽靜思卻不願苟同，肯定地說道：“神明的力量我或許無法與之抗衡，但這兩天發生的幾起事件卻都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所致的。相信您也不想讓犯人逍遙法外的。”
武田康獸聽言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內心卻被對方令人信服的神態從低穀中激發得振作了起來，但還是不能消減疑慮和擔憂地問：“可是那晚的靈異事故如何解釋呢？”隨後就把夢境和文字警示都說了出來。
歐陽靜思聽完，隻思索了片刻就已想到了答案，說道：“磷粉，那天晚上您醒來是不是感覺屋內很熱？磷的熔點是40°，30°以上的溫度就有可能引發自燃。而人的夢也不是完全隨機的，隻要利用好周圍的環境其實它是可以操控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這個道理。所以這個惡作劇並非神明顯靈，而是任何人都能辦到的小把戲。”
老人聽到這些解釋方才恍然大悟，非常懊悔地說道：“竟是這個樣子！我怎麼如此糊塗！為什麼沒有提早告訴你？是我的愚昧和無知把允櫻枝推向了死亡的深淵……”悲傷的情緒再次浸滿了他的心頭。
而這句話也讓歐陽靜思吃驚不小：“什麼？允櫻枝死了？！”
老人頹然地點了點頭：“剛才警官打電話過來告訴我，荒川區那裏發現了兩具焦屍，他們懷疑是允櫻枝和她的男友越前米藤。知汶正要載我去認屍。”
歐陽靜思露出同情的神色，歎了一口氣，安慰道：“敬畏神明是人類有史以來的潛在的習慣意識，希望您不要為此太過自責了。凶手就是利用了人類這一弱點在肆無忌憚地犯案。”她說完最後這句，眼神突然變得堅決，“一會兒我們會隨您一起去，我絕不可能讓連環案再繼續下去了！”
話音剛落，櫻井平智就衝進來急急忙忙道：“平山同學，我剛剛給石垣警官打過電話，他說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歐陽靜思平靜地回應：“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們分頭行事吧。你去允櫻枝的公寓搜查線索，我和明月與外公一起去查看現場。即使你知道了凶手是誰，也不要輕舉妄動，隻要把這個放在凶手住處的不容易被他發現的地方就可以了。”她把一個薄片型遠紅外攝像頭交給了櫻井平智，繼而下意識地用中文輕聲自語了一句，“再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把尾巴完全地隱藏起來，我定會把你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