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說不出的顧慮
武田老先生因為清雅枝的死昏迷了很久，於今日終於轉醒。
午後，他拖著極其虛弱的身體來到我們房間。坐在了皮椅上，臂肘抵著茶桌，手撐著額頭，沒有氣力地說：“事情來得太突然，我沒能經受住這麼大的打擊，請你們見諒。”他看起來憔悴蒼老了許多。
“不，武田先生，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沒能及時阻止，我很慚愧。”姐姐依然有些自責。
“這是我家潛藏已久的危機，不能怪你。我反而要感謝你幫我攔下了那份非常重要的文件，讓怡然逃過了一劫。”
“我隻是舉手之勞把清雅枝小姐的遺言展現給了大家而已。”姐姐平常的語氣說了句，隨即轉身打開行李箱，取出葉形玉交給武田老先生道，“還請武田先生說一說您之前提出的‘來自神明的懲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武田老先生聽問，躊躇的猶豫了片刻，最後卻有些搪塞地說：“我現在頭緒很亂，容我把清雅枝的後事辦完再與你商討吧。”
姐姐微皺了下眉說：“可您不告訴我事情的原委，我怎麼幫您呢？”但轉而又理解地釋然道，“好吧，既然您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續道，“這裏應該暫且沒什麼我可以幫忙的事情了，請您允許我今天下午就回國。等武田先生需要我時，再打電話吧。我會立即趕過來幫助您的！”說著，姐姐就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他。
然而武田老先生卻趕忙阻止道：“不，靜思，請你留下來吧，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請你幫忙。”他頓了頓講解道，“公司全體成員乃至我的家人，有很多我都不確定是否與我站在同一陣線，而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所以我想請你幫忙選一些可靠的人。嗯……就從學院開始吧，入學表我已經給你填好了，明天就請你們去路易斯學院上學好嗎？”
姐姐遲疑了一會兒，睿智的目光轉了兩轉，最後點點頭，欣然接受道：“好吧，那我就去體驗一下您創建的學院生活。”
我很好奇武田老先生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見姐姐答應了，就心直口快地問：“武田先生，我和姐姐隻是十幾歲的孩子而已，您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完成呢？”
武田老先生想了想，回答：“因為你們年輕，做事不會和大人一樣，有太多的顧慮。而且靜思在以往那些案子中的表現，足以證明她的理智和判斷力均超出了常人。社會中有太多的誘惑，但顯然你們的條件和資質不會受其影響，因此我非常信任你們。而且……”他突然默了聲，斟酌著要怎麼繼續說下去。
但姐姐未等武田老先生開口就接話道：“而且如果怡然公司因爭鬥陷入了困境，我還可能適時地幫一幫武田先生度過危機。”一貫的沒有修飾和情緒的平靜語調。
武田老先生聞言露出了慚愧的神情：“很抱歉，這似乎有點利用你的意思。”
姐姐很坦然地淺淺一笑，道：“這樣做並不會對我產生任何的負麵影響，所以武田先生不必為此感到愧疚。”
武田老先生欣然地點了下頭，就聽見姐姐問道：“可否問一下關於您的外孫女的事呢？”
“當然！你想知道什麼？”
“武田先生是如何知道外孫女夭折的事情的？是自己親自調查的，還是委托於他人？”
“是知汶，他和漱美是青梅竹馬，平時就像哥哥一樣照顧她。”武田老先生回道，“自從漱美離去後，他就幫我大力尋找外孫女的下落。可最終隻得到了這個令人絕望的消息。”說完就陷入了雙眼無神的狀態。
“哦，那武田先生知不知道您的外孫女是在哪家醫院出生的呢？”
“江口醫院。”
姐姐若有所思地應著聲，隨口感歎一句：“如果她現在還活著，算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呢！”
“是啊，我記得漱美懷孕時，鈴子也正懷著葉愛枝。如果她還活著，應該就比葉愛枝隻小一個月吧……”武田老先生不由露出了憂傷的神色。
姐姐看著黯然神傷的武田老先生，過意不去地安慰道：“請多保重。如果您願意，可以把我當成您的外孫女。”
對方聽到這句話，情緒顯然好了一些，和藹地說道：“謝謝，能有你這個外孫女，我很開心。這樣的話，以後即使沒有旁人在，也請不要用生疏的叫我了。”
姐姐微笑著點頭，“好，武田……”
對方聞言，沒等姐姐把後麵的字說出，就慈祥地提醒道：“靜思你叫錯了哦！”
“哦，外公”
“乖。”他滿麵笑意地說了聲。
姐姐也笑了笑，詢問道：“對了外公，路易斯學院的師生既然是一對一的，那麼我們的特職教師是誰呢？您已經安排好了吧？”
“嗯。你的特職教師是藤原木澤。而明月的是一名新任的教師，名叫渡部畊邊助。”
“嗯？藤原先生？您不打算讓他放個長假調整一下心情嗎？”
“我本來是有這個打算，可他卻懇求我不要這麼做。他說隻有在學院裏才能以‘雅枝並未離去’這個安慰來說服自己堅強地活下去。這種心情我很理解，當我路過清雅枝的房間時，也有一種她並未離去的錯覺。而且，讓木澤避免參加清雅枝的葬禮對他也好。”
姐姐讚同地應聲：“嗯。那麼我可以替藤原先生向您要一樣東西，留作紀念嗎？”
沒等姐姐說出是什麼東西，武田老先生就心領神會地答應道：“好，拿去吧，我相信木澤一定會視若生命地去珍惜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我自語道：“把我們不遠萬裏叫過來，卻不說明真正要委托我們處理的事情，武田先生到底什麼意思嘛！”
在我身旁的姐姐聞言接話道：“武田先生的眼中除了憂傷還透著許多為難，我總感覺有一些矛盾正升級加溫，在醞釀成很大的陰謀，這是我最擔心的。可就目前來看，我實在推測不出因果啊！”她有些心亂地歎氣道。
我見狀笑嘻嘻地安慰道：“事情雖不容樂觀，但也不至於很嚴重吧？姐姐你也不用過於憂慮，你應該改一改這種把事情超前化、複雜化的習慣，不然大腦會承受不了這樣的負荷的，要學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哦！”
“是了，教育起你姐來啦，小丫頭！”姐姐故作責怪地說。
我也假裝不滿地反駁道：“你也不大嘛！”隨後想到一件事問，“哎？對了！姐姐今天為什麼特意問了武田先生外孫女的出生地點呢？”
“不錯嘛，有點長進。”姐姐滿意地笑了一下說，繼而反問道，“你不覺得……現在武田家的某個人和武田漱美的性格很相似嗎？”
我聽言思忖了一會，臉上立即浮現不可思議的表情，問：“你是說……不會吧？她長得那麼東方化。”
姐姐略一停頓思索了片刻，回道：“目前這也隻是我的初步推測，如若要證實，還得花點時間去調查。不過這不是緊要的事，榮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