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涵管裏的屍體三

三 治安的問話

姐姐站在一旁緊鎖著眉頭審視了那對母子一會兒,平靜的目光逐漸浮現出一絲疑惑,自然地轉頭再次看向了死者,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奇事物似的眼睛不由放大了一些,聲音極輕地自語了句:“他們是……飛鷹妻子的……”

話還未完全出口,姐姐就戛然收了聲,臉上的驚訝也一同瞬閃即逝了。又恢複到往常神態的她起步朝那對母子走去,站定在他們麵前說:“二位請節哀。我已經報過警了,治安馬上就會趕到,先隨我到那邊坐下吧,不要破壞現場。”說著,她就伸手幫著那個青年,把已經癱軟得近似一灘泥的母親扶到一旁的路階上坐下了。

安頓好母親,青年聲音依舊有些哽咽地向姐姐道了聲謝,問道:“請問你是?”

“我是過路人。”姐姐簡單地答了句,並未表明身份。

青年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是你發現我父親的屍體的?”

“不,是那個阿姨。”姐姐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清潔工,然後隨意地問道,“你們就住在這兒附近嗎?”

青年點了點頭,指著身後的建築所回答:“對,我們就住在這個小區,我是陪媽媽出來散步的,可沒想到……”說著,他又難受得流出了眼淚。

“人死不能複生,看開點。”姐姐隻是簡單地安慰了句,就沒再多話。

直到十分鍾後治安來到現場,她依舊保持著默不做聲的狀態,而且還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案發現場的斜對麵,背靠著牆麵,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放在高挑的鼻梁下,遠目凝視著現場的情形,陷入了沉思。深邃的目光帶了幾分不解。姐姐如此一反常態地隻是做一個沉默的旁觀者,以至於連警官都沒有發現她這位偵探也在。

治安拉了一條警戒線,就開始對現場做起了仔細的搜查,而警官則來到死者的家人及清潔工麵前問:“是你們報的警對吧?你們與死者是什麼關係呢?”

“我是死者的兒子,這是我母親。”青年率先回道。

“我是掃大街的,不認識死者。今早我看見這裏散落了許多東西,就過來打掃,但誰想到這個管子裏竟有一具屍體!”清潔工看起來仍然難以平複恐懼的心情。

警官嗯了聲,態度嚴正地繼續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看上去特有長官的架勢。

清潔工不敢遲疑地回道:“我叫莫曉涓。”

而死者的兒子似乎不太吃治安這套,語氣有點生硬地回了句:“我叫王奇,我媽媽叫陳楠燕。”

“你們的職業是什麼?”警官問這對母子道。

“我是在校大學生,我媽幫助我爸在經營公司。”王奇的態度仍不是很好,他大概是很討厭警官的這種壓倒式氣勢吧?

但警官卻無暇在意他的態度,繼續審問道:“死者多大年紀?叫什麼?”

“我爸44歲,叫王鐵生。”

“屍體的特征顯示死亡時間大約在淩晨四點左右,那一段時間你們在什麼地方?”

“我和媽媽都在家中。”由於陳楠燕仍未從悲傷中緩過來,所以這些問題隻能都由青年兒子代答。

警官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問:“那你們有沒有出過門?”

“沒有。”

“誰可以證明?”

王奇聽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滿地反問了句:“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隻是例行公務,如實回答就行了。”警官簡單地回了句,不想浪費時間地接著問道,“死者出門的這段時間你們都在做什麼?他那麼晚不回家,你們就沒有想到出去找一找嗎?”

王奇雖有不滿的情緒,但警官的提問卻不得不答,於是開始回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大約三點二十分,我爸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和我媽吵架了,沒能控製住情緒動手打了她一巴掌,就生氣地出門了。我爸以前事事都會依著我媽,連大聲說一句話都沒有過,可這次卻打了她。爸爸出門後冷靜下來很快就後悔了,但礙於麵子,不想那麼快就回去,又放心不下我媽,就囑咐我先回家安慰一下她。這就是我和我爸的通話記錄,你看看吧。”他料到警官接下來就會詢問證據,便預先翻到了手機的通話記錄給對方看,繼續道,“如果單憑這個無法讓你們警方信服,我學校寢室裏的室友都可以為此作證。我到家後,就沒再出去過。直到今早七點,我媽說她在家裏待著發悶,想到外麵透透氣,我們這才出來散步的,樓裏的鄰居和看門的保安可以證明我們的行蹤。”

警官等身旁的警員在本子上迅速記錄完他的供述後,便又問:“你在哪所大學就讀?學校距你家有多遠?”

王奇的神情看起來真的對警官的一連串問題很心煩,才會把他所能預料到警官接下來會問的問題全都說了出來,可沒想到對方的問題還是揪不斷粉,於是冷冰冰地簡短回道:“H校,十分鍾路程。”

“說清楚點,是車程還是步行?”

此時王奇似乎再也不想隱忍心中的不耐煩了,緊蹙起了眉頭,帶著怒色沒好氣地回了句:“自行車!”

做筆錄的警員見狀,嚴厲地警示了一句:“注意你的態度!”

而警官則沒有閑功夫在意王奇的態度,麵色依舊沉著完整地轉頭問向他的母親道:“陳女士,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陳楠燕此時的狀態已經緩過來了一些,點頭答應道:“警官請講。”

“你兒子回到家的時間大概幾點?”

“好像三點半吧,抱歉警官,我記不太準了。”

“嗯。那你是因為什麼事和你丈夫吵架呢?請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陳楠燕遲疑了一下,麵容虛弱地緩緩回道:“昨晚半夜,我和丈夫醒來後就睡不著了,於是聊起天來。聊著聊著,就談到了公司,規劃如何發展,怎樣改善公司有些鬆散的經營模式,以及該如何提升業績等。一說到這些,就無可避免會提到公司的主管蘇鷗爽。這個人很高傲,經常獨斷專行,不喜歡聽取別人的意見,還經常不按時上班。我為此很看不慣她,就趁著正巧說到她,要求我老公把她給炒了。可我老公卻不讚成,還說蘇鷗爽有主見、有膽識、有魄力,而且工作質量很高,辦事效率也很強,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最主要的是,她的爸爸曾經協助過我們公司度過難關,所以無論怎樣都不能辭退她。

“而我的想法是,可以用其它方式來報答他們,不見得非得把蘇鷗爽留在公司。可老公卻說我太婦人之見,事情考慮得不夠周全。他堅持自己的做法,為此我們吵了起來,越吵越凶,後來他一氣之下打了我一巴掌,就甩門走了。他這個舉動讓我很傷心、很難過、很委屈,於是就趴在床上大哭起來。幸好沒過多久我兒子就回來了,他說了很多安慰的話,我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但我怎麼都沒想到,我老公……”說到這她啞然失了聲,忍不住回頭看向屍體,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警官見狀,安慰了句:“節哀順便。”便利落地對警員下達命令道,“搜查就到這裏,把屍體送去法醫室做進一步檢查。”

王奇聽見,突然移身過去,擋在了屍體前麵阻止道:“我不允許你們帶走我的父親!”

王奇這個反常舉動無疑地引起了眾人對他的懷疑,隻見警官目光銳利地看著他,厲聲質問道:“為什麼?難道你和你父親的死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