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涵管裏的屍體一

涵管裏的屍體

一位難得休假在家的中年女人安逸地坐在沙發上,用手中的遙控器無目標地調著台。當電視切換到新聞頻道時,一個畫麵毫無預警地突然闖入了她的眼中,悠閑的神態瞬間僵住,驚訝、難以置信、落寞以及慶幸竟依次浮現在了她的麵上,頭腦已然被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混沌一片。

這時,女人的兒子穿著一身清爽幹淨的休閑服從房間走了出來,他身材筆挺高大,樣子看起來已經成年,但略顯圓潤的臉上卻習慣性地透著乖順的神情向母親請示道:“媽,學校裏的朋友約我去姑姑落戶的那個度假村遊玩,我可以去嗎?”

而這位母親卻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對兒子的問話仿若未聞,依舊愣愣地盯著電視。青年見母親沒有反應,又提高了一個分貝喚道:“媽?”

中年女人這才有了反應,像突然被拉回思緒似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下意識應道:“哦,好。”

青年見母親有些反常,就順著她的目光朝電視屏幕看去,麵容瞬時同樣浮現出了驚訝的神色,脫口而出道:“他不是……我的姥爺嗎?怎麼會是大毒梟?!”

中年女人聽到這句話,依舊滯留在電視上的目光忽地轉過來投向了兒子,驚詫並帶有斥責的語氣問:“你怎麼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青年聽到母親發問,轉念間,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七年前自己遭遇的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與陳孝章見麵,他無意間撞見了他正在參與的一件不法勾當,因爺孫倆當時都還互相不認識對方,小小年紀的他險些因此丟掉了性命。還好他反應足夠機敏,巧妙地化解了對方心中的殺意,不懼不懦的表現還贏得了對方的賞識。

在交談中,陳孝章從他口中得知了他父母的名字,這才知道麵前這個孩子原來是自己的外孫兒!

陳孝章與外孫告別後,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一步步離去的背影良久,等到他走出十幾步遠時,才開口叫住他問道:“小子,你知道我就是你母親的爸爸,你的姥爺嗎?”說著便起步走到訝然回身的他跟前,滿臉嚴肅地說,“可以看得出,你和其他的孩子很不同,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把手上的一切全都交給你,你可接得起?”

他這個才十歲出頭的小孩聽到這些話,不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迷茫的眼神注視了對方片刻,突然挺胸昂首立得筆直地回道:“隻要你肯給,我就接得起!”隨即神情中也浮現出一絲不合年齡的淺笑……

回憶在青年腦中一閃而過,卻使他微有愣神,頓了片刻才回應母親的問話道:“有一次我和他剛巧碰見了,是他告訴我的。”他自動略掉了他與陳孝章相遇的全部經過,隻簡簡單單地答了這一句,麵容依然淡定自若。

回答雖然簡短,中年女人卻未繼續追問兒子,而是態度嚴厲地用幾乎命令的語氣說道:“記住,我們和陳家早就斷了關係,所以他不是你的姥爺。我不許你以後在任何人麵前再提起這件事!”她用毋庸置疑的眼神看著兒子,等待著兒子答應的神情竟然浮現了一絲緊張和憂慮。

青年聽言趕忙乖乖地點了點頭,並且表示會謹記母親的叮囑,她緊繃的麵容這才微微有些鬆緩,鎮靜地目送著兒子出了門。

青年得到了母親的批準後,興致盎然地和朋友們一起來到了度假村,在那裏瘋玩兒了一上午就去姑姑家吃午飯。這期間,他幫姑父去房間取東西時,不小心弄掉一個筆記本,那是他姑父的日記,裏麵記載了陳孝章能夠伏法的簡述過程。他這才得知,從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是一個叫歐陽靜思的女孩。而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看過她寫的推理,並且前些天在一個案發現場中,他還親眼見過她……

一 我的預感

不知什麼原因,我竟然來到了一個遼闊的大草原上!

清涼的空氣夾雜著花香和草香撲鼻而來,藍色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清澈的河水潺潺地流動,舉目四望,盡是隨風浮動的嫩草,綠得惹眼。我貪婪地呼吸著草原上新鮮的空氣,陶醉在這片心曠神怡的美景之中。

這時不遠處有隻可愛的狐狸突然映入了我的眼簾,我看著它雪白毛茸的身體、靈動深邃的眼睛,忍不住好奇的心情走過去觀看,可還沒等我接近,它就如閃電般蹭一下跑了。我想都沒想地就趕忙追了上去,可我追的越急,它跑得越快。我就這樣一直追,翻山越嶺,卻怎麼也追不上,最後隻能無奈放棄。我累得氣喘籲籲,準備停下腳步歇一歇時,卻發現那片可愛的草原已經不見了,我置身在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寒風吹來,冷得刺骨,我瑟瑟發抖,身體被凍得蜷縮成了一團,惱怒地暗罵一句:“該死的狐狸!”就冷不丁地醒了過來。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翻身坐起,才發現蓋在身上的被子沒了!窗子也敞著,清涼的風吹進來,把牆上的風鈴弄得叮叮咚咚地響。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姐姐正站在床邊,我有些不滿地問:“姐,我睡得正香呢!你幹嘛撤我的被子?”

姐姐平靜地回視著我,聲調沒有一點起伏地回答:“我怎麼都叫不醒你,隻能采取這個措施。”

“幹嘛這麼早就叫醒我啊?哼,你都把我的美夢給攪了!”我嘟起嘴道。

姐姐的麵容卻依然沒變化地說:“你那個也算美夢嗎?不過是夢見了自己身處於一個遼闊且空氣新鮮的地方罷了。”

我聽言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問: “你怎麼知道?”

姐姐淡漠一笑道:“我打開窗後你就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上還浮現出很陶醉的表情,你夢見了什麼應該不難猜測吧?早就跟你說,用被子蒙著頭睡覺的習慣很不好。”說著姐姐的眉頭慢慢地微蹙了起來,問,“不過……你把我夢成狐狸是幾個意思?”

我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反問了句:“這你也知道?”然後聳了聳肩,“是你的舉動導致我做這樣的夢的,怪不得我。不過,姐你居然連別人的夢都能窺探,真的很可怕的!”我故意打了個冷戰。

姐姐聞言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貌似文不對題地來了一句:“我還沒那麼老,不是86年生人。”

我看著她,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愣了幾秒才恍然大悟,被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姐,你這個冷笑話太精辟了!但我可沒有說你是母老虎的意思啊!哈哈哈……”

姐姐看著笑得前仰後翻的我,一副‘有那麼好笑嗎?’的表情,說道:“好了,快走吧。”

“去哪兒?不會是又發生什麼案件了吧?”我突然意識到地問。

姐姐搖了搖頭:“不是,早晨空氣清新,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香山跑步,回來時正好可以去新開的那家書店看看。”

話音剛落我就被她拉出了門,不免有點抵觸的情緒抗拒道:“哎哎——我還沒吃早飯呢!”

“我也沒吃,你餓的話就在冰箱拿個麵包。”……

當我來到戶外,清晨新鮮的空氣瞬間充滿了鼻腔,令人神清氣爽,抵觸的情緒也就隨之消散了。

此時的香山公園很安靜,隻有偶爾幾聲鳥兒的悅耳鳴叫。漫山的紅葉、蒼綠的古鬆、嬌嫩的花朵,在薄薄的霧靄中尤顯畫意詩情;一棵棵黃櫨樹,就像身著紅裝的少女在晨風中搖曳,婀娜多姿。這些風景在一起交相輝映,宛若仙境一般。

可不知為什麼,我看著那些鮮豔的紅色,心中隱約有點不太舒服,感覺我們即將會碰上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果然,在我們從公園出來去書店的中途,突然聽見了一聲女子的尖叫,我們的神經不由得立即繃緊了起來,趕忙尋聲跑向了尖叫傳來的地方。

聲源之處是一大片未鋪任何地磚的土地,路基比周圍要低很多,還陳放了一根根大大小小的涵管,應該是在重修地下管道。抵達這裏的我們迅速掃視了一圈,看到有一位清潔工正一動不動地呆立著。當我的目光隨著她驚恐的眼神看向前麵的一根涵管時,被驚得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那根涵管裏竟然躺著一具冰冷的男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