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自首的？”
張天透過觀察玻璃看著坐在審訊室裏的這個男人，可以說他長得其貌不揚，一連邋遢的絡腮胡，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穿著也非常普通，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人打扮。
“沒錯，就是他，你看看吧，他的口供和凶案現場完全吻合。”
陳艾雅把手裏的口供遞給了張天之後，說道：“這個人叫段鎮海，是我是一個食品廠的工人，根據他的口供，我們在他工作的車間裏發現了那台用來處理屍體的絞肉機，而且運輸屍體的車也找到了，上麵殘留的血液也證明是死者的。”
“而且，我們也已經檢查過他的手掌了，整個掌麵非常光滑，確實不會留下任何指紋。”
“可是他為什麼要殺死夏宇呢？”
張天還是有些不解，皺著眉頭問道：“完全沒有理由啊，這個段鎮海根本就不認識夏宇，兩者的生活圈子也沒有重合點，光憑他說的‘入室盜竊被發現’這句話也太假了吧。”
“這也是我懷疑的地方。”
陳艾雅看了看手裏的口供，皺著眉頭說道：“如果說這個段鎮海入室盜竊被發現，然後錯手殺死了夏宇，這時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為什麼還要把死者的屍體攪成碎肉呢？他在口供裏說，夏宇在發現了他入室搶劫之後，侮辱過自己，所以才碎屍泄憤。”
“這也太牽強了。”
張天看了一眼陳艾雅之後，說道：“即便是因此碎屍的，他又為什麼會把屍體再運回去，然後塗在牆壁上呢？這不是大大增加了他被發現的幾率麼？”
“我覺得需要對他進行一次心理鑒定。”
陳艾雅合上了自己手裏的文件夾，說道：“如果他有心理問題的話，或許就可以理解他的行為了。”
“隻能這樣了。”
張天歎了口氣，有些失望的走出了房間，本來以為抓住了線索，很有可能是劉太太的丈夫發現了劉太太和夏宇之間的私情，然後憤而殺人的，甚至有可能把之前的秦昊失蹤案一起破案，這下可好，竟然突然間冒出了個“真凶”自首。
“看來我的推理是錯誤的了。”
張天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不如徐教授啊，每次推理都是那麼無懈可擊，麵麵俱到，看來我還是需要再鍛煉。”
“等等！”
張天想到這裏，猛地停住了腳步，大叫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說完這句話之後，張天掉頭跑回了審訊室，對陳艾雅說道：“隊長，我想到了！”
陳艾雅被張天這一驚一乍的表情嚇得一愣，說道：“你想到什麼了？”
“我想到段鎮海的殺人動機了！”
張天興奮的說道：“我之前查了下劉太太那邊的線索，就發現有些不對的地方。”
“恩？”陳艾雅有些意外的說道：“不對的地方是指？”
“夏宇的消費水平很高，但是他的工資卻不足以支持他的這些消費，於是我便懷疑他可能在工資之外，還有其他的收入。”
張天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果然被我發現，劉太太每個月都會給死者夏宇彙款，金額在一萬元左右。”
陳艾雅聽完張天的解釋之後，有些吃驚的說道：“劉太太每個月給夏宇打錢？”
“對的。”
看到陳艾雅對自己查到的線索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於是張天更加興奮的說道：“而且我查到，劉太太之前的房客，一個名叫秦昊的年輕人，再離開了劉太太的出租房之後，便神秘失蹤了，至今沒有查到下落。”
“還有這種事情？”
陳艾雅想了想之後，問道：“你的意思是指……”
“我認為，這個夏宇，還有那個秦昊，很有可能都是被劉太太保養的情人，而夏宇的死亡和秦昊的失蹤，很有可能跟他們與劉太太的關係有關。”
張天繼續說道：“這樣一來，劉太太的先生劉毅就有了殺人動機。”
“你的推理很有道理。”陳艾雅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一來，劉毅雇傭段鎮海去殺人，那麼段鎮海的殺人動機也就成立了。”
“劉隊，我們查到了些關於段鎮海的信息。”
就在兩人說話期間，一個警員推門而入，說道：“段鎮海的母親身患重病，需要高昂的手術費用，原本工人出身的他根本支付不起，可是就在段鎮海來自首的前一天，手術費已經付清了，他母親的手術也成功完成了。”
“果然如此！”
在得到了這些線索之後，陳艾雅馬上就派人去調查起了劉太太的丈夫劉毅，而在調查過程中卻發現，劉毅的銀行賬戶中，在最近剛剛支出了一筆款項，金額與段鎮海母親的手術費相吻合。
不過讓人頭疼的是，這個劉毅似乎是早就聽到了風聲一樣，早已與外界斷絕了聯係，而他本人也早就離開霧山市很久了，給警方的捉捕帶來了巨大的困難。
……
“隊長，這可怎麼辦啊。”
張天苦著臉，看向陳艾雅，道：“難不成要向局裏申請全國通緝令麼？”
“沒用的。”
陳艾雅也是一臉頭疼的搖了搖頭，道：“現在我們手上的都隻是一些間接證據，隻能說明劉毅和段鎮海曾經有過聯係而已，甚至連劉太太是不是出過軌都無法證明，根本就沒有直接證據，能夠斷定這個劉毅就是這起殺人案的主犯。”
“而且段鎮海還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這起殺人案的凶手，將所有的罪都自己承擔了下來，從法理的角度上來講，我們就更沒有理由去懷疑劉毅了，這種情況下，上級怎麼又可能通過我們的全國通緝令呢？”
“這……”
張天有些急躁的來回走著，畢竟他在這次的案件調查中，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而且就眼前來看，他所發現的所有線索和證據，都是正確的，所以，在對待這次的案件上，張天顯得更加的上心了。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
最後，陳艾雅也被張天弄得不耐煩了，道：“給徐千明打一個電話，叫他來幫忙。”
“給徐教授打電話……奧奧，我馬上去辦。”
張天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又回身問道：“可是，陳隊長，你跟徐教授的關係那麼親密，為什麼不自己去打呀？”
陳艾雅聽到“親密”這兩個字之後，臉上不由得掛起了一絲紅暈，但還是對張天怒聲喊道：“叫你去你就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自從那次跟徐千明一起在自己家吃過飯之後，陳艾雅對徐千明的態度便起了一些變化。
……
“親愛的陳隊長。”
徐千明再次出現在警察局內，身上依舊穿著他的那件破舊的風衣，然後用他那一貫文質彬彬的語氣問道：“不知道這次讓我來，又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陳艾雅看著徐千明，麵露為難之色，說道：“我們，抓到案件的嫌疑犯了。”
“恩？這麼快就抓到了？”
徐千明的眉毛一挑，有些意外的說道：“不過，既然你已經抓到了嫌疑犯了，那為什麼是……這樣的表情？”
不用說徐千明了，此時哪怕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也能夠看出陳艾雅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們雖然已經把案子的整個過程摸了個差不多，而且行凶的人也已經抓到了，可是凶手卻拒不交代，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們。”
陳艾雅一臉為難的說到：“我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這才找你過來幫幫忙。”
“什麼？我沒有聽錯吧？”
徐千明此時仿佛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侮辱一般，一臉難以接受的說到：“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可是省警官大學的副教授，有自己的工作的，什麼時候，這種簡簡單單，隻是需要簡單的審問技巧的事情，你都要來找我幫忙了？”
說完，徐千明便轉過了身子，理都沒有理陳艾雅，徑直向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我的時間可是很值錢的，麻煩陳隊長以後不要再用這種小事浪費我的時間了。”
“徐千明！你給我站住！”
麵對徐千明的肆無忌憚，陳艾雅好不容易一直保持的淑女形象一下子撕裂了開來。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果然，徐千明聽後，剛剛抬起來的右腿立刻放了下來。
“你就不能聽我好好說完麼！”
……
“原來是這樣啊……”
徐千明搓著自己光潔的下吧，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道：“你是想讓我幫你審問段鎮海，然後讓他說出事情的真相？”
“現在我們手上的證據不足，連對劉毅的通緝都沒法發出去。”
陳艾雅看著徐千明，道：“現在，我隻有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好吧。”
徐千明最終還是同意了陳艾雅的請求，道：“看在叔叔和阿姨的份上，我就再用我寶貴的時間幫你一次，不過下一次，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好啦，知道了。”
達成協議的兩個人，就這麼一起向審訊室走去，可就在這時，徐千明的手機忽然接到了一條信息，上麵寫道：
“賭局：查明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