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黑玄夜的好意,我獨自坐出租車回家。
也許是今天諸事不順,不宜出行,司機半路爆胎,我隻好獨自一人再行找車。
華燈初上,街道上人影憧憧,突然,我的左眼一陣刺痛,宛如灼傷了一般。
我扶著路燈,冷汗直冒,胸膛起伏。
吱嘎一聲,一輛轎車停在我的麵前,一個宛如花孔雀的公子哥停下,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
“小姐,約不約?”
“約你妹!”我的喉嚨發幹,聲音就跟從風箱裏發出的一般。站在路燈下的都是小姐嗎?我不由想到。
那人討了個沒趣,拉上了車門。
我抬起頭來,神情驚駭的看著這貨的副駕駛,上麵分明坐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披頭散發,鮮血淋漓,分明不是人。
我的心髒被扼住了,聲音被堵在了喉嚨裏,眼睜睜看著這貨揚長而去。
那個紅衣臨走之前瞥向我的眼神讓我驚栗。
眼睛?我悚然而驚。
我緩緩地抬起頭,望向人影稀疏的廣場。
天色已經暗了,空氣中彌漫著些許煙塵的味道,一個個半透明的人影在空蕩的廣場上逡巡,簡單的穿人而過。
鬼眼?我突然想起李師道的話來,我好像偷走了他兩件東西,一是讀心,二是鬼眼。
我小心地看著這些亡靈,發現和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除了會穿人這一點。
作為無產階級的一員,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我對鬼物大致是不信的,我想:如果人死了都要變成鬼,那麼一到晚上,街道上不跟下餃子一樣,一排一排的?
事實證明,我錯了。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躲著這些鬼物,朝著公寓方向行去。
所謂不知者無畏,之前認為世界沒鬼的時候,過得可以說是無謂,對於鬼魂之說可以付之一笑。但是現在親眼所見,不由細思極恐,原來過去的十八年,我一直都在遍地鬼物的世界中活著啊!
一個老頭子鬼魂直接向我撲來,我想要躲,但是還是被穿體而過,隻覺得腦門一涼而已。
看來鬼魂也不是那麼可怕,我不由想到。
一輛出租車呼嘯而過,絲毫不在意我的揮手。
“靠,竟然拒載,差評。”
我不由罵了兩句。
來到小區邊緣,一間別墅的餘燼進入了眼簾,這是前兩天發生的事情,火災燒死了一家三口,本來小福之家,連屍首都沒得到保全。
我搖搖頭,低頭走路,走到拐角,突然,一股濃重的糊味進入了我的鼻子,像是未燃盡的橡膠的味道。
附近又有人燒垃圾?我有些生氣,有些居民為了圖方便,喜歡就地焚燒垃圾,給空氣造成了極大地汙染,濟城遠超全國平均水平的PM值當有他們的一份貢獻。
我略微抬起頭,一雙鞋子映入眼簾,鞋子被燒得隻剩下鞋底,往上是一雙腳。這雙腳上滿是燎泡,露出裏麵鮮紅的筋肉,還冒著熱氣,那彌漫的糊味就是從這兒發出的,我不禁發嘔。
咽了口唾沫,我緩緩抬起頭。
灰黑色的腳,灰黑色的腿,焦炭樣的身軀,看不出本來麵目的麵孔,渾身籠罩在一層厚重的煙霧中,隻有一雙眼睛還在燃燒著灼灼的火焰——真的火焰。
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方向——這貨不是人。
“鬼啊!”我發一聲喊,撒腿就跑。
幽深的巷道見不到人影,隻能聽到我的濃重的呼吸聲。
不知道它有沒有追來。
我拚命跑著,簡直累斷了腰。
又是一個拐角,我身形一滯,一隻手突然從陰影裏伸出,一下子把我拉到了黑暗中。
“別說話,是我!”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問著這熟悉的味道,我鬆了一口氣。
“李師道,你怎麼在這裏?”
此人正是李師道,話說兩天前收拾完司晨之後就沒再見過他(好幾章沒出現了,一看就不是主角),看著這貨一身休閑裝,頭發也紮了起來,像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怎麼?很意外?要我說,我們可是心有靈犀,一覺得你有危險我就出現了。”
“多謝了,”看著那個淒慘的鬼沒有追過來,我有些後怕道:“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慘?”
李師道施施然的牽著我的手,朝著公寓走去,邊走邊說。
“那是火鬼,被焚燒致死,積累了極大地怒氣,在鬼魂狀態下更是加深了這種情緒,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他一般是不會襲擊無辜者的。”
“他不是你變出來整我的?”我有些懷疑。
“我有這麼無聊嗎?何況,用鬼嚇人也太低格了點,我可是陰天子,鬼中的王者,別把我和那些渣渣比較。”
我想要掙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就跟橡皮筋一樣,拉長拉短但就是不鬆手。
我無奈了,說道:“放開我好不好,你是鬼誒!萬一侵蝕的陽氣過多,我掛了怎麼辦?”
“放心!你死不了的!即使死了我也能救你。”
他篤定說道。
我翻了個白眼,救死人?你開什麼玩笑?那你幹嘛不救一下你自己,你也是個鬼好不好?“多謝您的好意,但是還是不用了,我很惜命的。”
“最近不要經過那個火災現場,陰氣太重,我都不想招惹那東西,過幾天那隻火鬼報了仇估計就會去投胎了。”
李師道囑咐道,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個小學生。
“報仇?你是說那人是被害死的?”我抓住了李師道話語中的關鍵。
李師道鄙視看了我一眼,“當然,不然你以為人家一家人閑的沒事自己點火玩啊?現在可都成了怨靈,你小心點。”
一路無言,來到公寓門口。
我打開門,到底要不要請他進去呢?我有些猶豫了,按理說今天他救了我,我也應該感謝一番才是,但是這一切的起源好像就是因為他,要不是他,我就不會得到這該死的鬼眼,更不會整天見鬼。
很好,他已經替我做了決定。
徑直走了進來,跟到了自己家裏一樣。
突然他鼻子抽了抽,麵色怪異道:“有陌生男人的味道,你背著我偷吃。”
我咬牙罵道:“偷吃你妹啊!我的地盤,進個男人不是很正常?”
李師道眼神淩厲看著我,冷聲說道:“你最好不要和男人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你會害死他的。”
“我不用你管,我活這麼大,男人也見過不少,因我而死的到是沒有。”
“真的沒有?”李師道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司晨?我突然想起來這個曾經的好友,他可不就死了嗎?
“你幹的!”我瞪大了眼睛,渾身都顫抖起來,我幾乎可以確定,就是這人殺了司晨。
“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是答應你不殺他了嗎?”李師道看著我,渾身散發著極其危險的氣息。
但是此時我已經顧不上了,我怒道:“你敢做還不跟承認?屍血魔蓮,果然是好手段,恐怕能有這種手段折磨人的也隻有你了吧。”
“你——找死!”李師道怒極,一巴掌就朝我扇了過來。
我閉上了眼睛,認命。
許久,我睜開了眼睛,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看著有些頹喪的李師道,問道:“怎麼不動手?”
“要是以前,有人這樣冒犯我,他早就該從地上鏟了。不管你信不信,那個害你的小子不是我殺的,我還沒有那麼沒品。”
李師道說完,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關於李師道的話,我不知道該不該信,這時候的我才曉得,剛才那個在我身邊宛如常人的男子其實是一隻鬼物,無論他長得多麼想人,都不能改變他是鬼的本質。
正如男人喜歡拯救失足婦女一樣,女人也喜歡征服猛獸,尤其是猛獸一般的男人,但是李師道在我的認知中,遠遠比猛獸要危險的多。
當日,我是蒙著頭睡覺的,自從鬼眼覺醒之後,我實在是不敢看向窗戶外的世界,時不時地就有一兩隻遊魂飛過,像是漫無目標的飛絮。
我頂著個黑眼圈,朝著學校趕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真個人都有些不自在,感覺就跟有人注視著自己一樣。。
如芒在背,就是這種感覺。但是大白天總不至於見鬼。
我在幽深的的巷道裏左拐右拐,不一會兒就發現了身後跟蹤者的痕跡。
前方幾個身穿皮衣的非主流正在入口處吸煙,我打了個口哨,招呼了一聲。
這幾人我是認識的,為首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名字叫二黑,自稱是黑玄夜的弟弟,當然沒有什麼關係。
我告訴他們,身後有人跟蹤,讓他們幫忙。
閑的蛋疼的幾人烏央烏央的朝著後麵跑去,輕易的抓住了後麵這貨。
“你們幹什麼?我是警察,都給我閃遠點。”
我遠遠地都能聽到聲音,走近一看,樂了,竟然是花千樹。
“花警官,這麼巧,您也來鑽巷子啊!”我戲謔的看著他,心中卻是分析他跟蹤自己的原因,看來他還是盯上了自己,雖然自己和司晨之死卻是有些關聯。
“我是在例行巡邏,都把身份證拿出來。”花千樹果斷施展自己的權利。
“大姐,他真的是警察?”二黑有些發怵,這種人天生害怕警察,小心問道。
“重案七組的花警官,認識認識,下次再進去就不用黑子去領了。”我好笑說道。
二黑掏出一遝身份證來,說道:“這是我們的證件,警官慢慢看,看不過來帶走也可以的。”
花千樹瞪了他一眼,做假證的也這麼囂張。
解決了這個尾巴之後,我朝著學校走去,隻有看到那個古樸的大門時,我才會想到,我其實是一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