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姬的身軀正慢慢縮小著,骨骼壓縮帶來的痛楚令她以頭搶地,當真生不如死,在此刻夢姬恨不得自己死上一萬遍,也好過忍受這股疼痛帶來的折磨。
看著一步一步走向夢姬的方然,項明浩趴在地上大喊道:“你想要做什麼!”
方然緩緩在夢姬的身邊蹲了下來,看著飽受折磨的夢姬,方然手上的戒指上,緩緩浮現出了一個“人”字來。
雖然已經一臉倦容,疲乏到眼皮都隻能強撐著不合上,但他還是握住了掙紮打滾的夢姬的手,一股充滿生氣的黃色火焰,順著兩人的手傳了過去。
原本還是痛苦掙紮的夢姬在黃色的火焰中靜慢慢地安靜了下來,渾身也不再發顫,看起來生之靈息在她的體內幫她減少了不少痛楚。
方然轉頭朝著項明浩淡淡地一笑,道:“怎麼,以為我要趁這個機會殺了她嗎?”
項明浩瞬間淚流滿麵,一句下意識的“謝謝”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世界人真的有這樣的敵人嗎?
夢姬看著明明就是強弩之末的方然還要強行幫著自己療傷壓製痛苦,忍不住大喊道:“你是白癡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自己都快山窮水盡了,不怕我一恢複就要了你的命嗎?”
“不是說會很痛嗎?”方然露出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夢姬的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瞬間被瓦解了,眼中的淚水瞬間決堤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這樣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吧?”方然仍舊笑著道,“至於要我的命,你要的話就來拿吧!我不相信願意會對方去死的人會對此刻在幫你的我做出這樣的事。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但此刻既然相愛,就好好相愛吧!”
小白奇怪地笑道:“方然哥哥這話說得,我怎麼聽著感覺像要要撩夢姬姐一樣啊,唉,明浩哥哥難道這邊剛走一個銀牙,又要來一個方然哥哥嗎?”
“哼!”Nokia裏傳來小黑低低的鼻音聲。
聽到姐姐那充滿醋意的一聲冷哼,小白嘻嘻地笑了起來。
方然抬起頭,看看天空,空中的黑雲早已散去,露出大片大片好看的雲朵來。
看著好天氣,方然的心情也變得悠然起來,搖搖腦袋,道:“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活著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整天想死死死的,我這麼慫的人,每天盡想著怎麼能死皮賴臉地多活一點。”
小白看著豆豆對著豆豆說道:“Lord,方然哥哥是在說反話吧?明明是最慫的人,但幹什麼都豁出命去。我有時候都在想,他到底真的怕死嗎?”
“他當然怕死。”豆豆應道,“有誰不怕死,但當他為了守護自己覺得重要的東西,而把死亡置之一旁時,他就是成長為一個有擔當值得依靠的人。就像現在,他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愛勝過他生命的價值,就算是敵人他也要救他們,他真的是一個很純粹的孩子。”
場中的夢姬身體回縮已經差不多完成了,而此時身上的黃色生之靈息也慢慢地散了。
方然蹲著的身子,搖搖晃晃著,像一旁倒去,這次,他是真的透支到昏過去了。
就在方然就要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雙恢複嬌小的小手掌接住了失去意識的方然。
看著方然倒在夢姬的懷裏,小白攜著豆豆飛快地奔來。
夢姬看了看懷裏那眉眼安然的方然,抬頭看著奔來的小白和豆豆,揚起一個笑容道:“怎麼,以為我會傷害他嗎?”
小白一愣,臉上也揚起一個笑容,甜甜地喊了句:“夢姬姐。”
夢姬笑著把方然遞給了小白,然後看向豆豆道:“前閻王大人,你真是教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繼任者啊,我們怎麼也想不到,除了那個人,我們還會在再次敗給一個未成年的少年。”
“這小子還得遠呢。”豆豆淡淡地回道。
“不過還請小心半生。”夢姬收起了笑容,肅容道,“半生的野心幾百年都沒有消滅過,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棄的。”
“我知道。”豆豆淡淡地回道。
“那就好。”夢姬微微欠身,半鞠了個躬,走到一旁去抱起重傷不能動彈的項明浩,“那我們先走了。”
“誒!夢姬姐!”小白大喊道,“你們難不成……還要回半生那裏去嗎?”
夢姬回過頭苦笑道:“沒辦法,我們是半生一手帶大的影子,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回去的,哪怕等待著我們的是殘酷的厲刑。”
說著,夢姬回過頭,一步一步地抱著項明浩遠去。
天庭之上,氣侯掌控室。
看完整場戰鬥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電母仍覺得自己心跳飛快,驚歎道:“多麼可怖的小子啊!這要是再給他一百年時間,怕是二郎神也壓不住他了吧!”
雷公回道:“何止啊,這天賦,簡直是眾神誕生以來曆史級別的吧!比之二郎神也不遑多讓啊!”
雨師也不禁感慨道:“方穆的調教也不能小覷吧!畢竟知子莫若父,不然這小子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短的幾天之內,就可以達到‘幽冥四皇’的級別。”
“不過,看這樣子,他們父子還沒相認吧!不過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也還是不相認的好吧……”風婆突然閉上了嘴,像是談到了什麼忌諱的事一般。
其餘幾人也一下子噤若寒蟬,空氣一下子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風婆小心翼翼地看著場中的那名中年男子,但男子如若未聞,臉上沒有露出怒意,隻是自顧自地喃喃道:“怪不得她說要殺了我……真的是受過‘怒雷極刑’啊!”
他沉聲道:“誰能給我解釋一下,他身上的赤雷之力是怎麼回事?”
此言一出,場中四個老人家瞬間變得戰戰兢兢起來。
安靜片刻之後,看著電母想要顫巍巍地伸出手,雷公一咬牙,著急搶聲道:“是我,天帝。”
“我不是說。”男子皺了皺眉,聲音中夾雜著不怒自威的味道:“讓你們把電壓調小嗎?”
雷公膽戰心驚地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接到您的電話後,我調小了電壓的,結果後麵不小心碰到了旋鈕,就把電壓移到了怒雷極刑的檔位……”
天帝皺著眉正要說話,看著四個老人家顫顫巍巍如履薄冰的樣子,還是揮了揮手道:“算了!以後再做懲罰吧!”
四個聲影突然出現,跪在天帝的身後。
“四大天王,你們回來啦。”天帝負著手,半轉過身子道,“辛苦你們了。”
“是,天帝。”四人齊聲答道。
為首一人抬頭道:“天帝,這小子太亂來了,就算我們及時趕到,也隻能守住半個城市。如果我們再遲一步,怕是整個城市都要被這兩個人毀掉了!”
“哼。”天帝輕笑一聲,“這點實力都沒有的話,方穆也沒臉站在我前麵了。”
“邊界的戰鬥怎麼樣了?”天帝問道。
“剛才傳來信息,有關二爺和二郎神坐鎮南天門,已經擊退西方神界的進攻了。”
天帝淡淡地點了點頭。
地麵上,遠處一隻不知從何而來何時出現的七彩鸝鳥揚了揚翅膀,向天空中飛去,一路衝開了雲霄,衝開了天牢中的迷霧,靜靜地落到了歐陽淩晴的手裏。
歐陽淩晴把手移到自己的麵前,七彩鸝鳥興奮地在歐陽淩晴的手上蹦蹦跳跳著,忽上忽下地跳著,嘴中嘰嘰喳喳地叫道,最後躺在了歐陽淩晴的手中,閉上了眼睛,一副昏過去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小七!”歐陽淩晴溫柔地笑道,眼中淚光盈盈,“這小家夥長大了呢,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善,以後恐怕要少不了吃苦頭。沒有我在身邊,依然健康地成長著嗎?”
歐陽淩晴在手心灑下些穀粒,裝死的七彩鸝鳥瞬間複活,開心地在歐陽淩晴的掌心啄著。
感受中手心傳來的酥麻感,歐陽淩晴淡淡地笑著,眼中的淚水終於滑下。
“小然,媽媽多想再見你一麵。”
在床上的方然猛地驚坐而起。大口喘著氣。
“小然,媽媽多想再見你一麵。”
剛在在夢中響起的這一句母親的聲音此刻回響在方然的腦中,它是那般真實,真實到方然恍惚間都分不清那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方然忽地又想起在夢姬製造的幻境中,自己與母親的那個真實而溫暖的擁抱,還有那一滴落在自己臉上的熱淚。
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方然仰頭歎了一口氣,低聲嘀咕了一句。
“媽……爸……”
最後失落地搖了搖頭。
看了看拉起的窗簾,他下床去拉開了窗簾。
豔陽落入了房中,整個房間瞬間明亮了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方然張著眼睛,好好看著窗外的風景。
“咦?這好像不是在半平家?那不是半平家嗎?”方然愣愣地看著遠處方平家的別墅,“這個方位,這麼說來……這是我家?”
方然一臉懵比的樣子。
這時小白推門而入。
“咦,方然哥哥,你醒啦?”
“我怎麼在我家啊?不是說我十八歲之前,不能繼承我父母的資產的嗎?”
“方然哥哥,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個人看啊?你現在是閻王,人間很多規矩不要太在意,會有人幫你搞定的。”
說著,小白歡慶地跑了出去道:“姐姐,姐姐,方然哥哥醒了!”
留下一臉沒反應過來的方然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難道我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