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她又在心虛個什麼勁啊,這是戀愛自由的年代。爸媽對她的戀愛都樂見其成呢,她在他們麵前尚沒有理屈詞窮,怎麼反倒是在自己弟弟麵前做不到堂堂正正,理直所壯。不對啊,現在他們可是站在同一立場,半斤對八兩,嗬,一個交男友,一個談女友,這樣一想,心裏輕鬆多了。隻是忍不住在想,晟涵他女朋友是什麼樣子的呢,跟她一樣聰明漂亮有氣質嗎。她自戀地想。
果然啊,她還以為晟然故意說來氣她的話呢,看這情形,晟涵是真的不願理她了。她跟他說話,他愛理不理的,一副很忙的樣子。忙什麼,忙著跟晟然蘑菇唄。雖然,她是真的不願意被他指導複習功課了,但當晟然取代了她的位置,那個熟悉的書桌前不再是她的背影,說不失落那是騙人的。她心說,哼,我是自學天才型美少女,不要你們輔導,一樣能考好。她從晟涵房間的書櫥裏隨意抽了一本書,跑到自己的房間做功課去了。門剛被她甩上,晟涵停了筆,往後靠去,將身體的重量放在了椅背上。像是累極了似的皺著眉頭閉了眼睛。晟然不經意地向門口望去,關心地問,“涵哥哥,不舒服嗎。”“明天,你不用過來了。我恐怕沒時間幫你。你也不見得不會做。”說這話時,他仍然沒有睜開眼睛。晟然麵上突變,“為什麼?”
……
“我隻要你的一句話,一個說法……就這麼難嗎?”
“何必將話挑明呢……你安安分分地在這裏住下,我不會有話說。如果,你動了不該動的人——這個家,就不單單是你住不下這麼簡單了……你可明白?”
像是被人戳穿心事那般,晟然惱怒,臉色刷的由白變紅,再轉青,青白相交,不勝怨懟。她慍怒,“我不明白!”幽怨地緊盯著他略顯稚氣的儒雅俊顏,“我做了什麼,你要這般抵觸我。我是晟然,你的妹妹,不是其他不相甘的陌生人。我們是一家人。不是應該相親相愛和睦相處嗎?做什麼對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不想聽。”晟然心下駭然,他真的發現了什麼嗎,無憑無據的,這些話他也不會出口。她錯了,她收回對他的評價,他與前世的禦靈皇子相比,怎會沒有變化,禦靈皇子,溫文尊貴,從來不是一個咄咄逼人之人。即使是在他大鬧王母壽辰蟠桃盛會時,也不曾這般盛氣淩人。更不曾因此遷怒於她。他隻是將一切的過錯,記在了貶花靈下凡的王母的頭上。母子情盡,恩斷義絕。生生世世,不再瓜葛。他走的是那般決絕。又恍若心神俱失,徒留行屍走肉的軀殼僅憑一絲執念苦苦支撐。如若不是幾位公主,他甚至不能順利降世。……她現在有些不確定了,他之所以並不遷怒於她,似乎並非她想的那樣既往不咎,而僅僅是因為他接受不了現實,失了往日精準的洞察力跟判斷力。既然源頭直指王母,他怎有時間顧及其他。
“我累了,你出去吧。”他沒理會她的一堆說詞,隻是想要清靜一會兒。
晟然脾氣原本嬌慣,被人這般一而再地往外趕,麵子上早已掛不住了,換作其他人,她大小姐早就一腳踹過去了。然而,這人是晟涵——隻得悻悻地胡亂拾起書本,怏怏而出。哼,這次你心情不佳她也不會去計較,明晚她還是會過來的。雖然你涵哥哥說一不二,好在沒將話講絕。我也可以過來跟你一塊做作業啊,不是非得被人指導不可的。她邊走邊想。
作業都做得差不多了。晟希躡手躡腳地抱著熊寶寶來到晟涵門前,握著門的把手輕輕轉開,正要探頭探腦間,一個問題浮在腦海裏,這裏是自己的家,她幹嘛要見不得光似的偷偷摸摸。這也太沒有底氣。於是,她毫不溫柔地推開門,一點也不客氣地走了進去。就看見晟涵正在換衣服,她就像看到什麼稀罕物似的目光流連忘返。直到他穿好衣服。回身便望見她意猶未盡卻不摻雜絲毫雜質清澈明眸。見她注意到他的視線,他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晟希見他會正眼看自己了,可能也不再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悶氣了。於是,討好的上前,“晟涵啊,心情好點了沒?”
晟涵仍是不願理她,輕哼一聲。
晟希也不氣餒,隻是有些抱怨,“晟涵你這樣胡亂生氣真的很沒道理。我又沒惹你,幹嘛不願理我,哦哦哦,我明白了。討厭我了是吧。我就知道,這個家裏,後爸後媽不喜歡我,現在連你也不喜歡我了,嗚嗚,我是一棵無人可憐的小草……”
晟涵好氣又好笑。掀開被子背對著她躺下。晟希看他躺好後。目測了一下他在床上的位置,大部分都留給她了。她想了想,繞到了床的另一邊,站在這裏,他是麵對著她的。那麼,睡在這裏的話,他就沒辦法將後背留給她了。心動就行動。她也學他那樣掀開被子,非常主動地鑽了進去。晟涵似乎沒想到她會睡到這裏,直到她靠在他懷時找了個滿意的位置,抱著他睡覺時,他才莫可奈何地苦笑。忍不住在心底呐喊,晟希,我該拿你怎麼辦。晟希本沒睡著,她覺得心裏亂亂地,似乎感受到他的掙紮與無奈。強烈地感受到他的不開心。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腰身,“晟涵,你有什麼不開心地不要悶在心裏,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晟涵悶悶地說,“不要跟我說話,我睡著了。”晟希聽了就嘿嘿地笑,“行啊,晟涵你學壞了呢!”“晟希心裏有喜歡的男生了嗎?”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嗯,他叫蕭清朗。”她不想瞞著他。“蕭清朗嗎,”夜深人靜,一室幽暗,晟希抬頭望他,卻隻能看見隱約的輪廓,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黑夜,是最好的遮蓋物,遮住了人心,也蓋住了寂寞。此刻,一臉落魄、滿心苦澀是他的身心寫照。“晟涵認識?”她麵帶雀躍語含期待。“不認識。”“噢——”晟希拖長了聲音,顯然不是很相信。蕭雪說蕭清朗很有名氣,聲名響徹整個校園。按理說即便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窗內同學的竊竊私語也總該入耳吧,怎麼會不認識呢。平日裏,蕭雪對誰都和顏悅色,麵對她時總也沒有好臉色。起先,她並不知道原因,後來就搞明白了,原來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值得蕭清朗默默的付出。隻是,蕭清朗為她付出了什麼嗎,除了喜歡她的那顆心。所以,她直接忽略蕭雪莫名其妙的話。“可是蕭清朗認識你呢。他對你的印象不錯,嗬嗬,感謝我吧,全是我的功勞。在他麵前,我不知道替你說了多少好話才豎立起你偉大的形象——”她邀功似地說。晟涵的心漸漸涼了下來,他鬆開了環著她腰身的手。重新背對著她。錯愕中的晟希尚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到晟涵開口了,“晟希,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到蕭清朗,我不喜歡聽。”“可為什麼呀,你明明說不認識他,他得罪你了嗎?”她想了想道。“沒有問什麼,記住我的話就行……別說讓我難過的話,好嗎?”晟希聽得一頭霧水。盡管晟涵看不見,她還是對著他的背影點點頭,仿佛他能看見一般。“好,我們在一起時,再也不提他。”突如其來的心酸湧上心頭,她眼眶濕潤起來……覺得心底有著什麼東西在流失,她感到無力,怎麼抓都抓不住,曾經遺忘的在腦海裏叫囂,卻如何也不能衝出束縛,攤開在陽光之下……
還是那片無邊的樹林,哦,不對,不是無邊。她沿著被人踏出的小道往前走,哎呀呀,不妙啊,她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瞧,憑著記憶,她出走了這片樹林——如果這可以稱之為樹林的話。這些樹木,與她先前見到的也不甚相同,似乎開始萎靡,就連曾經神采奕奕的小花朵兒也是那麼沒有精神。這連帶地影響了她的好心情……這時,她已經立在了空闊的大道上,身後,是她才走出來的樹林。道路那邊,看這形勢,可能同樣是片樹林,哦,這樹她認得,桂花樹。因為她喜歡吃桂花糕,所以印象深刻。雖然這些桂花樹較之她見過的要高大的多,但是,小樣,你們不是小小桂花樹,是小小桂花樹的爸爸媽媽吧。她這樣理解。如果是場景重現的話,那麼,她此刻應該會見到那個奇怪地砍樹的大叔啊。果然,地上狼藉地橫躺著數目可觀的枝幹截體。“大叔,你在哪裏,你快出來,我是好人——”她立定,站好,雙手做喇叭狀,擺開喊人的架勢,一一麵朝四個方向喊去。大叔今天不在這。這是她口幹舌燥後得出的結論。這裏她已經第二次光顧了,算不得陌生了,權當故地重遊,待她好好遊覽一番。正入涉入桂花林深入。眼睛餘光撇到旁邊的宮殿……晟希回頭,揉揉眼睛,再眨眨,嘴巴大張,一顆雞蛋塞進去完全沒問題。宮殿?偉大的建築啊,她沒有看錯吧,晟希轉了方向歡快地往前衝,仿佛她看到的不是房子,是古董。“宮寒廣——”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她抓著腦袋,滿臉的迷惑不解。什麼意思啊,這名字真怪!這不是重點了,她迫不急待地拾階而上,試著去推那大紅木門。厚重的木頭門啊,怎麼就是推不開呢。晟希隨意地蹲坐在石階上,心說好好的人家,大白天的怎麼會鎖著門。主人今天不在家吧。她背靠著一旁的大石獅子,去還是留之間她選擇了守株待兔。守株待兔地同時她選擇了睡覺,即將入睡之前,她仿佛聽到了紅木門開啟的‘吱啞’聲。然後,就什麼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