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總,這是項目資料表,請批閱。”
陽光正濃的午後,周迪推開白墨的辦公門,而後他緊張不安地將一疊表格放在他的桌子上。
白墨盯著表格,捏著鋼筆的手青筋外凸。
半晌,他抬眼瞅著周迪,目光帶著濃烈的仇恨:“別以為我會拿你沒辦法,我一定要替小湖報仇!”
周迪嘴唇翕張,他咬著嘴唇,低著頭。
“是你殺了小湖!”白墨補充。
周迪小聲辯駁:“那隻是意外。”
“給我滾,不然我……”白墨順手抄起杯子就要砸周迪的頭,同一時刻,好友兼同事葉桑衝了進來奪下他手裏的杯子。
“算了算了。”葉桑也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算了?我親眼看見這家夥把小湖推下站牌,小湖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生死不明,我找過律師,律師說那隻是意外,沒辦法告!”白墨激動地說。
葉桑說:“你這樣以暴製暴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好吧?”
白墨聽了,立刻有些猶豫,片刻他狠狠地瞪著周迪。而周迪也隻是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後,逃命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隻是在周迪出門的時候,他驚愕地看見周迪腦後分裂出一張猙獰的臉,那張臉的嘴裂開到耳根,鮮紅的牙齒一顆一顆的,像極了血骷髏。等他仔細去看時,卻什麼也沒有。白墨鬆了一口氣暗想可能是錯覺。
“你知道,我隻有小湖一個妹妹,現在年輕人靠譜的沒幾個,我怕她被騙,這家夥我第一眼就看不順眼,小湖追下去的時候,我應該馬上跟過去才對,否則她也不會……”白墨抓著頭發焦躁地說。
很久,他沒聽到回答。
狐疑地抬頭,發現辦公室隻有他一人,葉桑不知所蹤。
他下意識地走向門前,還沒伸手,門把輕輕地轉動露出一條小縫,隨即便看到一雙眼睛如鬼魅般地轉動著。驚駭之下,他猛地抬腳將門踹嚴實後再反鎖。
晚上回到家,白墨對坐在飯桌前吃飯的爸爸說:“爸,今天我去醫院照顧小湖,你和媽在家休息吧。”
爸爸放下筷子,無聲地對他招手。
白墨愣了愣,但還是走了過去。
“我們把小湖接回來了,醫生說她成了植物人。”良久,爸爸說。
白墨沉靜了很久。
他盯著爸爸,此時的他臉上又多了幾道皺紋,眼窩深陷,形容枯槁。在小湖沒出事前,他還是神采飛揚的,才幾天的時間,就操碎了心變成現在的樣子。
白墨自責地說:“爸,是我不好,要是我……要是我阻止小湖,或者當時就把那小子趕出去,小湖也不會……”
“這不關你的事。”爸爸歎息一聲後,雙目無聲地盯著桌子上的飯菜。
就在氣氛沉重時,媽媽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白湖到了客廳,和媽媽一起出來的,還有他的女友陳棟靈。見到白湖,白墨趕緊上前:“小湖,我是哥哥,你還認識我嗎?”
小湖驀然地看著前方,沒有任何回應。
原本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白湖的輪椅後冒出一絲絲黑煙,那煙組合成一個人形,不到一會就變成了周迪的樣子,隻見他邪魅地笑著,慘白而修長的手指從背後摸著白湖的脖子,然後猛地發力,扭斷!白湖的腦袋鬆垮垮地搭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不要!”白墨踉蹌著衝上前,撲向了白湖。
可他抓住的隻是輪椅的邊緣,再抬頭,椅子後麵隻有媽媽和陳棟靈,再也沒有其他人。而坐在輪椅上的白湖除了目光無神,人還是好端端的。
“小湖……”白墨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可白湖的眼神總是很呆滯。
一旁的陳棟靈說:“她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意識,不要做無用功了!”
久久,白墨猛然起身衝出屋子!
他要找周迪,他要報仇!
下樓的時候,他居然碰到了周迪。
“你怎麼會在這裏?”見到周迪,白墨怒吼。
周迪嚇得向後退了幾步:“聽說小湖出院了,我想看看她!”
白墨二話不說舉拳將周迪砸倒在地,隨後他一手摁著周迪,另一隻手不間斷地揮拳!
“哥——”忽然他的手被人鉗住,白墨一轉頭,就看到白湖極其憤怒的臉。
“小湖,你……”白墨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成為植物人了嗎?
“不要再打了!”
“小湖,你沒事?”白墨驚喜地問。
白湖將周迪扶起來,並小心翼翼地擦掉他嘴角的鮮血,然後讓周迪逃走。
良久,小湖才起身道:“哥,我很累!你就當我是植物人好了!”
“你是在護著那個小子對不對?”白墨激動地質問。
白湖情緒也很激動:“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周迪是我男朋友,根本不是什麼同學!”
“我不允許你和這種男生交往,那天我看見他把你推下公交站牌!”
“那根本就是一個意外!”白湖繼續對持。
“那是我親眼看見的,你還說是意外,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白湖捂著臉焦躁地在原地轉圈,片刻她補充道:“我已經受不了了!我要離開你,離開你!”
話落,白湖轉身就要走。
白墨趕緊追了上去,但卻被趕下來的陳棟靈拉住:“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給她一點自由空間吧!”
“我隻是不想她被騙!”
陳棟靈上前擁住他:“我知道你是為小湖好,但不要逼迫她,時間久了,她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白墨無奈地點頭,然後他擁住陳棟靈,每次在他糾結和彷徨時,她總是令他安心。
和陳棟靈回家時,他感覺身後有人,回頭看時,隻看見模糊的身影和黑夜相溶,那影子撕扯著愈拉愈大,像個猙獰著要破繭而出的怪物。
“在看什麼?”陳棟靈順著他的視線回頭。
白墨趕緊伸手擋住她的視線:“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