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命運

七夏醒來的時候,顏曉和盼惜剛剛結束了倫敦二日遊。兩個人心滿意足的歸來,帶著滿滿的照片給七夏看。

她們住在了卓斯倫敦的居所,除了語言不通,在異國還算適應。七夏醒來的時候盼惜就埋怨七夏自己一個人去逞能,如果有了自己,把時間定住之後天下就是他們的了。七夏不好意思的道歉,並承諾下次再也不會了,嘴上雖然這麼說,可七夏知道她是不可能讓盼惜和顏曉去涉險的。

不過好在的是,Brujah族經過這一役,終於有所收斂。現在Brujah族親王一死,正是族裏混亂內訌之時,恐怕百年之內是不會輕易東山再起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三個人也沒閑著,定了周遊英國的計劃就開始實行了起來。這也直接構成了盼惜在回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在沒有霧的國內,都覺得自己近視眼已經好了一樣。

而每每看到七夏和卓斯兩個人幸福的樣子,顏曉就分外想念林涵。不過說到底,兩人見七夏和卓斯修成正果著實鬆了一口氣。如果這話要盼惜來說就是,著實的鬆了一口惡氣。

假期結束之後,三個人就踏上了歸途。再次開學時,她們的生活就被實習、畢業設計、論文和答辯搞的團團轉。

七夏也終於搬回了三個人的公寓,直到她搬回來,顏曉才坦白她已經把這裏買了下來,並希望她們畢業之後能夠留在北安。

盼惜在北安找了個會計事務所實習,顏曉繼續她的“紅鯉”作家的生活,而七夏找到了出版社繪製插畫的工作,生活逐漸步入了正軌。

這天下班的時候卓斯來接她,聲稱今天是他的生日,非要七夏去給自己慶祝。七夏十分鄙夷的看著卓斯問:“你不是獅子座麼?怎麼改巨蟹座了?”

“我自己的生日,我想什麼時候過就什麼時候過。”卓斯板著臉道。

七夏頭一次見卓斯耍無賴,忍住想笑的衝動,現在的他們,才像一對真正的普通情侶。七夏坐進卓斯的車裏,回到了他的公寓。

他竟然真的買了蛋糕,還煞有介事的插上了蠟燭。

餐桌上麵擺著鮮花和蠟燭,卓斯關了燈,點亮了桌子上的蠟燭,氣氛十分浪漫。他給七夏拉開椅子,十分紳士的示意七夏坐進去。

七夏知道卓斯在成為吸血鬼之前是英國貴族,所以這些事情做的遊刃有餘。他溫柔細致,卻也冷酷無情。但是七夏也漸漸開始了解卓斯,很多話他雖然不表達,可是卻用實際行動來傳達一切。親吻的時候他總會把手指穿插進七夏的頭發裏,這個姿勢讓她感到溫馨。如果看見自己不開心,他比任何人都著急。可是他不會逼問你發生了什麼事,隻給你最結實的肩膀,等你想告訴他自然會說。你說話的時候,他會很認真的看著你,哪怕你說的隻是一件吃飯睡覺很小的事情。也有過吵架,不過氣歸氣,夜晚擁著她睡的時候也毫不吝嗇的給她手臂。殺人就像是喝水一件平常的事,但是對七夏絕不強勢。冷漠的時候,空氣都仿佛結了冰。

就是這樣一個人,七夏愛他的一切——優點或是缺點,溫暖或是冰冷,嘴唇或是瞳孔。

點上蠟燭之後,七夏要卓斯許願,卓斯也就隨便閉上了眼睛,胡亂的吹了蠟燭,他草率的舉動讓七夏十分懷疑,他是否真的想要過生日。

卓斯的手向一個方向指去,悠揚的音樂就響了起來。隨後卓斯站起身來走近七夏,一隻手放在身後,另一隻手伸到七夏麵前,說道:“來跳舞吧。”

七夏指了指蛋糕,想到了他們吸血鬼是不用吃東西的,無奈的歎了口氣,握住了卓斯的手。

跳舞這件事七夏還是做不好,但是有卓斯的引領,倒也看不出她腳下的忙亂。她靠在卓斯胸口,隨著音樂慢慢動著。

卓斯忽然在七夏耳邊說:“嫁給我。”

七夏沒有心理準備,驀地一怔,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嫁給我。”卓斯在她耳邊,用誘惑的聲音繼續重複道。

七夏停下腳步來,直視卓斯氤氳著海洋的瞳孔,一眼望向那片蔚藍的海洋,確定了卓斯此刻的認真是真的,她揚起笑容來,重重的點頭:“好。”

卓斯臉上的小心化為驚喜,他忍不住擁住七夏親吻她。七夏的嘴角翹起,在微笑中回應著卓斯,雖然卓斯的身體是冰涼的,但是此刻讓她感到溫暖。

卓斯溫柔的親吻她,獲取她身體的溫度。直到再也忍不住,攔腰抱起她來向臥室走去。

“喂,桌上的蠟燭還沒熄,小心著火啊。”七夏拚命抬頭看向餐桌。而在門關上之前,七夏看到桌上的蠟燭已經被莫名襲來的風吹滅了。

……

七夏在晨光熹微中醒來,她看著枕邊的男人那張精致的臉,覺得這一切都仿佛做夢一樣。肌膚相親時,她終於把過去那些疼痛遺忘,隻有卓斯的臉在七夏的視線和腦海裏。不管是開始還是結束,她都愛這個人,隻會愛這個人。她們經曆了這麼多,現在好不容易在一起,她怎麼舍得拒絕他呢?

她甚至偷偷幻想著他們的以後,他們會有一場盛大的海邊婚禮,她希望回越城去舉辦,親戚朋友同事同學會衷心的祝福他們,然後在牧師和所有人的見證下親吻。他們也可以過平凡的生活,瑣碎卻溫暖。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為他生一個孩子,最好長的像他,一定是個漂亮的孩子。這樣,在她老去之後,她的生命也是傳承的。她死去後,他就不會太孤單。

七夏害怕老去,她也害怕他們之間的不同和差距,可是人生還很長,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切都來得及。

七夏滿足的偷偷親吻了他,然後起床去洗澡。

進浴室之後,七夏忽然感到手臂內側一陣疼,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扭動著她的皮膚。七夏皺著眉頭看向右手臂,她這才看見,不知什麼時候手臂內側出現一個比拳頭小一圈的鍾表形紋身。她仔細的查看著,卻見表針忽地動了一下,然後扭動皮膚的疼痛再次傳來。

七夏捂著手臂,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霍地想起失明時候做的那個夢,夢裏她受到了審判,王為了懲戒她,隻給她留了兩年的陽壽。那個時候她以為那是瑞貝卡搞的鬼,可是現在她才知道,那個夢,竟然是真的!

當初在命時出現的時候,王說命時隻有生命即將結束後才會出現,而命時因她而現。那個時候王並沒有告訴她她有多少壽命。現在,她知道了,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七夏靠住浴室的牆壁,雙腿失力跌坐到地上。命時在走動之後,再次消失不見了。距離上次審判已經半年過去了,也就是說,她還有一年半的時間。

七夏看著仿佛還帶著疼痛的手臂,捂著嘴唇泣不成聲。她的手指用力得發白,害怕聲音逃逸出來被卓斯聽到。

雖然這一切都是她的報應,可是當審判來臨時,她還是覺得害怕和不舍。她才剛剛設想了她和卓斯的以後,卻還是來不及。

幸福果然是一種奢望,現在就連生命都變得奢侈。七夏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卻無法忍住不流出。她從來沒有流過這麼多的眼淚,自從認識卓斯,她就像是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光了似的。

可是七夏並不責怪誰,這是她的命運,她自己走出來的路,就誰也不能責怪。直到現在她仍能肯定的是,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後悔。

雖然心裏絕望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生活還要繼續,她不可能因為自己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就變得自暴自棄。她可以當自己是身處絕症晚期,隻不過萬幸的是,她不用感受絕症的疼痛。

一個月後,七夏畢業,毅然決然的辭去雜誌社的工作。在盼惜和顏曉不解中一個人回到越城,用自己這幾年的積蓄,在海邊開了一間咖啡店。她隻告訴兩人開咖啡店是她的夢想,卻並沒有說,她想多陪陪母親,在她離開後,給母親謀一條後路。

不過好在北安和越城開通了新鐵路,火車增次也快了不少,平時周末盼惜和顏曉也能時不時的來七夏的咖啡店坐坐。

咖啡店的名字叫三十七度,正麵對著大海,可以從窗子看到一望無垠的湛藍色大海,海風的聲音從開門的瞬間鑽進店裏,伴隨著門上的鈴鐺和出輕快的音樂。七夏聽到聲音的時候,就會笑容溫暖的開口:“歡迎光臨。”

店內亮著暖黃的光,十分溫暖。牆上掛著的油畫和素描是七夏的作品,擺在藤蔓植物的牆紙上麵。正門對著調製咖啡的吧台,七夏坐在吧台上的高腳凳裏,可以從落地窗直接看到湧動著的廣闊大海。

卓斯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會來陪她,更多的時候是去處理族裏和企業的事務。為了維持Lasombra族的運轉,族裏的經濟來源全部來自名下的企業裏,所以身為親王也是企業董事的他,還要時不時的去和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們開會,當然除了企業高層,下麵的員工還是普通人。所以看似清閑無事的親王,其實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而現在他新增加了一個身份——裔長老,負責的事情就更多了。不過好在他早就已經決定把親王的位置交給未名,很多親王的事情也都一並推給未名,倒也可以閑下一些時間。

七夏本來想找個日曆做個倒計時,後來想著自己這樣惶惶度日實在是浪費生命,便也不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事情上,漸漸也就不太清楚自己到底還有多少時間可活。

每天她都回家和母親一起做飯吃飯,晚上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睡覺之前還要和盼惜顏曉在群裏聊聊近況,日子相安無事的這樣度過了。

婚期定在第二年的夏天,這個時間還是卓斯和母親背著七夏商量出來的,完全已經不管七夏的意見了,總之就要求她在那天出現,其它事情全部和她無關。婚禮事項、結婚禮服、宴會酒席之類的,全部被洛綺寧包攬,就跟不是七夏結婚似的。

伴娘早已定好,盼惜和顏曉早早就要求要當七夏的伴娘。而卓斯那邊的伴郎就很多了,所有吸血鬼聽說冷酷無情的卓斯親王要結婚了,都爭搶著要當伴郎,所以就能看到伴郎龐大的隊伍,卓斯的心腹——那六個男人一個不少。

請柬也已經一一發出,現在就等著婚禮當天,她做一個美麗的新娘。七夏也樂得悠閑自在,經營著自己的咖啡店,每天有些收入她就感到十分滿足。

就連婚禮當天,七夏都顯得十分漫不經心。她醒來之後坐在床上發了很久的呆,拚命想著距她離開的日子還有多久,卻無論如何也記不清了,然後就蓬頭垢麵的走出臥室去洗臉。

客廳裏洛綺寧和盼惜顏曉都在為婚禮的事宜忙碌,隻有七夏像個遊魂一樣飄過。洛母抓到七夏,嗬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洗臉!化妝師就要來了!”

七夏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她結婚!急急忙忙的洗漱完畢,就有化妝師和造型師前來。來人有十名,七夏和他們有過一麵之緣,還是在北安的薩爾西亞堡時,他們給她做過造型。

婚紗是婚禮當天七夏才見到,上身是簡單的抹胸式,隻在腰圍處綴著鑽石,下麵的裙擺層疊得宛如盛開的花,自然的垂落下來,攤在地麵上,像是散落一地的白色花瓣。穿上之後,襯得七夏身形纖長而絕美。七夏驚訝的發現,大小尺寸一絲不差,想了想,臉上飛上了幾抹紅暈,被盼惜問道,用很熱搪塞過去了。

七夏在準備的時候就昏昏沉沉的,那種感覺就像是還在夢裏一樣不真實。直到當她站在紅色地毯的盡頭,看向在湛藍色海洋前等待著她的男人,霍地的驚覺——她、洛七夏,彼時那個還脆弱得會痛哭的少女,現在要和她最愛的人結婚了。

音樂已經響了很久,在這之前七夏一直在愣神,驚醒之後,七夏的笑容慢慢揚起,連眼中都帶著揮之不去的笑意。

大海傳來的浪濤聲合著悠揚的音樂,美妙而動聽。七夏握緊了手中的鮮花,向著卓斯一步一步的走去。

婚禮和她想象的一樣龐大,親戚朋友,還有卓斯的族人們,甚至在人群裏還能看到李海闊、柳淺薇、趙憶笙、趙念靜和薛憶等人的身影。

七夏挺直了身子,用最美的姿態走向麵前身著筆挺西裝的卓斯。他今天的樣子越發的讓人驚豔,甚至要超過她這個新娘。他氤氳著海洋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著七夏,像是怕眨眼她就會消失了一樣。

她走近卓斯,每走一步,回憶就撲麵而來。相遇時他救了她,問她為什麼不記得他是卓斯了。第二次相遇時,他揉著她的頭發說她是小丫頭,然後親吻她的嘴唇宣告她是他的。後來重遇的不快和糾紛,也變作輕鬆愉快的畫麵一閃而過。後來的後來,他們有的就全部是笑容和溫暖了。

在回憶中,她逐步向卓斯而去,笑容也就越發的燦爛。

雙手相握的一刻,七夏忽然感覺到手臂傳來的鈍痛,要比以為更甚。她在心裏暗驚道,離開的時間千萬不要是現在!七夏的手指一顫,拚命掩飾著自己身上的劇痛。她站在牧師麵前,等待著所有人的見證。

然而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沒有停歇,隨著命時每一刻的指針扭動變化,就發出一陣刻骨的劇痛。所有人都漾著溫暖笑容,熱切的看著他們的結合。而七夏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忽然想落淚。

“卓斯?文森特?薩爾西亞先生,你願意娶你身邊美麗的女士洛七夏為妻嗎?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它理由,都愛護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不離不棄直至生命盡頭?”牧師手持書籍,在白色的十字架前宣告聖潔的諾言。

“我願意。”卓斯肯定的回答,說完握起七夏的手,另一隻手繞過七夏的身體,把她抱緊在身前,款款深情的問道:“洛七夏女士,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的手臂因為疼痛一直痙攣般的抽動著,卓斯似乎是看出她的不舒服,搶過牧師的台詞問七夏。

“我……”願意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七夏就覺得空氣一緊,窒息讓她一個不穩跌在卓斯懷裏。卓斯沒想到七夏會跌倒,俯下著身子接住了她,焦急而驚懼的問:“七夏,你怎麼了?”

七夏掙紮著抬起手來撫摸卓斯的臉頰,從嘴唇裏擠出:“我,我願意啊……”說完眼淚就已經忍不住落下。對不起,卓斯。七夏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她沒辦法在履行不離不棄的約定了。

“我真的……”七夏拚命喘息著,試圖在死神帶走她之前把要說的話說完:“我真的舍不得你……我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

“七夏!”卓斯大叫著七夏的名字,他從來沒像現在一樣害怕過,七夏就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讓卓斯本能的緊緊抱在懷裏:“你不會有事的!看著我,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不允許你出事啊!”

七夏搖著頭,目光看向盼惜和顏曉,然後看到了已經落淚的母親。他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最難以割舍的情感。她還沒能和她們相伴到老,時間就已經殘忍的拉開了緊握的手。

對不起……七夏在心裏不住的道歉,出現在她們的生命中,並毫不留情的揚長而去,對不起。她多麼不想離開,她多麼的不舍得遺忘關於她們的記憶。

她最珍貴和最感激的事情就是遇見她們,並攜手一起走過那些波折的日子。可是,所有事情都變得來不及。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去彌補。

卓斯的身影也逐漸模糊起來,她沒辦法再陪伴他了。一想到這樣的結局,七夏就忍不住想要落淚。她仿佛看到了卓斯的未來,這個未來裏是沒有她的。他的身影在七夏的想象中,看起來孤獨而寂寥。七夏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起來,她是願意的啊。如果時間能夠重來,那麼她一定珍惜相遇的時光,把人生重新走一遍。

一切都來不及了……

七夏的目光漸漸渙散,她輕喃:“時間到了……再見了……”說完,七夏撫摸卓斯臉頰的手臂就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摔在像是布滿白色花瓣的裙擺上。

時間寂靜下來,空氣中隻有海浪有節奏的拍打岸邊的聲音,蔚藍的海麵上反射著日光的波瀾,像是碎落了一地的眼淚。

梁音趕到七夏身邊,她按著七夏脖頸上的脈搏,眉頭緊皺,然後她鬆開手,看著七夏緊閉的雙眼緩緩道:“她……”說著她抬眼看向卓斯,用恭敬和肯定的口吻說:“她死了……”

在聽到梁音宣告噩耗之時,盼惜就撲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她看著七夏,怎麼也不敢相信早上的時候還和她笑鬧的七夏,現在無聲的消弭了生命的氣息。

顏曉已經捂著嘴泣不成聲,盼惜死死的握住七夏再也不會溫暖的手指,渾身顫栗。在短暫的空白中,盼惜緊閉雙眼,用盡全力倒退時間。因為心神不寧,盼惜隻回到了牧師說完證詞的時候,一切又重新上演。

盼惜站在人群中,震驚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到更早的過去,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時間倒回的都是在婚禮當中。她努力的釋放身體的異能,卻發現還是沒辦法改變一切。

盼惜額頭的汗越來越密集,臉上布滿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水。在她最後一次再嚐試時,七夏忽然握住盼惜的手,艱難的開口:“停下吧。”盼惜看著七夏隱忍的痛苦,嚎啕大哭起來:“七夏,我不想你離開啊!”

盼惜像個孩子一樣痛哭,眼淚不斷的從眼眶裏湧出。接連不斷的像是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經曆很多次死亡,很疼……”七夏微弱的開口,卻勉強的看著麵前她愛的人們,她想要在彌留之際把他們的容顏刻印在腦海裏。

七夏伸出手臂內側,把命時展示給盼惜道,緩緩說道:“時間已經到了……再見了……”

話一說完,七夏就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再沒了聲息。

那個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的少女,從此再也不會微笑起來,溫暖他們。顏曉察覺到盼惜的努力,知道事已至此,絕望的泣不成聲。

盼惜也終於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她哭的喘不上氣來,比任何一次和七夏的分別都讓她痛苦。她知道這一次,和七夏的分開就是永別了。再也不會在睡前互道晚安之後,第二天見到對方笑意盎然的臉。她再也不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倚靠在七夏肩膀,得到她的安慰。也再不會拉著七夏的手臂,和她嬉笑打鬧。

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有個人,說她笨卻無條件的保護自己。

過往在盼惜眼前一閃而過,她仿佛看到了七夏對她微笑的臉,然後走入了愈漸強烈的白光中去,她的笑容溫暖得讓盼惜感動和心痛。

光線覆滅之後,一切都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