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隻剩下施九和石風,也仿佛天底下就剩下了他們兩個。施九不知道大家的去向,難道是回去叫人了?這意味著什麼呢?她已經停止了哭,做著種種可怕的猜想。
這時,石風的呼吸平緩了許多,握著她的手,問:“你怕嗎?”
“我當然怕,你知道我怕你還要走!”她嗚嗚地哭,像個丟了娘的孩子。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說……我做。”
“你做得到嗎?我要你給我站起來!說你沒事,你好好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她說著,感覺他突然沒那麼沉重了,他在動,她就勢扶著他,吃了一大驚:“你要坐起來嗎?你就別折騰了。我想他們應該是回去騎車了,你堅持一下,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石風淡淡地笑了笑:“不試試怎麼知道?我站起來給你看看。”話音未落,人已經離開了她的攙扶,說站就站起來了,很自然地就站起來了。
施九張著嘴巴呆望了他半天,腦袋像被棉花撞了一下,不痛不癢,隻是嗡嗡的。
“你傻啦?”他突然好了!似笑非笑地對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人說,“你讓我這麼做,我隻好這麼做了。哎哎哎!你幹什麼!”他叫著跳起來,躲開了她砸來的一把扳手。
“騙我?我讓你騙!讓你騙!大騙子,死騙子!我砸不死你!”她站起身堅守著自己的陣地,從身後的工具箱裏抽出扳子鉗子對他就是一頓猛砸,砸著砸著就視野模糊,他的身影也隨之朦朧了。
石風無限愧疚又不無擔心地躲避著她扔來的工具,見她停下來,也不敢向前,無措地站在那看著她。
其實他很不忍這麼對她,畢竟不夠光明,總覺得跟做賊似的,心虛。主意不是他拿的,但他臉上的血確實是他自己的,主意是唐俊出的。石風被一隻馬鱉吸了,唐俊這才想到整個惡作劇嚇唬嚇唬施九。石風起初不願意,覺得這種行為性質太惡劣。但唐俊說隻要把她們騙下來就行,他覺得可行,就答應了。
但他沒想到施九反應這麼遲鈍,他笑那麼厲害她竟然沒有發現,索性就接著演了,演著演著動了真情。自從他躺到她懷裏,整個人就像陷入了泥潭,越來越難以自拔。同時,罪惡感也越來越深重,隻苦於沒法收場,也無法抑製自己的貪戀,就徹徹底底死了一回。但這一死還真死得他心花怒放了。
唐俊等人見這邊鬧開了動靜,都趕了過來。唐俊哈哈笑著,罵石風:“我說你小子可真不夠意思。演著演著不知道回來了。”
施九扔下手裏的鉗子,沒說什麼走開了。
石風隻剩下了擔心,慢慢追上來,叫她,她不理。搶到她麵前,一把將她摟到懷裏,連聲說著抱歉的話。她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氣,明明剛剛還在喜極而泣!一個急轉彎,就恨他入骨了。她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特別孤獨,像是真丟了他。她依然在怕。
他的懷抱很寬厚,也很安全,她卻極力想掙脫,掙紮了半天,動不了,張嘴咬了他的胳膊,他咬著牙依然沒鬆開,隻聽見從他胸腔裏發出一陣顫響:“你說我要走了恨我一輩子,我當然得回來啊!傻瓜,大哥想好好地疼你。”她不說話,哭得黑天暗地,身子都快軟了。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目光的堅定,突然承受不起,極力地叫喊:“放開我!你鬆手啊!”一著急,狠狠地在他鞋上跺了一腳。他冷不防,條件反射地鬆了點手。她借機掙脫,一口氣跑到了家。到家就上了門,坐立不安,滿腦子亂糟糟的,收拾不下了後怕,也弄不清了喜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