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風把施九安頓好,還真毫不猶豫地就來學校上課了。若在以前,他是不可能答應的,隻是今天見她帶病還堅持去上課,不得不被她的認真負責所折服。想想她連日來的辛苦勞頓,不由讓人疼惜她那柔弱的身板。其實除了這些,他還有一個不太光明的考慮,說出來不怕遭鄙視,他還真怕她哪天累壞了,無法勝任這個工作,再也承受不住,要放棄了。抑或是,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無怨無悔了,夢想達成了。那時,怕是他們分離的時刻也到了。
可是,想想又覺得汗顏。她不顧一切來到這裏,哪怕是遭受了背叛,還依然堅持要完成夢想,從未見她怨天尤人,知難而退。對於她做的這些,他卻隻是簡單地視她為一廂情願,頂多也就是一腔熱誠。在這方麵,給她的關心是不是太過於貧乏了呢?他在乎的,隻是她會不會開心,能不能幸福,但這些都太籠統了,他根本不知道她幸福的源泉在哪,他能拿什麼去留住她的心。他現在要問自己了,有資格說喜歡她嗎?能給她幸福嗎?你總說你要追求愛情並獲得愛情,你以為愛情是什麼?它不是簡單的動心和衝動,也不是感覺對了就足夠了的。它究竟是什麼?繼續努力吧!
他回到學校,大家果然都還在,正賣力地讀著書。大家一見他進來,就七嘴八舌地問開了:“我們老師怎麼樣了?”“我們的代課老師呢?找到了嗎?”“不會是你來給我們上課吧?”他們對這個大個子可是一點懼怕沒有,平日裏就愛跟他鬧,一聽說他就是代課老師,頓時哄堂大笑。
石風一一解答著大家的問題,見他們突然這般反應,倒也能理解,但他還是不經意地問了大家為什麼要笑這麼歡。
“你不在家養兔子,跑這裏搗什麼亂!”“你會教嗎?”“你有我們老師學問大嗎?老師可是大學生呢!”孩子們可不會跟他客氣,問起話來,一個個神氣如牛。
這話石風還真愛聽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施九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小覷的,孩子們喜歡她、敬佩她,好事嘛!而且孩子們拿他們做比較,說明他們有上進心,知道該追求什麼摒棄什麼。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大家對他的嫌棄和懷疑,但這樣一來,他的課也好講了,索性來個順水推舟,借虎揚威。於是,他以無比謙恭的態度向大家坦白:“我本來是在家喂兔子的,你們老師這不病了嗎,說要我來給大家上一天課。當然,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樣,都牽掛著施老師的病,希望她快點好起來。我來之前她還特別交代我,說你們都這麼乖,又這麼好學,缺一天課那就是整個國家的損失啊!所以,她特別強調,要我一定要把今天的課給大家上好。哦!最後她還說下次回來上課的時候,一定會提問,看你們都學會了沒有。”
看來,這個大哥哥還真不是等閑之輩,有點像電視裏的欽差大臣,還真是輕視不得啊!
大家被他這麼一揉搓,囂張的勢頭還真就蔫了,再不敢小看他,個個端正了坐姿,學習勁頭倍增。
石風見效果初具,便放柔了語調:“你看,我一說提問就嚇著你們了,你們也不用怕,隻要好好聽,到時候隨便她怎麼提怎麼問,咱就是會,就是能答得出來!到時候,老師肯定特別喜歡你們!沒準一高興,還帶你們去外邊吃燒烤!”“燒烤”並非真的燒烤,在這裏,燒的是紅薯,烤的也有可能是紅薯。
中午的課間,石風回了趟家,施九還在沉睡。聽母親說她已經退了燒,也出了汗,已經沒大礙了,才放了心。
秦葉見兒子去了學校代課,不大高興,悄聲責怪:“她病了就給娃娃們放假,你往裏邊摻和個什麼勁呢?這次病了讓你去,下次有事了還讓你去,時間一長,累了,懶了,幹脆男女分工……這事,你就不能起頭,看著吧,以後要沒完沒了了。”
“沒完沒了就好了!我巴不得跟她沒個頭呢!”
秦葉聽了,又想起回娘家那天他跟自己坦白的事實,險些要為自己的寬容翻案,終於還是念其以往無所不能的能耐,忍住了。卻依然不忘打擊他,不看好地點著他的腦門:“你啊!早晚擋不了讓她給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