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羅裙婚紗
伴娘……
李溪莛不由得想起，在摩天輪上求婚的那一刻。
長灘上煙花齊綻，霓虹燈絢爛迷眼，他跪地求婚，她笑著答應。
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發著光。
可他從未想象過，她穿上婚紗的樣子，會有多美。
他不敢想，怕一想起，就會變得更加焦急，變得心亂如麻，變得茶不思飯不想，變成一個沉溺於愛情中，再無法麵對真實生活的男人。
可他們又提起了伴娘。
嗬，趙清懿與王婧蓉之間的感情，或許沒有人能比他更加清楚。
新娘，伴娘……
她們兩個女人重新站在一起的畫麵，或許並沒有別人想象得那麼特別，也並不可怕，更無可能出現任何撕逼場麵。
李溪莛比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了解得更多，甚至是餘彥明。
他下意識地將手摸進褲兜裏，裝在那裏的手機恰巧顫動了一下，但他卻不敢掏出來看。
他能夠感覺得到，坐在身旁的女子，正在用某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
那種目光，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露出馬腳了嗎？李溪莛望向窗外，雨還在下著，天空陰沉得像是一塊鉛，隨時都可能塌下來。
茶樓內依舊其樂融融，茶樓外死寂如荒漠般的墳場。
沙沙雨聲，節奏舒緩，持續反複，會讓人忽略雨的存在。
就好像站在身邊一直默默付出的人，很容易會被忽視掉了。
李溪莛在心裏沉沉地歎了口氣，
“唉。”
他忽地一怔，耳邊的歎息聲潮濕如竹林中細密粘膩的煙雨，似乎一沾在身上，就永遠不會散了。
“老師傅不來了嗎？”
聽似自言自語，卻像是拋給他的問題。
那家夥來不來……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啊。
“誰知道呢。”他笑著回應，輕描淡寫，不著痕跡。
趙清懿瞥了他一眼，沉默了。
原本笑鬧不停的清幽雅間內，突然氣氛一變，空氣裏莫名地有些僵硬。
此時此刻，趙清懿恍然明白，原來了解內情的人，未必隻有餘彥明一個啊。
“穿婚紗的清懿，一定很美呦。”梁穎茜目光神往，臉上紅如朝霞，澄澈又炫目。
隻有她什麼都不知道吧。趙清懿心中如是想著。
“是你自己想穿婚紗了吧？”蘇白打趣。
劉逸安摸著下巴，一臉揶揄地看著餘彥明。
後者馬上回擊：“你要是長點胡子啊，剛才那動作就跟太監沒區別了。”
蘇白道：“不過說實在的，作為朋友，我真想看你們步入婚姻的殿堂。”
梁穎茜叫道：“要穿白婚紗！”
劉逸安沉吟一瞬，笑道：“以清懿的獨特氣質，穿白色婚紗，一定很美。”
餘彥明道，“其實不光我們這樣想，其他人也一樣。不管是路人還是粉絲，都會這樣想。她出道時既穿古裝，鳳冠霞帔的出場，人們自然樂於見到她穿婚紗。”
雅間裏似乎隻有李溪莛沒有表態了，他本想嚴謹措辭，可是周圍的目光愈發火辣，火辣得讓他感到害怕，馬上道：“那還用你們說，清懿穿什麼都美，真到了穿婚紗的那一天啊……”
“她不可以穿婚紗！”
驀然間響起的一聲喊，如出鞘寒鋒，鋒銳的刃口無情地將雅間內好不容易升溫的氣氛，一刀斬斷。
“誰啊？嚇唬人不？”劉逸安青著一張臉，心說這轉折夠俗套的，好在是生活，要是劇本啊，他得把那個作者噴死！
餘彥明眉頭緊皺，眸光裏透著一絲了然。
蘇白低著頭喝茶，隻斜了下眼睛，望向被玉石屏風遮擋著的，始終空空如也的二樓大堂。
梁穎茜拍著胸脯，依靠在餘彥明肩頭，輕聲自語：“幹什麼呀這是。”
李溪莛端坐於窗旁，用寬厚偉岸的肩膀胸膛將滿窗風雨遮擋，為趙清懿納得一方暖融。哪怕風冷雨涼，竹林內寒氣逼人，他都未曾有半點感覺，似乎身體內有個永不熄滅的小火爐，正為了愛情熊熊燃燒著。
可是，當屏風外那一聲喊響起時，他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天氣惡劣，無法撼動他魁梧的身軀一分一毫，方才那句話，卻能一下子撞進他的心裏。
當真奇哉怪哉。
趙清懿眉頭微垂，雙目似眯非眯，神色間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和淡然。
嗬，終於來了嗎？她內心裏浮起一絲玩味。
然而，出現在玉石屏風旁的纖細影子，卻並非是她所想的那個人。
去請“老師傅”出來一敘的女服務生，此時折返回來，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托盤，托盤上擺著黑色的盒子。
她臉上很紅，眸子裏帶著氤氳的水汽，似乎方才那一聲喊，讓她激動得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何必如此呢？
“呃……對不起。”她低聲道。
劉逸安臉色發黑，“你這是幹嘛？玩啥呢？”
女服務生低著頭，用力絞著手指，“有人讓我那麼說。”在諸多名人大腕麵前大喊出聲，讓謙卑怯弱的她，感到了一絲悔意。
可是那個人……就是這樣要求的呀。
“婚紗乃西式服裝，不可以穿！”她鼓足勇氣，再次大聲念道：“柳樣纖柔，鬢如雲，香腮雪，花麵相映。衣巾碧染，輕羅碎褶裙。當此裝扮，才配得上清懿氣質。”
諸人呆愕，心說你這是搞毛呢……
“你的意思是，婚紗配不上清懿？”蘇白眯著眼笑。
“不是我說的，到底什麼意思，我根本不知道。”女服務生的回答十分不負責任，然而她說的是事實。
“嗬，到底誰啊？”劉逸安指了指她的手臂，“我沒看到線啊。”
此話說得委婉，但女服務生秒懂。
劉逸安是在譏諷她成了別人的提線木偶啊……
“對不起，他的權威，我沒法抗拒。”女服務生對於自己打斷他們談話的行為，自認確實有點不太地道。
“老師傅？”餘彥明問。
女服務生咬了咬嘴唇，“他隻讓我轉達幾句話，別的，不讓說。”
“哈哈哈哈……”劉逸安一陣爽朗的長笑。
女服務生臉更紅了，但她既然答應了對方要保守秘密，自然不會多透露一句。
可是，她堅守的事情，早已被諸人看穿，她所作的一切，其實並無意義。
“那個黑盒子，也是給我們的吧。”趙清懿柔聲問。
女服務生看著她溫和的麵容，心裏舒坦了些，將手中盒子遞到她麵前：“是啊，他送給你的。”
李溪莛意欲攔截，卻被趙清懿揮手阻止。
她親自打開包裝，取出了裏麵的東西。
緊接著，耳邊響起一片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