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乘風而行
5月21日，清晨。
灣海在陽光的照射下，平靜如一塊色彩斑斕的翡翠。
碧藍的底色，純白的薄斑，巨大的客輪、優雅的帆船、豪華的遊艇幽幽駛過，浪花在風中泛起一道道蛛網般的航線。
李溪莛和趙清懿並肩站著，前者身姿挺拔，後者小鳥依人，般配得無可挑剔。
到了該分別的時候了。
陳雅和李宗站在他們對麵，臉上笑容依舊，不見半點悲傷，隻是囑咐他們要注意身體，生活遠遠比工作重要。
可當陳燁發動汽車，趙清懿探頭在窗外不斷揮手漸行漸遠時，陳雅終於繃不住了，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等到那輛車駛下山坡，在另一條公路上現出微小的影子來，她終於捂著嘴哭出了聲音。
兒行千裏母擔憂。
就算李溪莛能力大，人脈廣，二人在國外生活快樂無憂，她也會抑製不住一陣心疼。
“她去那邊，吃不到我做的飯了啊，老李……”陳雅的淚水在光潔白皙卻依稀可見幾分蒼老的臉上滾落。
李宗安慰：“放心吧，溪莛已經學會了你的手藝，會把清懿照顧得好好的。”
“他做的菜……”陳雅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實話：“總覺得差了點意思，我跟他講過，是火候問題，但他炒菜就是喜歡猛火快炒……”
“嘿，”李宗輕輕一笑，攬住陳雅的肩膀，“你且寬心，溪廷回去之後，會完全按照你教的方法做菜。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雅一臉困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主見，他未必會……”
“嗐，你看看這個。”
李宗變戲法似地從腰間掏出一塊平板電腦來。
就好像……他出門送行，特意藏著一塊平板，就等著兒子和兒媳走遠後拿出來給陳雅看。
平板上是某個新聞網站的頭條標題，陳雅隻看了一眼，便“啊”地驚叫出聲，淚水像斷流了似突然頓住，而後神色複雜。
李宗溫聲問：“你不開心？”
陳雅搖了下頭，“我不知道。”
她既覺得這是件好事，又擔心趙清懿的身體。
可她又不便把憂慮說出來，那會顯得對李溪莛不夠信任。
李宗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憂慮，笑道：“放心吧，他們年輕人，會照顧好自己的。難道，你不想抱孫子嗎？”
一想到一年之後就能見到可愛的胖娃娃，陳雅終於破涕為笑。
在這個時代，但凡有點事關名人的風吹草動，在互聯網上都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傳播速度。
新聞社微博發布相關文章。
貼吧裏蓋起高樓。
天涯論壇上展開討論。
知乎上各種相關主題層出不窮。
“怎麼看待趙清懿和李溪莛之間的愛情？”
“趙清懿息影之前有哪些瞬間讓你感動且記憶如新？”
“如何評價‘蜻蜓組合’？”
訂婚後便即有了愛情結晶的二人，再一次炒熱了網上的諸多話題。
有曾經的，也有現在的。
趙清懿在岸度拉市所做的一切，已經挽回了她在影迷心中的地位，隻是吃瓜群眾隻圖“甜爽脆嫩”的爽感，後續翻盤之類的事情根本不會過多關注。
是以，網絡上又很快形成兩個陣營。
一方真誠祝福，一方輕蔑嘲諷。
趙清懿雖然挽回了一點榮譽，但她還需要好的作品來體現自己的才華，回歸到眾人視野裏。
在這段時間裏，讚許聲和謾罵聲能達到三比七的比率，已是十分難得。這其中或許還有“國民偶像”李溪莛的功勞。
當然，前往機場的趙清懿並不知網絡上再次沸沸揚揚，但李溪莛卻在昨夜裏，新聞未發布之前便知悉此事。
因為全國各大媒體，不管是國有國營的，還是一些大型傳媒公司，都有李溪莛的關係網鋪在裏麵。
隻要涉及到有關於他的私人報道，哪怕已經是半公開的新聞，都會有人專門聯係他，通知他將要發布什麼樣的內容。
至於那些名氣不大的小報社、小網站，未被他伸手觸及之處，如果敢擅自發布，隻怕半小時之後就會被全網封殺。
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現在的李溪莛，已不僅僅是一個商人。
這無關於他行事威風霸道，而是他所做的一切，讓他得到了各界人士的尊重。
一國之首富，其能力已非常人所想，他所代表的不再是普通百姓認知中的成功商人，還是一個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國民偶像”。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大的。
當夜，率先收到過新聞投稿的那家媒體公司，第一時間聯係了李溪莛的助理，那位助理又馬上給他打了緊急電話。
四十多歲的男人，見證了李氏集團從跌落穀底再躥升上巔峰，經曆了無數涉及以“億”為單位的資金變動。
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卻緊張得渾身發抖。
然而，電話撥通之後，他很快沉靜下來。
隻因李溪莛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讓他們發吧，又不是什麼醜事。”
助理起先以為他還沒睡醒，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結果好半晌沒得到回複，才發現那一邊無聲無息地掛了電話。
他立刻給該媒體回複：“李總沒意見。”
一句話，便讓對方整個新聞組跟過了年似的。
現在是流量為王的時代，這種話題一經發布，他們網站又會引流多少呢？
此刻，李溪莛端坐在勞斯萊斯後座上，緊握著趙清懿的手掌，眼神平靜，麵沉似水，好像根本不知道網絡上的驚濤駭浪。
直到登上私人飛機――灣流，他才勾起嘴角，臉上浮現出讓趙清懿感覺莫名其妙的微笑。
“你幹什麼？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嗬。沒什麼。”他心裏想的卻是，你啊，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咯。
趙清懿白了他一眼，悄悄將大腿另一側的手機收起來。
手機屏幕暗下去之前，依稀可見上麵有一條條讀不過來的祝福短信。
在“你也朦朧我也朦朧”這種愛情遊戲裏，他們也算是棋逢對手了。
天使之城，好萊塢。
《塵世芳年》的演員、劇組工作人員們，全都聚集在豹門影業的公司大樓裏，稍做一些準備工作後，便乘車前往聖莫尼卡山脈的阿古拉派拉蒙牧場。
這裏是好萊塢導演們最喜歡的外景地之一。
上個世紀的三部經典影視劇，《非洲曆險記》《女醫生》《女巫師》都曾在此地取景拍攝。
這裏不僅有廣闊無垠的荒地，還有地貌奇特的山脈，以及保存完整的西部小鎮。
《塵世芳年》劇組決定先在此地把相關戲份拍完，趕在六月中旬之前奔赴歐洲，在陰雨與晴天相互交錯的季節裏，無需過久等待拍戲所需的天氣。
因為之前拍攝的內容全部作廢，所以拍攝起點不可再按照劇本的時間線去完成，而是要隨著季節變換，去拍攝可以拍攝的內容。
也就是說，拍攝下來的東西是全部打亂的，需要後期再剪輯處理，恢複成一個完整的劇情線。
這不僅需要導演的掌控力，演員的情緒代入感，更需要製片方提供強大的財力支持。
幸運的是，《塵世芳年》劇組具備所有條件。
相較於博斯曼那種所有取景都在攝影棚裏完成的摳門做法，E—Ting公司介入後提供的優渥條件，是每一個電影從業者都樂於看到的。
全球旅行般的拍攝模式，既可以讓劇本的完成度很高，也能帶動起演員們的工作熱情。
“嗯……知道了……你們先根據導演的分鏡圖進行測光和采景，我們剛下飛機，這就乘車趕過去。”
李溪莛掛斷電話，挽著趙清懿的手臂走下“灣流”。
E—Ting公司在北美的地位很高，而且這座軍民兩用飛機場也有李溪莛的股份，所以當那輛林肯商務車幾乎要開到飛機跑道上時，趙清懿並不感到意外。但是來接他們的人，卻讓她略微有一絲詫異。
那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妹子，身材火爆如名模，笑如甜美如天使。
“莉娜？”
雖然多日不見，但趙清懿對這位愛慕著陳燁的美女印象十足。
她性格活潑，善解人意，廚藝精湛，在趙清懿的認知裏，幾乎可以算是陳燁女友的不二人選。
然而那呆子卻無分毫動心之意。
“清懿！老李！”
莉娜倚著車門站著，短袖露臍白T恤，齊臀緊身牛仔褲，兩條大腿又長又直，在陽光下白得耀眼。
可是聽這稱呼，卻是跟李溪莛更加熟絡些。
“你認識她？”趙清懿雲淡風輕地問。
李溪莛微一頷首：“嗯，在北美投資期間認識的，她是隨行翻譯。”
“隨行”甫一入耳，便讓趙清懿產生了酸澀的聯想。
怎麼個隨行法啊？
行、餐、住？樣樣陪著唄？
趙清懿扁了扁嘴，十分“用力”地提醒：“她在追求陳燁呢，我覺得他們很般配。”
“我也覺得啊。”李溪莛扭頭看她，眸光裏帶著幾分對她奇怪語氣的詫異，笑容中又有點“英雄所見略同”的味道。
趙清懿看著莉娜性感的著裝，幾乎要將她碾壓的魔鬼身材，故作驚歎：“噢！是嗎？”
這一次算是泄露底細了。
李溪莛牽起嘴角淡淡一笑：“當然，是我把陳燁介紹給她的，她現在是E—Ting的人事專員，經常出差那種。”說罷眨了眨眼睛。
趙清懿秒懂：“隻負責接待陳燁？”
李溪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嘴唇輕輕動了動，雖沒發出聲音，但趙清懿看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傻丫頭。
莉娜迎上來，先是滿懷熱情地跟趙清懿擁抱了一下，讓她感受到了那熱情。
而後，當她走向李溪莛時，趙清懿伸手扯住她的衣角，溫聲道：“陳燁在收拾行裝，你去幫他？”
“那必須啊！”
莉娜好似一瞬間換了個人似的，含蓄內斂地跟李溪莛招了下手，便像個淑女那樣一步步拾級而上，雖談不上忸忸怩怩，可與先前落落大方的她相比，卻也截然不同了。
愛情能讓人著魔，也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哪怕是暫時的。
那個來自東方的大男方傳統而守舊，喜歡溫良淑婉的女子，她將其視之為自己的目標。
有朝一日，終得蛻變。
李溪莛凝視著趙清懿的側臉，回想起參演《離心劍》時的一幕幕。蘇白很喜歡在表演結束後，上前給每一個演員擁抱作為鼓勵。他為了趙清懿不被對方占了便宜去，便抱著蘇白不鬆手。
那些看似瑣碎而無聊的記憶，在他看來，卻是生命力最有趣的一段時光了。
這兩年裏，他的生活可謂天翻地覆。
趙清懿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也不願猜測，男人在看見身段妖嬈的姑娘時兩眼發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可是很大度的呢！
大度得想用拳頭跟李溪莛親熱一下。
許久，她忍無可忍，咬牙問：“還不走，在這裝稻草人嗎？”
李溪莛“喔”了一聲回過神兒來，近乎耳語道：“陳燁那廝太老實，不喜歡女人穿得太暴露。一會兒可有好戲看了。”
趙清懿皺眉：“她不知道陳燁會來？”
“知道。女孩子嘛，就想漂漂亮亮地出現，又擔心自己的衣品得不到對方的賞識，渴盼著能得到誇獎，卻又希望對方能強勢一點對她的裝扮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這種心理會讓她矛盾不安，想前進又想逃避，很複雜的心理。”
李溪莛一番解釋，直接把趙清懿給說怔了。
“呦嗬。大師遊曆紅塵三十載，果真見聞廣博，經驗豐富啊！”
李溪莛幹咳數聲，近乎耳語道：“理論知識豐富，實踐經驗不足。”
趙清懿莞爾一笑，“那你說說，燁子見到莉娜的第一眼，會怎麼說？”
“嘿，”李溪莛咧了咧嘴，打算說一個不最靠譜的答案，好讓自己擺脫“經驗豐富”這類紮心評價。
“他會說，莉娜，你今天可真美！”
“哥們你這樣不合適吧？剛才還說陳燁不喜歡女孩子穿的太暴露！”
“根據我的理論知識進行揣測，陳燁肯定會這麼說。”
趙清懿知道他在胡說八道，懶得跟他多費口舌，正欲拔腳登車，卻聽舷梯方向傳來一聲淡漠的、卻又飽含著幾分情調的點評：“莉娜，你今天很美。”
李溪莛：“……”
趙清懿向身側挪了一步，恰好站在李溪莛的背後，俯首，貼耳，紅唇微啟，一字一頓：“你不僅理論經驗豐富，實踐經驗也很驕人呢！”
李溪莛無言以對。
要怪也隻能怪陳燁那廝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往常經驗來分析，那小夥子得在機艙裏忙活好一陣兒，待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會走出來。
要麼一言不發，要麼冷冷一笑。
李溪莛扶額：真特娘地見了鬼。
林肯商務車很快發動。
陳燁坐在駕駛位，被他誇讚很漂亮的莉娜坐在副駕駛。
李溪莛坐在後排“老板椅”，把兩條大長腿架在腳蹬上伸得筆直。不時拿眼睛瞥向前麵那對關係古怪的年輕男女，暗罵陳燁這時候裝高冷對莉娜不理不睬，之前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故意給他難堪？
趙清懿已開始鑽研劇本，忙碌了一陣兒抬起頭，正待伸個懶腰，卻見李溪莛咬牙切齒、一副地裏的白菜被別人家的老母豬給拱了的懷恨樣兒，不禁暗感好笑，直接把兩條腿駕到他的腿上，待那男人扭頭望過來時，回以甜美溫和的笑。
那張臉頓時陰雲轉晴，笑得像是等著殺豬菜上桌的二傻子……
聖莫尼卡山脈，阿古拉派拉蒙牧場。
印有E—Ting標識的車輛在西部小鎮裏列成一排，哪怕是運輸器材的工具車，都是清一色的奔馳車標，而不是國內“小作坊”那樣搞個金杯麵包車湊數，由此可見，《塵世芳年》劇組確實財力驚人。
新演員們看到這一幕，內心裏又對這部影片多了幾分期待。
如果運氣好一點，或許就能靠這部影片火了呢？
趙清懿抵達之後，先將大家召集起來，簡單說了下片場裏的相關注意事項。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她這次有絕對的話語權，沒有人敢對她有一絲反駁的念頭。
待她發言完畢，副導演提供了幾個取景地。
接下來這段戲，將要拍攝《塵世芳年》主人公秦素與當地居民相識，並且互相了解各民族文化的過程。
既是當時阿瑞斯圖恩想要去澳洲農場拍攝的那一段劇情。
李溪莛接手之後，便直接把場景升級到了聖莫尼卡山脈的西部小鎮，更貼切，更廣闊，更真實。
趙清懿看著副導提供的數張照片，沉吟片刻，輕聲道：“我親自去看一看吧。”
將要在此地拍攝的戲份很宏大。
荒原上縱馬馳騁，星空下篝火群舞。
既有獨角戲，也有群體戲。
取景區域，涉及到了各種地形各種環境。
副導帶著工作人員用全地形越野車爬了一天，才找到了幾個合適的地方，結果趙清懿還要再實地考察一遍，莫不是讓大家的功勞全白費了？
再從這個山頭跑到另一個山頭，怕是要褪一層皮了。
趙清懿一眼便瞧出了副導的抵觸情緒，淡淡笑道：“不用你們陪同，我自己轉一轉。”
“自己轉？”副導猛地瞪大雙眼，“很多取景點地理位置偏僻，荒無人煙，你自己轉太危險了吧！”
“安心。我陪他。”李溪莛站了出來。
這下輪到製片人博斯曼著急了，他先是訕笑著跟李溪莛和趙清懿賠禮道歉，而後怒視著副導：“什麼自己去？你給我陪著！”
副導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被博斯曼訓斥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趙清懿輕笑著擺了下手：“諸位不必客氣。我自己去，沒有問題。”
此話一出，諸人都看出來她沒有在開玩笑。
“你自己開車能行？”李溪莛剛問完這個問題，便在趙清懿意味深長的笑容裏揣摩到了什麼，心頭一震，“難道……”
“沒錯，這裏地勢複雜，坡陡石多，駕馭全地形越野車雖快，可遠不及騎馬乘風，快意舒暢。”
趙清懿說罷便走向小鎮裏的一間馬棚。
諸人驚呆。
啥玩意兒？導演要騎馬？
“都別瞪著了，該忙什麼忙什麼去，”李溪莛在人群中一指，“燁子，莉娜，你們兩個人開車溜溜圈，遠遠地跟著她就行，有情況了就搭一把手。”
博斯曼喜笑顏開：“對對對，我給你收拾出了一間最豪華的套房……”
“不！”李溪莛擲地有聲，“我陪她騎馬。”
諸人近乎昏厥。
瘋了……咱們都是來這兒拍戲的現代人，可不是穿越過來的西部牛仔！
因為要拍攝騎馬戲，所以相關裝備準備得很齊全。
趙清懿先去了馬棚旁的更衣室，戴上馬術頭盔和手套，換上了騎士服和馬褲，以及皮底馬靴。
接下來要進行長途奔襲，身體各部位會受到很大程度的摩擦，所以穿戴這些裝備是很理智的決定。
當她穿戴整齊，牽著一匹馬走出來後，諸人眼前一亮，暗歎東方女人自有一股獨特風韻，既英姿煞爽，又不失嫻雅儀度。
唯有副導沒有去關注她的容貌，而是先檢查了一下她的著裝，怯怯地問：“導演，您沒穿防護背心啊。”
趙清懿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那你等我啊，”李溪莛邁開大步走向馬棚，“我也去換套裝備牽匹馬出來。”
“不必。”趙清懿叫住他，“你跟陳燁坐車，跟在我們後麵就行。”
李溪莛皺眉：“你們？”
副導心裏一緊，卻沒有退縮。
其餘人則東張西望，突然對周遭風景來了興趣。
趙清懿笑笑，抬手向側前方一指。
諸人扭頭看去，隻見本部影片女主角倪欣欣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走下崎嶇山路，慢悠悠地騎進西部小鎮。
她的穿著打扮與趙清懿相差無幾，隻不過多了一件防護背心。
趙清懿打了個響指：“欣欣，跟我走。”
倪欣欣仰起頭。
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鋪灑下來，給趙清懿鍍上了一層金絲般的光輝。
她有了一瞬的恍惚，又不知那恍惚從何而來。
仿佛眼前的畫麵喚醒了深埋在她腦海中的，幾乎要被遺忘的記憶。
我見過她嗎？倪欣欣的心裏湧出了這個疑問。
趙清懿見她發怔，並沒有往深處去想，雙手牽著韁繩猛地一抖。
毛色純白的駿馬如荒原上隨風滾動的雲，迅速地掠過崎嶇不平的山路，直奔向與西部小鎮遙相對應的峭壁險峰。
原本寂靜的荒原，驀然響起了一陣急促又沉悶的馬蹄聲。
猛風撲麵而來，在趙清懿的發梢鬢角張狂呼嘯。
積壓在心頭的抑鬱，好似隨著這一次策馬奔騰，被碾碎在四蹄翻騰而過的塵土裏。
說是找取景地，倒不如說她想借此機會暢快地乘風而行。
《塵世芳年》的劇組成員們看著她縱馬而去的背影，對她的印象，漸有改觀。
他們一直以為她是靠著男人上位，能力低微，難當重任，見此場景，才終於明白，她能得到李溪莛的青睞，靠的可不隻是美貌。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對《塵世芳年》這部電影信心倍增。
或許……他們真能打造出一部現象級的作品來，就此，名揚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