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兩世一生
表演了一段“曲袖折腰”的倪欣欣，正是依著黑色越野車站立的年輕女孩。
此刻，她脫了舞裙，恢複了白襯衫、牛仔褲的裝扮，才讓李溪莛認出她來。
實際上，她的妝容清淡素雅，大有一種“薄施朱色，麵透微紅”的風格特點，並非濃妝豔抹，難以辨認。
李溪莛亦非臉盲之人，隻是站在落地窗旁向外張望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後座女子身上，對於年輕女孩，隻是淡淡地掃過一眼，並未留意。
如今見她前來試鏡，又來了一段嫋娜靈動的舞蹈，才略微喚起了腦海中的那抹並不深刻的印象。
趙清懿與台上女子遙遙對視，神情淡泊，無怒無喜。既不會責備對方的唐突，也不在意對方的身份，隻是附和性地說了一句：“你認識她啊。”
“不認識，”李溪莛搖頭，“但我見過她，在一個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此話一出，趙清懿心念急轉，馬上就猜到了其中意味，沉聲問：“你也看到了那輛越野車？”
李溪莛笑笑：“就知道你跑去找我，然後誤會了我與陳燁的談話。”
趙清懿眉頭皺緊：“說正事呢。”
李溪莛揉了揉鼻子，突然挺直腰板，臉上笑容盡收，一本正經甚至有點嚴肅地看著她。
倪欣欣已經走下舞台，徑自去找豹門影業的工作人員填表做記錄去了。
此時台上已經換了一個男性表演者，正啞著嗓子高唱《明月幾時有》，風格有點趙清懿所唱宋詞的味道，但個人風格太濃，偶爾還會走音。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於無聲的對視中，趙清懿想起了那個女人。
那個她“兩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女人——王婧蓉。
或者可以直接稱呼為：王婉蓉。
“她在那輛車裏？”趙清懿臉色晦暗，眸光裏的情緒複雜難明。
“是。”李溪莛觀察著她的表情，結果什麼都看不出來。
趙清懿沉默一瞬，忽然站起來，“我去找她。”
“等下。”
趙清懿步速很快，李溪莛再不伸手去攔，隻怕幾秒鍾後，她就走出試鏡廳了……
“你急什麼啊！知道去哪兒找她嗎？”
趙清懿沉默片刻，望向後台方向，“她不是在樓下嗎？”
“早就走了！她就沒想著載倪欣欣回去。”
“朝哪個方向？”
麵對趙清懿的追問，李溪莛感到一陣頭疼，“她又不是乘坐國內航班，知道哪個方向能怎的？在洛杉磯開車走直線啊？”
趙清懿不說話了。
李溪莛心想自己可能說得太重，又寬慰道：“你們之間肯定有很多話要聊。但我覺得吧，她竟然送來一個女演員，肯定是有別的主意。不如……”
點到即止。
趙清懿心領神會，走向後台。
“李董，發生什麼事？”
博斯曼湊過來，內心有點小失望。他最見不得別人撒狗糧了，尤其是那個被他百般看不上的女人，與自己最敬服的男人湊成了一對，怎能讓他不氣？
好不容易見二人一副鬧了別扭的架勢，當然要過來湊個熱鬧。
李溪莛問：“剛才那位表演者倪欣欣，你們評了多少分？”
博斯曼偷眼瞄了下趙清懿，發現後者臉色不太好，心中得意，大聲道：“九分！我已經讓她去後台登記了，隻要你們覺得行……”
“沒問題，通知副導，可以簽了。”
李溪莛回答得十分果決，讓博斯曼再起疑惑，臉上浮起一抹猥瑣的笑，悄聲道：“那……李董，我把你電話給她？”
各行各業都有潛規則。
但潛規則的前提是，那女孩靠自己年輕的身體換取了想要的東西。
李溪莛能給她的，卻並非局限於她想要的。
可以說，跟李溪莛這種地位的人扯上關係，她的整個家族都將受益，幾輩人都不用愁了。
隻要把李溪莛的電話給到她手裏，她就不會拒絕。
趙清懿斜眼看過來，嘴角微翹，饒有趣味。
博斯曼不知大難臨頭，還在笑眯眯地等著李溪莛回應。
他想，不管這位年輕老板是想氣氣自己的女友，還是真心想跟那位會跳舞的漂亮姑娘勾搭一下，他現在的做法，都算是順遂了老板的心意，沒有任何毛病。
可是下一秒，李溪莛的斷喝如在鉛雲中翻滾的悶雷：
“博斯曼！”
博斯曼錯愕一瞬，“在。”
“你以後跟著我幹，”李溪莛手指著他的額頭，一字一頓：“花花腸子，不許再有！如果再有類似情況出現，我會讓你這豹門影業在好萊塢裏除名！”
“知，知道了。”博斯曼戰戰兢兢。
教訓完博斯曼，李溪莛快步走到趙清懿身後，狗腿子般邀功道：“微臣表現如何？”
趙清懿淡然一笑，“尚可。”
二人在後台裏見到了倪欣欣。
那姑娘正在卸妝，臉上擦得幹幹淨淨的，似乎就想素麵朝天，半點化妝品不想留在肌膚上。
原本就是淡妝，氣質脫俗，如今又添了幾分樸素，像是可愛的鄰家小姐姐。
不等二人開口，倪欣欣已迅速把臉上的卸妝水抹幹淨，站起來道：“李先生，趙小姐，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她的普通話帶著點地方特色，很像寶島那一邊嗲嗲的風格。
趙清懿不繞彎子，直接問：“王婧蓉送你來的？”
倪欣欣怔了怔，反問：“她是王婧蓉？”
趙清懿和李溪莛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疑惑。
這小姑娘外表清秀單純，不像是擅於偽裝之人。
你搞錯了？
李溪莛讀懂了趙清懿眼中的意思，微微搖了下頭，然後問倪欣欣：“那她怎麼介紹自己的？”
“艾米莉。華人。表演家。”
“就隻有英文名字？”
“對啊。”
“你們認識多久了？”
“很短。不到兩個月吧。”
“她是怎麼找到你的？”
“直接找到了我的宿舍，說是舞蹈老師介紹的。”
“她把你送過來，交代什麼了嗎？”這次是換趙清懿提問了。
倪欣欣被這兩個人沉重的樣子搞得有點怕了，但依舊強作鎮定，輕聲回答：“她說，如果我當上女主角，她會送我一份禮物。”
趙清懿眉頭蹙起，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禮物？她還說什麼了？”
倪欣欣略微想了下，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道：“在車上的時候，她一直在自言自語，好像是說，兩世一生，該到了結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