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善意溫柔
“蘭辛維亞,你涉嫌綁架罪及故意殺人罪,請跟我們走一趟。”
聲音沉悶,一字一頓,聽在蘭辛維亞耳中,便如在雲層中翻滾的一陣陣炸雷似的。
他錯愕,驚慌,恐懼,結結巴巴:“為,為什麼,是,是我?”
警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待這種“惡貫滿盈”的人,他懶得解釋,隻是微微動了動下巴,旁邊的警員便靠過來,亮出銀光閃閃的手銬。
在電影片場裏可謂呼風喚雨的蘭辛維亞,此刻隻覺後背涼颼颼冷氣直冒,腿肚子跟抽筋了似的,抖如篩糠。
做盡壞事之人,在懲罰降臨的那一刻,整個人如癱瘓了般被絕望的氣氛籠罩著。
他做過什麼,他心裏最清楚。
警長又道:“你是公眾人物,想臉上好看點,就老實點跟我們走出去,如果想耍花招……”手銬相撞,叮當作響。
蘭辛維亞明白他的意思,可那有什麼用呢?
即便他以最正常的姿態走出餐廳大門,可後麵跟著兩位膀大腰圓身穿警服的壯漢,哪個顧客眼睛瞎了看不出他是被拘捕了?
他苦笑,歎息,顫顫地點了點頭,“走吧。”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李溪莛等人的臉色。
他不敢看。
白濰站在雅間門口,目光在幾位年輕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內心十分複雜。
蘭辛維亞已被警察們帶出去,伴隨著餐廳散座區傳來的一片議論聲,翟步芳和何含芙才算回過神兒,明白眼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位能給她們在好萊塢之行中帶來保障的男人,前一刻還英姿勃發,大有氣吞萬裏之勢,如今卻因一個“階下之囚”的身份給自己光輝燦爛的職業生涯,畫上了一個終止符?
都知世事無常,可這變化來得是否太快了一點?
“我們的合作……”林泰山也是一臉懵逼,他看看出資人白濰,又看了看被畫大餅畫到出賣身體的兩位“女主演”,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雅間內,能夠在蘭辛維亞被捕之後,維持神色不變的,唯有趙清懿和李溪莛。
尤其是後者,眸光淡定如水,毫無波瀾,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
“蘭辛維亞走出去之前的表情,已經說明我們的合作泡湯了。電影……拍不成了。”白濰嗓音低沉,但卻並無焦躁之感。
曾經那個容易衝動的中年男人,在接掌白氏集團後,已經成長了許多,有了城府,也有了主見。
他靜靜站著,好似等待著什麼。
“這是逼我改行嗎?”林泰山撓了撓頭,“現在細想起來,我不是輸給了方成安,而是輸給了我自己。”
白濰“嗯”了一聲,“我跟你說過,切莫操之過急。”
“嘿,我倒是無所謂,”林泰山咧嘴一笑,臉上笑容很快又消失,頗為感傷地看向那兩個已經傻掉的女人,“就是可惜了她們,空有一身才華,卻無處施展。”
這話捧得有點假了。
可林泰山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麵不改色或者說甚是動情地誇讚一個女人。
像梁穎茜那般單純可愛的姑娘,就會很輕易地迷陷在他的魅力裏。
李溪莛忽然開口,字字紮心,“你們的合作,我接盤了。”
林泰山怔了下,“你接盤?”扭頭去看白濰,卻見後者神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了李溪莛的打算。
翟步芳與何含芙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們萬萬沒想到,李溪莛還能在她們絕望之時,伸手去拉她們一把。
沒有蘭辛維亞背後的勞勃兄弟影業幫助,她們在好萊塢電影圈可謂寸步難行。初來乍到的白氏集團根本無法提供她們所需的條件。
但,李溪莛不一樣。
無論是李氏集團,還是E—Ting公司,甚至是他剛收購的豹門影業,都在洛杉磯有一定的人脈基礎。
招集劇組組織拍攝,絕非難事。
否則,光靠白氏集團的投資,隻怕要在製作準備會上就得耗費半年之久,各種限製條件能給她們拖延到懷疑人生!
“溪莛,你確定?”林泰山激動得連敬稱李董都忘記叫了。
雖說他早已實現了財務自由,可人不老,誌向在,誰不想趁著衰老與病痛來臨之前,去幹一番事業呢?
況且,這位中年男人還沒成家呢,打拚了一大片家業又沒個人繼承,當然不會為了錢去工作。
連續三年在各個電影大獎上輸給方成安後,他雖有過一段時間深陷泥沼,怎麼爬都爬不出來,也曾質疑自己的能力,但還是有點不服輸。
就像趙清懿一樣,想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個國度重回事業巔峰,重拾觀眾們的認可。
正在籌拍的電影,由他親自撰寫劇本,力圖打造一個充滿人文關懷的商業大片,既讓觀眾們感受到電影的深度,也能輕易領略到其中的娛樂性。
說白了,就是想要抓住票房和口碑這兩個市場。
拍了三年商業爛片的林泰山終於明白,想要讓自己在這個領域的巔峰位置站穩了,票房和口碑,缺一不可。
過度消費自己的名聲,得不償失。
這也是李溪莛決定資助他的主要原因。
雄心壯誌,自知之明。
看起來簡單,但很少有人能做到這兩點。
李溪莛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從錢夾裏抽出名片交給他,“三天之後,聯係我,談合作。”言簡意賅,眸光冰冷,但沒人會質疑他的承諾。
林泰山也不廢話,微一頷首道:“謝了,三天後見。”轉身邁開大步就走。
翟步芳和何含芙趕緊跟上。
白濰朝著自己的小外甥笑了笑,默默無聲地走了。
雅間內重歸平靜。
李溪莛刻意偽裝出來的冷漠終於在臉上消散,天真的笑意被翹起的嘴角重新勾勒出來,“這頓飯,還吃嗎?”
趙清懿搖頭,“不吃了。”
李溪莛清了清嗓子,故作沉定:“那,我們去看房子?”
趙清懿瞧出了他的迫不及待,淡笑道:“行。”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幫助林泰山等人,不是因為她已經知道答案,而是覺得,既然已經有了嫁給他的打算,還是不要去過問他在工作上的安排。
這是一個在男權社會上成長起來的趙氏皇朝的公主,根深在骨子裏的最基本的溫柔與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