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鐵球機器人公然殺人居然也沒人在乎了？
“不要害怕，那些沒有訪問權限的通常都是想混進來庇護的。他們全部都是劣質複製品，不用把他們當人看。”中年女人低聲說道。
“不是人？”我問道，蒼老的嗓音無法發出驚訝的語調。
“是的，除了在這幢庇護所的人是正常人類，其餘的基本都是三十年前的人造人計劃。他們表麵跟我們正常人類一樣，其實都不是人，隻是用來補充城市基礎勞動力。”中年女人淡淡的說，就像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罷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
所有東西都無關痛癢了？
他們都沒情感了？
他們都是有著人類軀殼卻沒有人心的存在？
記得在不少科幻電影裏看到過人類對未來科技的幻想拍攝，但是我怎麼都想不到，未來的世界居然用著跟人類一樣外形的人造人補充基礎勞動力。
人造人不被人類正視，甚至排斥他們，不願與之共處一室。
目睹人造人被殺，也無動於衷。
而鐵球機器人居然跟正常人類相處在同個空間？
這些冷冰冰的機器人居然讓人類覺得安心？
恕我無法理解。
中年女人沒有多說，繼續推著我的輪椅，我們穿過了這個類似門廳的冰冷鋼板空間。
另一個空間顯然就更可怕了，是主機？
這裏自下而上，幾十米的電子牆壁，似乎看不到天花板，撼動人心。
我們在走的過道就像海底玻璃隧道，隻是，這裏則是機房玻璃隧道了。
“這裏是‘永恒夢境’計劃的處理器。”中年女人介紹道，“也就是墓園。”
“墓……園？”我問。
“是的，參加永恒夢境計劃的都是離世的人。3W公司做的事情就是把死人的靈魂載入到這個儲存器中。”中年女人輕輕的摸了摸我的太陽穴。
這麼說……
未來的科技居然有能力把人的靈魂存起來了？
而且還是放在這裏？
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3W公司到底是什麼？
我想問的時候，中年女人緩緩說道：“你想問的，太婆早就說過了。在我們看來很平常的事情，在你眼中應該是很荒謬的。畢竟，你跟這裏的時間跨度又一百二十多年。”
“3W公司前身是墓園，在2020年的時候才成立3W。創始人成立3W前，是在太平間工作的，一次意外讓他聽到了死人的聲音——當然是燃燒屍體時候的聲音。很多人以為，人死了，肉體就不再有知覺了。3W的創始人卻聽到了死人殘留在世上最後的聲音。”
“聽他說，以前火化屍體的時候，聽到每個死人說的是同一句話，都是三個字——別燒我。”
中年女人淡淡的說著。
我卻聽得毛骨悚然。
天啊，原來那個3W創始人能聽到死人在世上說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別燒我……
真的有知覺嗎？
屍體真的會說話嗎？
火化爐瞬間燃燒的那一刻，真的很痛吧？
“3W創始人決定，不要再讓死人說這三個字了。他招募了一批有能力的人，替他研究如何提取靈魂。最後發現，原來儲存器能做到。一百多年前的人類，連正確的死亡觀都沒樹立，更何況讓他們參與實驗？所以，太婆順理成章成立第一批參加實驗的人。”中年女子介紹道。
這麼聽來，原來早已經有人發現了靈魂的存在，正視靈魂的存在，不是使用什麼迷信的方法驗證，而是使用電子設別把人類的靈魂儲存起來？
好聰明的人類。
可是，2020年後的我，居然成為了這種計劃的第一批實驗者了？
那是的我究竟有多無聊？
“你不用想太多，因為你也是3W創始人之一。”
“啊？”我驚訝問道，這時太陽穴又刺痛了一下。
不用中年女人提醒，我也知道是我太激動了。
“你要冷靜，太婆的身體很虛弱了。”中年女人繼續說道，“太婆成為了第一批參與試驗的人，當時要做的計劃就是研究如何把靈魂留存在世上。後來項目成功了，3W研發出儲存魂魄的功能。當時的輿論都在謾罵，3W全部創始人和首批試驗者都躲了起來，繼續研究如何讓留存的魂魄過得更好。”
太厲害了。
這是怎麼研究出來的？
怎麼做到的？
說我是創始人之一，我是無法相信了。
但是說我是第一批試驗者的話，我肯定也會擔心。
成功把靈魂存起來了，難道要他們跟何榕被慕沐封在符咒裏一樣嗎？
終日麵對漆黑的空間，都不知道自己如果走過時間嗎？
對。
肯定要考慮封存的靈魂世界。
“所以啊，3W創始人開始創造了一個虛擬世界……不，在你們的年代叫做虛擬世界，在我們現在說來，是夢境空間。這個夢境空間跟以前的世界是一樣的，大家喜歡的商店、美食、娛樂、舒適體驗、家、風景……全部都有，就跟百年前的現實世界是一樣的。3W創始人為了讓封存的靈魂找到存在的意義，在夢境空間裏麵設置了NCPC，就是‘虛擬工作人員’，那些NCPC都在夢境空間裏麵扮演各種角色，讓夢境空間更加真實。”
中年女人說道這裏的時候，幾個機械手臂突然從我們上方掠過。
機械手臂似乎有眼睛？
我感覺到它盯著我。
幾秒後，它又離開了。
“那是？”我指著飄遠的機械手臂問。
中年女人說：“那個是管理永恒夢境的機器人，這個機房一共有十個機械手臂管理著。剛才它隻是過來確認我們的身份，因為這裏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
言下之意，身為首批試驗者的我，是有權在這個所謂的庇護所裏麵到處走咯？
不過現在這個身體，我想去哪都沒用。
而且是一百多年後的世界，說不定迷路都找不到人問了。
“對了，說回剛才的事，3W創始人用了幾年時間終於完成了夢境空間的設定，找了一批試驗者。當然，除了太公太婆是活人實驗，其他試驗者都是太平間的死屍。太公太婆帶著其他試驗者的靈魂走入了夢境空間。後來竟然沉睡下去了，這一睡，就是一年。”
“聽太公太婆說，在夢境空間好像度過了一輩子，3W創始人強行喚醒了太公太婆時，他們醒來的眼神完全不同了。說是以為自己死了，說什麼都要回到夢境空間。後來，試驗成功了。3W開始了當時的融資，直到推廣，發展到如今的規模。”
中年女人歎了口氣，說：“不知道百年前的世界，居然這麼麻煩。做任何事情都是困難重重，不比我們現在，需要什麼，想象一下，點個按鈕就能出來。而且貨幣都是跟著我們的DNA，不需要實體貨幣。無法想象當年的人類做事有多低效了。”
我聽得一臉懵逼了。
什麼鬼？
我們努力的活著，居然被未來的人說低效了？
當然，隨著科技的發展，我們自然是無法想象未來究竟是怎樣。
即使現在我就站在這裏，我都覺得跟做夢一樣。
太不現實了。
“夢境空間得到了很多投資者的青睞，特別是國外的。他們都期待死後能去極樂世界，而3W的永恒夢境給了人類希望。現在的人類都不怕死亡，隻有安裝了儲存器，就能選擇死後去到永恒夢境。人類可以在永恒夢境尋找自己新的生活方式，新的愛人，新的朋友。當然，如果自己的親人朋友也離世了，都能在永恒夢境裏麵找到他們。這時3W一次又一次升級軟件之後達到的尋親功能。“
“而且前一陣子的第十次升級，已經完美的製造出不同年代的生活場景了，包括五千年前開始的文明，直到現在的世界。”中年女子的聲音露出了一絲興奮。
“你，也想去嗎？”我問道。
“想，我肯定想去。我從來不知道的世界，居然都可以在永恒夢境裏找到。你幻想過穿越到秦朝嗎？你幻想過生活在唐代嗎？你不想看看民國時期嗎？”
“而且，我們還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年齡，可以任意更換自己的造型，可以隨意選擇想去的地方和年代。如果我能去到這種夢境，我肯定永遠都不想醒來。”
我抬頭看了看中年女人，沒發現她的太陽穴有圓點裝置。
她也看到我的目光了，她笑了笑說：“現在已經是永恒夢境的第十代了，儲存器早已經植入了我們皮下，而且很小。你現在看到牆上的發光圓點，都是保護殼，或者說方便機械手臂管理的外形。其實圓點中央，隻有小指指甲蓋大小的儲存器了。”
我點點頭，問：“你沒進去過？”
“你說夢境空間嗎？不，我們壽命沒到，所以沒權進入。但是瀕臨死亡邊緣的可以優先進去夢境空間參觀體驗，主要是防止他們害怕夢境空間，給他們即將逝去的靈魂一個過渡的時間。”
“如果不是正常老死的人，就是患了重病的人才能提前進去了。多得3W庇護所照顧，我人到中年了，我的身體健康值比普通人都高得多。而且，我有太公太婆這對長壽星DNA遺傳，我要進入永恒夢境的時刻還很遠。”
中年女人歎息一聲。
從她描述中，看來她真的很向往這個夢境空間。
想法果然很好，讓人不再恐懼死亡。
可是，每年死亡的人類數量……
這個機房究竟存放了多少靈魂？
或者問，這個夢境空間真的能容納那麼多靈魂？
“放心吧，空間有無限複製和擴大地圖的能力，隻要靈魂數量到了警告線，夢境空間就會自己執行。幾十年的技術不斷升級後，就算不再做維護，夢境空間也不會坍塌。”中年女人總是能猜到我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