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父親真的沒走?太像了。“鬼婉兒自問自答道。
不過說來也怪,這個叫白風的男人,我隻知道他會吹長笛施法,而且撲克臉認識他,可是讓我描述他長什麼樣子,我絞盡腦汁卻想不出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們之所以能記住一個人,大多數是臉部識別,我們通過記住一個人的五官、體型、口音、表情等等區分不同的人。但是,眼前這個吹長笛的男人背影,讓我用詞彙去描述身前這個人,我做不到……
“婉兒,我們這是去哪呢?”
我的話音剛落,我和鬼婉兒、撲克臉三人落在了漆黑的空間,看不到地,看不到天,看不到牆壁。
除了看到我們彼此之外,剛才還在腳下的村莊,剛才還在身旁的白風和孩子們都不見了。
“這……?”
撲克臉雙手撐著劍,側頭看了看鬼婉兒說:“白風又擄走一批孩子,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人步上我們的後塵。”
“是你的後塵,不是我們。”鬼婉兒冷哼一聲,“你的肉身去哪了?怎麼跟淩曼一樣?”
“我和莊主的身體借給了淩曼和她的夫君,”撲克臉盯著我問,“反倒是你,你走出來了,莊主怎麼辦?”
“我和我的夫君……啊,呸。不是,應該是我和附在你身體的人一起撿了個孩子,找不到給孩子吃的,然後走出了百鬼莊。到了諾曼底城遇到黑白無常了,白無常看我怪異,請我到地府走一趟,他施法護住了莊主身體,他說不會有問題。倒是我,莫名其妙就跟著鬼婉兒的鬼家鋪回到了現代,還弄丟了另外一個孩子,所以找到無邊道來了。“我試圖簡單的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撲克臉能不能聽明白。
“所以把鬼婉兒把帶你帶回諾曼底,你就可以回到莊主的身體了?”撲克臉果然厲害,完全無事我說的一段話,隻挑自己想聽的問。
我疑惑的點點頭,“可能是吧,我還要找到白無常才知道。”
“那可以了,我陪你找那個弄丟的孩子,鬼婉兒,你快帶淩曼回諾曼底。”撲克臉冷冷的吩咐道,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指揮官一樣。
“我不用你幫,你走。”鬼婉兒賭氣說道。
“你們又是怎麼一回事?明明是同門師兄妹,為什麼跟仇家見麵一樣?”我多口問道。
鬼婉兒和撲克臉互看一眼後,同時”嗤“了一聲。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沉默間,一個稚嫩的童聲帶著哭腔在唱歌。
“是那個孩子,快。”鬼婉兒拉著我就跑,不知道在這個漆黑一片的空間,她是怎麼判斷方向的。
“姐姐,你來了?”雙眼被兩個窟窿替代的小孩看到了我,馬上衝過來搖晃我的手問,“姐姐,我的媽媽呢?你說過帶我找媽媽。”小孩沒有眼睛,但是眼淚還是從兩個恐怖的窟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忘在這裏了。對不起。”我蹲在身子,抱著孩子,除了抱歉,我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孩子突然又唱起了兒歌,我正麵盯著它,雖然它沒了雙眼,但我依然能感覺到他的雙目呆滯無光。
“小朋友,怎麼突然就唱起歌了?“我握著它的雙臂,隻是孩子似乎著了魔似的,手僵僵直得如木偶般,隻有嘴巴在一張一合的唱著歌。
”沒用的,這孩子帶不走了。“撲克臉站在我的身後冷冷的說,“這首歌我們都知道,隻有被選中做驅魔者的孩子才會唱出這首歌。白風已經覺得收它入門了。”
嗯?什麼意思?
我還沒發問,鬼婉兒就爭辯道:”這孩子不應該來到這裏,它也不應該被選中。它本來是鬼魂,不可能走進驅魔者隊伍。“
“白風接替了父親的位置,他自由權利決定未來驅魔者的人選。”撲克臉蹲在我身旁,仔細打量小孩,“我看這個孩子信念堅定,會是個很好的驅魔者。”
“高仁,你也這麼認為嗎?”白風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一陣優雅的笛聲傳來,原本漆黑壓抑的空間似乎變成洋蔥中心,清楚的感受到外麵一層接一層剝落外牆的聲音,空間也逐漸由黑變白。
這裏依舊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就跟地府一樣,隻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
本來還妄想至少能看到一扇門,或者一堵牆也好,能我直接推門,逃回鬼家鋪的,但是目前看來是沒希望了。
白風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站在孩子身邊,我仰視著他,太奇怪了,我還是找不到任何詞彙去形容他的臉。
”原來是你接替了父親的位置,但這不代表你可以不尊敬我,無論你們驅魔人來來去去多少人,我永遠都是你們父親的親生女兒,你們都要尊稱我一句師姐。“鬼婉兒拉開還在唱兒歌的小孩到自己身邊,另一隻手也把我拉住,“說吧,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進來的,我要帶他們走。”
白風的笛聲停了下來,他淡淡的問:“波特灣地下是我在替父親管理,無邊道是父親創下的修煉地。你說自己是大師姐,你怎麼會不知道離開之法?”
“你!“鬼婉兒氣得說不上話。
“鬼婉兒,父親把你保護得很好,而你卻想盡辦法要學我們驅魔者的法術,這又是何苦?看你的雙眸,已經欠下多少債了?我看你有生之年也換不上了。雖然我進門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波特灣了,但是我也聽說過不少關於你的事情。你把自己夫君害死了,你把自己孩子弄丟了,你還把樹妖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你做了這麼多違背驅魔者家族的事情,我們都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你也該停下來了,別再闖禍了。”白風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手下的孩子又是你欠下的一筆債吧?我查過了,它的母親早已輪回數次了,在陰間都沒了她的存檔,你要怎麼替這孩子找母親?”
“我有我的鬼家鋪,不用你管,我自由辦法。”鬼婉兒轉過臉來著我,眼睛似乎想要跟我說些什麼。
我緊皺眉頭看著她,完全沒理解。
鬼婉兒眼睛掃過我的左邊,再看看我。
我也用餘光看著自己的左邊,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門。”鬼婉兒做了個口型,沒有說出聲,但是我知道她在說門。
我也知道要有門才能走啊。
但掃視四周,出了由黑變白,這裏跟剛才又有什麼卻別,反正是什麼東西都沒有。隻有我們幾個。
“別看了,你能進來是因為你來過,你想走,除非你留下這個孩子。”白風一字一句的說,“沒能力就不要隨便答應他人,言而不信必自斃。”
“你!”鬼婉兒再次被氣得說不上話。
然後白風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開始說教,我聽不下去了。
此時,撲克臉對我使了個眼色,他挑了挑眉,看了一下我的左邊。
奇怪了,怎麼個個都左邊,我的左邊究竟有什麼?
我鬆開了鬼婉兒的手,轉到了我的左邊,發現我的前麵還是什麼都沒有,轉過來之後,就連人都看不到了。
對啊,什麼都沒有的地方要開門,除非這裏跟百鬼莊一樣有暗門?
隻是,這個空間真的是無邊無際的模樣,該死的牆壁都沒有。
百鬼莊,對了,我可以用那招?
“芝麻開門!”我煞有其事的對著空氣喊道。
忽然,一道白晃晃的門憑空出現了。
我轉頭高興的對著鬼婉兒說有門的時候,她已經拉著孩子和我衝進了那扇門。
臨走時,我還聽到了白風開始吹響長笛,緊接著是撲克臉拔劍出鞘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兩人居然打起來了。
撲克臉喊了句,“快走,別看了。早日把身體還給莊主。”
我嗯了一聲,門消失了,我們回到了鬼家鋪。
“淩曼,你怎麼早不念咒?讓我給那個高高在上的白風說了那麼久。”鬼婉兒回來第一句居然是這個。
“想不到你們驅魔者的圈子還真亂……”我本來想說貴圈真亂的,怕她聽不懂。
“我不是驅魔者,我是祭司世家,我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我聞言不語,瞬間尷尬症發作。
“姐姐,你帶我回來這裏是找到我媽媽嗎?”失去雙目的孩子天真的問道,似乎離開了無邊道後,它僵直的四肢症狀得到了緩解,還饒富興味的看著貨架上的東西抹了起來。
“你別急,姐姐會想辦法的。“我向鬼婉兒投向了求助的目光,“婉兒,假如剛才白風說的話是真的,這個孩子的媽媽我們是找不到了嗎?不是說都輪回幾次了嗎?”
“我們有鬼家鋪,你怕什麼?”鬼婉兒溫柔的抓著小孩的手說,“小朋友,阿姨等下帶你去找媽媽,但是你要先告訴阿姨,你是想見媽媽一麵,還是想一直跟媽媽在一起?”
“我肯定是想一直跟媽媽在一起啊。”小孩不假思索的答道。
“如果你想一直跟媽媽在一起,那你可能要走過一個長長的橋,然後要等好久才能做到哦。”
“阿姨,我不怕等。我隻想要媽媽。”
“嗯,好孩子。”鬼婉兒溫柔的抱著孩子,又推開了“員工專用”的那扇門,領著孩子進去後,自己一人走了回來。
“孩子呢?”我好奇道。
“我們送孩子去地府吧,正好能跟失散的那群孩子一起。我們送它們去投胎吧。”鬼婉兒有點激動的說道。
“不會吧?說好了帶它們找媽媽,怎麼變成帶它們上路呢?”
“你剛才沒聽懂嗎?這群孩子都不知道在死嬰坑等了多少年了,就算它們的母親還沒死,也老得看不清東西了吧?說不定見到自己死去孩子的鬼魂回來找自己,反倒害了她們。到時候傷心的隻是這群可憐的孩子。我們送它們投胎,重新找個媽媽,不好嗎?”
“你……這不是騙小孩嗎?“
“我騙它們了嗎?我剛才問過它的,它自己選的。”
“這樣也算信守諾言了嗎?”
鬼婉兒沉默了一會,“要不,你行你上?不行別bb。”
我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這肯定是跟辮子男學的網絡語了吧?
“我不行,還是你上吧……”
鬼婉兒嘴角微微上揚,哼了一聲,推開了那扇門,“還不快跟上?我們要去黃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