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個背著長笛的男人有能力讓所有的老鼠都離開村子。
隻是他的方法就跟眾人議論的一樣——吹著笛子把老鼠都召集起來了。
長笛男人的笛聲不知有何種魔力,或者法力,居然能讓上百隻變異的巨大老鼠乖乖的跟著他。
他一路吹著笛子,老鼠們一路跟著他。
就算途中長笛男子停下笛聲問路之際,老鼠們依舊井然有序的跟在他的身後。
知道他再次吹響長笛,老鼠們又是跟在他身後。
如果不是明知這些老鼠是隔壁發生鼠疫的村落逃來的老鼠,此刻我會覺得這些老鼠真可愛。
紀律嚴明的老鼠隊伍浩浩蕩蕩的走過村子的大街小巷,朝村長的屋子走去。
我和鬼婉兒緊緊跟在老鼠隊伍和尾隨村民的後方,不知道這個“無邊道主人”想告訴我們什麼,又想出什麼題給我們。
長笛男子找到村長領賞時,卻發生了出乎意料之事。
村長看著長笛男子如此輕易就把變異的老鼠控製住了,很是驚訝,連連稱讚。
隻是,他卻告訴了長笛男人,“要錢沒有,你帶著這些老鼠走吧!”
在場村民全部嘩然大叫,長笛男子跟村長說了很久,村長就是說沒錢。
可我們明明看到村長的家,連門口的兩尊獅子都是用黃金打造的,怎麼會沒錢?
長笛男子領賞無果,本以為他會放走老鼠,可他沒有這麼做。
而是吹著長笛,把老鼠隊伍帶出了村子。
離開前,他撂了句狠話:“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灰褐色的天空下,原本沒有一片雲朵,隻是在長笛男子離開村子的那一刻,天上忽然聚滿了大片黑雲。
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長笛男子帶著老鼠隊伍和黑雲離開了村子,村子瞬間恢複了平靜。
我和鬼婉兒想跟著長笛男子走出村子,卻被擋住了。
沒錯。
是擋住了。
我們走著走著,就被一道無形的牆硬生生的擋住了。
我倆沿著看不見的牆邊一直走,發現這個牆像是一個大大的玻璃罩,把村子罩住了。
鬼婉兒跟我解釋說,這是幻象結界,通常設下幻象的施法者都需要給區域設下結界,不然讓人找到突破口了,這個幻象就白設了。
然後我想起了在地府看到鬼婉兒給狐妖設下的幻象,順便問起了是不是跟那個一樣?
鬼婉兒點點頭。
我不知哪來的膽子嘲笑她,說她當時沒有做好結界,導致狐妖聞到了異味,趁機逃出了鬼婉兒所設的幻境。
不料鬼婉兒卻告訴我,那種幻象她是可以留道口給薑浣紗的。
因為她必須得死,隻是被於倩倩殺死,還是同歸於盡,就砍狐妖的造化了。
“啊!我的兒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我和鬼婉兒趕緊應聲跑去,隻見一個中年婦女抱著一件衣服跪在地上哭喊著。
“阿姨,你怎麼了?”我上前問道。
“我的兒啊!突然……突然就不見了!”中年阿姨摟著衣服哭喊道。
“你的兒子剛才在哪不見了?”
“這裏啊,就在這裏……我看著他突然就沒了,隻……隻剩下衣服。啊!!我的兒啊!”
中年婦女緊緊抱著兒子的衣服失聲痛哭。
我和鬼婉兒麵麵相覷之際,不遠處又傳來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的小寶呢?小寶!小寶!你在哪?”
忽然間,整個村子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四麵八方的傳來。
灰褐色天空籠罩的村子,瞬間陷入了驚恐不安的躁動中。
孩子?全部孩子都突然消失了?
“看來我們慘了。”鬼婉兒淡淡說道。
“嗯?為什麼?”我不明所以。
“村子的小孩都不見了,第一時間懷疑的對象肯定是外來人,”鬼婉兒拉著我走到剛才那堵無形的牆邊,“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你不是說過這個幻象結界沒有破綻嗎?我們怎麼出去?”
“難道在這裏等死?”
“幻象還能殺人?”
“你不信自己留在這,我找出口。”鬼婉兒焦躁不安的走在前麵。
“等等!”我連忙追上鬼婉兒時,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回頭一看,我愣住了。
“高仁?!”無邊道突然出現的百鬼莊那位高仁嚇我一跳。他依舊麵無表情,死死的撲克臉讓我感到後背一涼。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看他沒反應我追問道。
“我不認識你,”撲克臉冷冷瞪我一眼,拉著她說,“鬼婉兒,你在這裏做什麼?”
鬼婉兒回頭看到撲克臉的時候頓了頓,“高仁?你在這裏幹什麼?”
他和她,兩個擁有沙漏眼的人,原來是認識的。
但是撲克臉怎麼說不認識我?
“淩曼,走。”鬼婉兒回過神來,拉著我說,“這個家夥能進來,我們就能出去。”
撲克臉拉著我另外一隻手,“淩曼!?你是淩曼?那莊主呢?莊主去哪了?”
“夢尋跟淩曼有什麼關係?”鬼婉兒眉頭緊鎖的看著撲克臉問。
撲克臉追問道:“淩曼,莊主呢?”
“淩曼,你跟夢尋什麼關係?這家夥再說什麼?”
“我在問,你別插話。”
“你別說話才對!你這個家夥究竟想幹嘛?”
原本我認識的兩個最冷漠之人,此時卻激動無比的爭著問我,卻完全不讓我說話。
“好了!”我用力甩開了兩人的手,怒吼道,“你們又是怎麼回事?”
兩人冷靜下來後,我才知道,原來鬼婉兒和撲克臉高仁是同門師兄妹。
而莊夢尋是尉遲的義妹。
他們的關係真夠混亂的。
“那你來這裏是幹嘛?”
“我知道這裏有怪物。”撲克臉雙手撐著長劍,“你們來這裏是?”
“哦,我們來找個小孩。”
“小孩?”
鬼婉兒插話道,“別說這麼多,你怎麼進來的?我們要離開這裏。”
撲克臉別過臉去,冷冷說道:“讓淩曼把莊主的事情告訴我,我再告訴你。”
難得緩和下來的氣氛,突然被打破。一群村民拿著棍棒來勢洶洶,帶頭的人指著我們大喊:“在這裏!他們在這裏!”
什麼情況?
還沒反應過來,惡狠狠的村民一湧而上,把我們團團圍住。
“把我們孩子交出來!你們這群怪物!”村民指著我們鼻子大罵。
撲克臉一言不發拔起長劍揮舞起來,村民向後退了幾步,看撲克臉沒有進一步動作,村民又湧向我們。
鬼婉兒手杖遁地一下,念了句聽不懂的咒語,我們和村民中間赫然豎起了一道透明的牆。
村民們被擋在透明牆外,繼續破口大罵;“說了這些是怪物!就是這些會妖術的怪物把我們的孩子帶走了!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孩子不見了為什麼是我們的錯?我們什麼都沒做。”我試圖跟村民理論。
不料他們反正道:“你們來我們村子幹什麼?你們不就是為了錢嗎?就是因為我們村長不給錢,你們就帶走我們孩子嗎?”
“你們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自食其果。關我們什麼事?”
“把孩子還給我們!我們把錢給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其中一個村民說道。
一陣笛聲從遠處傳來,吹著長笛的男人踩著黑雲從天而降,帶來了一陣清風,灰褐色的天空似乎被那陣風吹變了色,隱約看到了藍色的天空底色。
長笛男子降落在我們,對著撲克臉笑了笑。
撲克臉有點驚訝,嘴角微微顫抖道:“白風,你也來了?”
白風收起長笛,別在身後,歎了口氣說:“事情我做完了,你們不給賞金,我也不要了。我隻要你們的孩子。”
村民們見白風出場的陣勢,本來還是怒氣衝衝的,瞬間轉變態度,紛紛跪地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帶走我們的孩子,你要多少錢?我們都給你,你要什麼,我們都給你。求求你!”
白風冷哼一聲,打了一個響指,一群孩子忽然出現在我們身旁。孩子們表情呆滯的盯著前方,像是假人,或者說像是幻象投射到一樣。即使麵對自己的家人,也是不哭不鬧,無動於衷。
“看到你們的孩子了?他們跟著你們,隻會成為下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這種人不該存在世上。我不要你們的錢,我隻要他們跟著我。”白風又打了個響指,把鬼婉兒布下的無形牆法術破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村民過來,“別說我強搶你們的孩子。你們有誰沒讓孩子心甘情願的跟你們回去的,我就把他放了。”
村民們一哄而上,紛紛抱著自己的孩子痛哭,好言相勸,威逼利誘的招式都用盡了,每個孩子都像木偶一樣,對家人不管不顧。
其中有個人帶頭喊道:“是這個妖怪!一定是他施了什麼妖術,讓我們的孩子都走了魂!殺了他!殺了他!”
白風沒等他們起哄,拿出長笛吹了起來。
一朵巨大的黑雲出現在我們腳下,慢慢騰空而起。村民們隻能在地上仰視著我們,仰視著他們的孩子。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忽然,身邊幾十位小朋友開口合唱著我小時的兒歌。
機械詭異的音調讓我全身起滿雞皮疙瘩。
帶著滿腦的疑問,我緊緊拉著鬼婉兒的衣角,“我們現在去哪?”
“我也不知道去哪,隻是不可能離開無邊道。”鬼婉兒盯著白風的背影,眉頭一皺,“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眼熟?”
“我也覺得很眼熟,隻是不知道在哪見過。”
“他好像我的父親。”鬼婉兒低聲說道。
“你的父親不是在諾曼底嗎?”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覺得他很像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