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真的看不到他？”
鬼婉兒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追問了。
我發現跟鬼婉兒溝通的一個特點，就是她想說的才會說，不想說的我都是白問。
我抬頭看看收銀台上方的掛鍾，原來已經淩晨2點半了。
不知道那個辮子男回家了沒？
長夜漫漫，對著鬼婉兒發呆一夜嗎？
不知道妹妹怎樣了？還在祭司府等我嗎？
“我們現在是不能離開這裏嗎？”實在是百無聊賴，我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問。
鬼婉兒點點頭。
“那我們走了，守衛軍不會發現嗎？”
她還是點頭不語。
“那我們明早趕不回去，城主會發怒吧？”
鬼婉兒終於開口了，“為什麼這麼說？”
我想起長老說過的話，便如實說道：“孩子是我和高仁抱到諾曼底的，長老說過孩子是交給你照顧一晚，第二天一早是要帶我們引見城主的。”
鬼婉兒側頭沉思了一會，“沒事，有你在，我們什麼時候回去都來得及。”
“為什麼？”
“因為你有讓時間凍結的能力。”鬼婉兒冷冷的說。
哈？我竟然有這能力，我怎麼不知道？
她接著說：“你應該早就發現了，每次你離開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時間總會凍結。前提是那個地方還有你的關聯存在——例如你的身體，你的目的。”
好像……
這麼一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走進宿舍櫃門就是到了慕家莊，回到宿舍，時間竟然是凍結的。
但是慕家莊的時間卻是每次我進去都是重置的。
還有，我應該沒有能力使地府時間凍結的，所以鬼婉兒這麼說也不對。
所以所謂的能使時間凍結的能力，僅僅是對我自己的現實世界嗎？
我和鬼婉兒就是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呆到天亮。
“我……我來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鬼，真的有鬼——”辮子男急匆匆的跑到店裏，氣喘籲籲的說道。
“看什麼？”我看著鬼婉兒，“你要他看什麼？”
華辰雨緩過氣，接話道：“我的床邊都是腳印，很多很多的腳印。昨晚我明明趕回去開燈檢查過房子的地板，你讓我不要搞衛生，你要我蓋床單睡覺，我都照做了。嚇得我整晚沒睡，等天一亮我就跑下床，本來想直接衝出來的，但還是找你說的做，檢查了一下床邊的地板……”
“誰知道，地板上很多腳印，明明昨晚沒有的腳印。那些腳印是鬼，都是鬼圍著我床邊走的腳印……”
鬼婉兒沒等他說完便問：“那你要幫你驅鬼嗎？”
辮子男拚命點頭。
“但是有個條件，你要幫我看店。”
鬼婉兒的要求讓辮子男和我都很是不解。
“你答應了幫我看店，我幫你驅鬼，以後你倒賣凶宅我都可以幫你，直到你不想做這門生意。”
“你真的可以幫我？我看你年紀輕輕的，還是個女人，行不行啊？”華辰雨質疑道，我偷偷抿嘴在笑，他又看著我說，“你笑什麼？”
“我笑你不自量力。明明就是做這種買賣的，明明知道這些房子是有問題的，你偏不信鬼神。好了，遇上了又怕。怕了又要找人說，有人能幫你，你倒不信了？”我不屑的說道。
辮子男沉默不語。
鬼婉兒拉開了自己的帽兜，盯著男人，男人嚇得踉蹌摔倒，連連大叫有鬼。
我也被鬼婉兒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要知道她那雙沙漏眼有多可怕。
正常人盯著鏡子注視自己的瞳孔，看久了就能看到虹膜前表麵放射狀血管形成凹凸不平的褶皺，有凹陷的隱窩和輻射狀條紋皺褶，隨著光線強弱能看到虹膜的變化。
我以前盯著自己的瞳孔，總覺得虹膜裏麵都是閃動的海草，惡心得我多次都想戳瞎自己的雙眼。
如今又看到鬼婉兒買個沙子虹膜眼，我全身的雞皮疙瘩又在激動著浮現在肌膚上。
“我不是鬼，我的眼睛能看到鬼，能看未來，看到過去。你本來不是一個人在做這種買賣，你那位朋友因為一個女人已經離你而去。你沒有你那位朋友的幫助，你自己是不可能順利交易凶宅，我說得對吧？”鬼婉兒又帶上了帽兜，低頭說道。
華辰雨愣住了，久久說不上話，似乎都被鬼婉兒說中了。
這個鬼婉兒怎麼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她的沙漏瞳孔原來有這種特異功能？
“你要真想做成買賣，我可以替代你朋友的位置，你想賺多少錢是你的事，我不會要你一分錢。隻是作為報酬，你要每晚過來幫我看店，直到你說不做為止。”
鬼婉兒提出的條件很簡單，卻讓辮子男看到了自己的無限錢途。
辮子男聽完一個陌生女人說出了看透自己的話後，對她滿滿地敬畏，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知道鬼婉兒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鬼婉兒走到寫著“員工專用”的門後，換了一身低調的黑T恤黑裙子，戴上墨鏡，挎著大背包走了出來。
“好吧，我們去你的凶宅看看。”
我們一行三人走出了便利店，拐了幾個彎，穿過綠樹成蔭的小路，到達了華辰雨的房子樓下。
天剛亮，一路上都沒什麼人，我還特地留意了一下附近的廣告牌，才發現我是身處自己學校所在的城市。隻是這個片區離校比較遠，我基本沒來過。況且，這附近是生活住宅區，沒什麼特別，自然也不會刻意到這裏。
房子是老舊大院裏的其中一個單位，樓梯房，一梯兩個戶，門對門的，我們徑直走進了三樓右側的房門。這個戶型方方正正的，一開門就能看到初升的陽光灑落在地板上。雖然裝修和家具都比較老舊，但也看不出是個什麼凶宅。
隻不過，當我一踏進房門，就感覺頭頂被潑了陣涼水，但抬頭一看，什麼都沒有，是正常的門框而已，我渾身不寒而栗。
果然是不進來不知道，原來陰氣重的房子不是能靠我一眼就看出來的。
鬼婉兒拉著我圍著房子轉了一圈，“淩曼，你能看到什麼嗎？”
我搖搖頭。
“主臥室在這，你們看……”辮子男喊道。
但我走到房門前，看到了地板上顯現著雜亂的腳印時，我打了個寒顫。果陣如辮子男所言，這些腳印就像是有人在床邊開回踱步的痕跡，我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忍不住頭皮發麻。
“那些髒東西還在這裏嗎？”華辰雨輕聲問道。
忽然，身後傳來詭異的“吱啦”聲響。辮子男嚇得立刻躲在我倆身後。
我跟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茶幾上放著一個空的礦泉水瓶，隻是塑料水瓶像是被人用力掐了一下，變形了。
“這水瓶是你喝過的？”我問道。
“嗯，昨晚第一次回來，我放下行李喝完了水沒扔。”辮子男應答完也看向茶幾，突然大叫，“啊！水瓶扁了！是被什麼髒東西弄的嗎？”
話音剛落，茶幾上的塑料瓶又是“吱啦”的響了起來。
難道那裏坐著個鬼？
聽到華辰雨罵它是髒東西所以不高興了？
隻是無論我如何聚精會神的看，也看不到有鬼在那啊。
鬼婉兒見狀，把大背包放到我的懷裏，她從包裏拿出了老鼠骨骸手杖，緩緩走到茶幾旁，手杖用力一頓，一陣悶響，塑料瓶哐啷倒地。
“淩曼，把我的盒子拿來。”鬼婉兒對著我說道。
我手忙腳亂的翻開背包，裏麵真是什麼的都有，蠟燭、紅紙、毛筆、一堆豆仁……翻到最低，終於看到個古舊的木盒子了。
正當我拿起木盒子時，感覺身體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飛出去，我調整了呼吸，回過神來，匆匆把盒子扔了過去。
隻是我的投擲技術一直不太好，木盒子沒扔到鬼婉兒手裏，卻重重的砸在地上。
木盒打開了……
鬼哭狼嚎震耳欲聾，華辰雨咒罵了一句後，房子瞬間平靜下來。
瞬間感覺氣壓很低，我抬起頭一看，天花板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天花板明明隻是白色的石膏板而已，怎麼會變成鏡子？
假如是鏡子，怎麼可能隻看到我自己，卻看不到我身邊的人和物？
我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時，那個倒影居然在衝著我陰陰的笑。
鬼婉兒的手杖敲地聲把我的視線拉回到地上。
“扔不準你還不能拿過來嗎？”鬼婉兒抱怨道。
隻是此時的我雙腿發軟，想撿起盒子也是有心無力。
辮子男見狀接替了我的工作。
隻見鬼婉兒手持木盒，對著天花板，口中念念有詞的。
客廳突然旋起了一個小龍卷風，我清晰的看到那個小龍卷風裏，有幾個人臉，它們掙紮著，扭曲的麵孔讓我全身發涼。
最後，那陣由鬼魂旋風在木盒蓋上的那一刻停止了。
我無力的坐在地上，冒了一身的冷汗。
此時，耳邊響起了一陣呼救聲，“放我們出去——”
鬼婉兒走到我身邊，“淩曼，你真沒用。”
“好了，房子暫時沒髒東西了，你休息下，今晚來店裏工作吧。”鬼婉兒邊說邊收拾背包，拉著我走出了房子。
好一會了，我才回過神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我……我在天花板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我呆滯的看著鬼婉兒說。
“什麼？你剛才怎麼不說？”鬼婉兒從來沒出現過的驚訝語氣讓我很不安。
“怎麼了？我……我會出什麼事嗎？”
“你好一陣子回不去了。你要替這凶宅的魂魄完成心願，就像我以前做的每一次交易一樣。”
什麼？
我不就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就要替鬼完成心願了？
這又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