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不如洞外想象般黑暗,裏麵居然看有星火點點。隻是寒風刺骨,陰風呼呼作響,鬼淑兒緊緊環抱腹部向前走著。
不料才走了幾步,便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懷了身孕想逃嗎?啊哈哈哈哈——”
那聲音笑得陰冷,鬼淑兒不禁打了個寒顫,更讓她害怕的是,女人居然知道自己懷孕了。
“你……你是誰?別躲在裏麵,快出來。”淑兒聲音正在發抖,洞內四通八達的,她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回音。
“我是誰?嗬嗬。我是你們城主的愛人啊。“紅發女子在黑暗中緩緩出現,直至看清了她的臉龐。
“素素?你怎麼躲在這裏了?難道……“淑兒假裝猜測道,語氣就跟發現鬼婉兒房間嬰兒床不見時一般,”你也懷有骨肉?“
“真是天真如你啊,祭司的妹妹,我該讓你過去還是不該讓你過去呢?“素素圍繞著鬼淑兒踱步一圈,手指輕輕撩過她的麻布裙。
鬼淑兒身子微微一抖,似是刻意不讓素素察覺自己的害怕,她輕柔的建議道:“素素你不用害怕,我也懷有身孕。跟我一起走吧,我們結伴同行有個照應,我相公在大唐經商,我們去那裏。“
紅發外國女子盯著淑兒的眼神從開始的陰冷變成了憐憫、溫柔、糾結……
“怎樣?你在洞裏多久了?你吃喝了沒?我行囊裏有幹糧,給你一些,“淑兒一邊說著一邊解開行囊,素素忽然踢開她的行囊,大聲喝道:“滾回去!別逼我出手!”
“素素,我隻想去大唐,你讓我過去?“淑兒緊緊環抱腹部,生怕孩子收到傷害,
紅發女子聞言冷笑道,“我隻想跟在城主身邊,要不你成全我?”
“為什麼不可以?城主夫人昨天離世了,城主需要你,你為什麼不能回去?”
“就跟你為什麼不能留在諾曼底城的原因一樣。”
“我……我姐姐是祭司,她……她能幫你的,你讓我過去吧,素素,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趕著和我相公團聚……”淑兒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了,因為她腦海裏充斥著城主夫人的臉,她所了解城主夫人的脾氣,是不可能願意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再想想平日的城主夫人身體強健,不可能就這麼難產而死。
況且公子夭折死了,姐姐神位祭司,居然當晚並沒有作法,而是躲在了自己房間,不知瞞著什麼……種種跡象都在指向延期啊鬧的女人,天生敏感的鬼淑兒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再多的話也不可能打動素素——這個來自死海的怪女人,這個一切變故發生的始作俑者。
素素似乎知道鬼淑兒的內心真實想法,她繼續冷笑,冷笑自己曾經對眼前的女人有過一絲憐憫,冷笑自己曾經想放過這個女人。
”滾,給我滾回諾曼底去!“素素對著鬼淑兒最後的機警告,但是一心要護住自己骨肉的鬼淑兒此刻依舊倔強不已,不理紅發女子徑直衝向洞口深處。
“你走啊,前方沒路,我讓你走啊!“
鬼淑兒噠噠噠的腳步聲回蕩在洞內,還有她重重的喘息聲。
素素不緊不慢的跟向她逃去的方向,嘴裏還哼著詭異冰涼的外語曲調,幽怨的歌聲如影隨形,鬼淑兒隻能越跑越快,試圖早日離開這個該死的山洞。
忽然,她看到前方異常明亮,隻見前方十分開闊,洞內高度也變矮了。洞頂上方有一個個被認為敲擊出來的小口,密密麻麻的,鬼淑兒忽然覺得背脊發涼,不敢往前再走。她是生在鬼氏祭司家族的女兒,父母親隻願自己能做個平凡人,所以姐姐自然就是家族祭司神力的繼承人了。雖然自己沒有祭司神力,但是這個洞頂上方一個個詭異的小孔,鬼淑兒也隱隱覺得有點什麼難以說清的神秘力量。
“讓你走啊,怎麼就停下來了?“素素的聲音裏自己越來越近,寂靜的洞口聽不到她的腳步聲,讓鬼淑兒更加生畏。
“你……你打算在這個洞口做什麼……“
“做什麼?履行我的諾言啊。”素素走到了鬼淑兒的身後,她比鬼淑兒高出了一個頭,她把自己的下巴壓在鬼淑兒的右肩上,冷冷的說,“祭司的妹妹,看出來了嗎?”
素素右手一抬,前方洞頂的詭異小孔長出了一條條泛著紅光符咒的粗壯麻繩,每條麻繩鏈接了兩個小孔,泛著紅光符文的麻繩似乎在召喚鬼淑兒走到它的下方。
“去吧……去吧……走過去,你就能永遠離開諾曼底了。去吧……”素素溫柔的語氣催眠著鬼淑兒往前走。
鬼淑兒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般移動步伐,即將走到一根麻繩下,身子忽然抽了一下。
“算了!你回去吧!我殺你這個無知婦孺也沒什麼用!“素素放下右手,冷冷的說。
鬼淑兒瞬間回過神來,她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禿山洞了,趁如今素素願意放過她,她隻能折返原地。
強烈的陽光照耀大地,鬼淑兒急衝衝的跑回諾曼底一麵的洞口,馬夫大叔還在。
她像是受委屈的孩子看到父母一般,扁著嘴忍著淚撲向了馬夫大叔。
”二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大叔焦急問道,“洞口封住了?過不去嗎?”
鬼淑兒淚流滿麵的搖搖頭。
“沒事沒事,我們還可以走水路,走吧,我們去波特灣。“馬夫大叔邊說邊扶鬼淑兒上了馬車。
馬車回到了諾曼底城的主街道,此時的守衛軍的陣勢已沒有早晨上路是來的凶猛。
”等一下!“一個守衛軍擋住了馬夫的去路。
“守衛大哥。”馬夫大叔扯住了韁繩,馬車停了下來,鬼淑兒緊張的心蹦蹦直跳。
“去哪呢?”
“哦……我是替我家主人到波特灣辦事的。”
“你幾點出發的?”
“啊……剛出發沒多久。”
“剛出發?”守衛軍圍繞著馬車轉了一圈,細細打量,躲在隱身布罩住的車廂內,本該是不被任何人看見的。但鬼淑兒的心髒還是一縮。守衛軍質疑道,“你沒看公告嗎?貼了滿街的公告,今日起出城需要通文,你的通文拿到手了嗎?給我看看。”
“哎呀,糟糕,我把通文漏在家了,我即刻回去拿。”馬夫見狀立刻把馬車掉頭,往祭司府駛去。
眼見就要離開諾曼底了,現在隻能原路折返,鬼淑兒失望之餘,便是滿滿的驚懼。
“怎麼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鬼婉兒在客廳等待馬夫大叔的消息,坐立不安的問道,“淑兒到達波特灣了嗎?”
馬夫大叔還沒說話,鬼淑兒便緊跟其後。
“淑兒,你怎麼沒走?”鬼婉兒焦急不安。
鬼淑兒看到姐姐便抱頭大哭,哭訴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哎,沒事沒事。我們還有辦法的。我想辦法去把出城通文弄回來。”鬼婉兒來不及安撫妹妹的情緒,便匆匆趕出門外。
與此同時,三個鐵甲守衛軍不請而來。
“鬼淑兒,有人舉報說你懷有身孕,請你跟我們到城主殿一趟。”帶頭的守衛軍冷冷的說道。
鬼淑兒心裏一縮,無力的癱坐在地。
”你們放肆!不看看這裏是哪?是你們隨便走進來說捉人就捉人的地方嗎?“鬼婉兒大聲喝道,”你們給我出去!“
守衛軍麵無表情回應:”鬼婉兒已經辭去祭司一職,城主說念在你們鬼家是四代功臣,就不把你們趕出祭司府。隻是,我們接到舉報就要捉人。“
”捉人?城主要捉人先過了我這關!“鬼婉兒不肯退讓,守衛軍硬生生的把她打到在地,另外兩個守衛軍把鬼淑兒押了出門。
“姐——”淑兒最後的求救,鬼婉兒無能為力,她深知自己不再是祭司,不再是諾曼底城人生尊敬的神職者。
鬼淑兒被押進了城主殿的地下室,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看到押禁囚犯的地方,不料,自己竟成了犯人——隻是因為她懷有身孕。
地下室有數不清的小隔間,每個隔間都是幾根粗壯的木頭圍住,裏麵擠滿了身懷六甲的婦女。有的驚懼不已,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有的驚慌失措,拉著人就問在哪要去哪會不會死;有的癲狂大笑,拚命捶打自己的腹部……
鬼淑兒被扔到了最深處的一個隔間,那裏很安靜,蹲坐著兩個看似平靜的孕婦,隻不過從巨大的腹部看來,她們隨時都會生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地下室沒有窗,看不到天,鬼淑兒躁鬱得坐立不安。
其中一位坐著的女人開口問道,“你怎麼也在這間?看你肚子,懷上沒三個月了吧?”
鬼淑兒點頭不語。
“長老跟你說過話了嗎?”
“嗯?”
女人讓鬼淑兒坐到自己身旁,悄悄說道:“我們兩個應該不出幾天就臨盆了,長老安排我們呆在這是讓我們把孩子生出來,他再安排守衛把我們孩子送出去。”
鬼淑兒眉頭緊鎖,“你們舍得骨肉分離?”
“傻啊你!能讓孩子活下來,我死了都沒關係!談什麼骨肉分離?你看前麵的牢房,全部都是抓去打掉的……你想想,自己孩子沒出生就被強迫打胎,要是我的孩子有幸能生出來,還可以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多好啊!”
鬼淑兒輕撫腹部,“隻是……我的孩子不知道有沒這個命等到那天了。”
“長老把你安排在這間了,肯定有這個打算的!”
另一個女人冷冷插話道,“我就不敢指望長老了,他有什麼能力讓我們順利產下孩兒?他有什麼能力讓我們孩兒離開諾曼底?就算都有,日後我的孩兒能否平安長大都成問題。別想那麼多了,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