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碰到秦燕子時，他還是吃了一驚。
她剪了短發，人瘦了很多，一身休閑打扮，正在零食區麵對著一大堆的膨化食品猶豫著。
“秦燕？”
“嗯？”她停下來轉身，慢慢地睜大了眼“哦……好巧啊。”
又回歸了以前的陌生，橫隔在他們之間的經曆讓他們產生了沒辦法跨過的距離。秦燕子現在看到他就有種莫名的懼怕，她的過往，她的不堪，他都知道。
“等會兒有空麼？”方惜瞬推著車走近“一起吃個飯吧。”
“嗯？”秦燕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看到他的臉色，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為有事想對她說吧。
撿了一個小小的卻很是明亮的餐館坐了下來。
方惜瞬看著冒著白氣的大麥茶，第一次覺得安心。
“最近怎麼樣？”
“還不錯啊。”秦燕笑笑“你呢？”
知道他和尹析澈分手了，但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她忐忑不安，因為他倆的分手而忐忑不安。
不應該這樣的，他不應該分手的。這是她的真實想法啊。千真萬確的不希望他們就這麼分開。
“一般。”方惜瞬望著櫥窗，沉默了許久問“秦燕，如果你懷上的是你愛的人的孩子，你還會不會選擇不要他？”
秦燕身體一震，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應該不會。”
“連你也不能確定自己會留下他嗎……”方惜瞬喃喃著。
方惜瞬還記得，尹析澈發過來的短信中，用的是“它”，不是她，不是他，是它……
一絲的感情都沒有麼？為什麼會這樣……
“你看起來不太好，怎麼了？”秦燕子望著他眼下的黑眼圈，最終忍不住問道。
方惜瞬似乎笑了笑，但隻是一瞬間的笑意，讓秦燕子看不真切。
“我從來沒能讀懂她……”他說。
“我沒辦法理解她，現在，我沒辦法接受她……她令我害怕。我害怕，她太狠心，我真的怕她了……我想，我和她從此不會再有交集了……”他像醉了一般斷斷續續的說著。
“……出什麼事了？”如果沒猜錯，他口中的她，應該是尹析澈。
“我一直不相信……一直不相信……”方惜瞬支著額頭，一行淚從臉頰滑過。
隻要一想到她做掉了他的孩子，他就無比痛心，他不願相信尹澈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可她卻做到了。
原來，她對他的愛是一種施舍。當與她的決心衝突時，她隻會選擇自己。
為了我，連犧牲都不舍麼？
“這是什麼啊！”方美珍接過方惜瞬用時一下午采購回來的東西恨得隻想拿鍋鏟拍他“我讓你買的醬油呢？我讓你買的紫菜呢？我讓你買的蝦皮呢？我讓你買的……”
方惜瞬卻徑自轉身去了客廳丟下方美珍一個人在廚房大呼小叫“方惜瞬你總有一天遭報應！你還長不長心啊！多大一人了，今天我又怎麼惹你了？他奶奶的……”
盧天回來時剛好聽到方美珍最後一句的收尾，默了半響才開口“美珍，以後改改口頭禪……”
方美珍一愣，想起盧天的親奶奶人還在世，思前想後改為了一句“shi?t。”
“老幺你不厚道啊！”盧天脫了外套坐了下來順手摘了個葡萄放嘴裏“怎麼天天來蹭飯啊，學校餐廳的飯吃著多好吃呢，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呢。”
哀怨的語氣讓方惜瞬給了他一大大的白眼。方家姐弟倆從小長得就好，尤其是那雙眼，嫵媚動人，又大又水靈。方惜瞬這一白，可是結結實實的一記白眼，鄙視之情盧天看的是一清二楚。
“盧天，你和尹澈談時覺得她人怎麼樣？”
聽到尹澈這兩個字盧天嚇了一跳，兩個月前尹析澈和方惜瞬宣告分手，一個月前方惜瞬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關於分手原因方惜瞬死活不說，他也沒好意思問，但這尹析澈三個字已經成為絕對禁忌，一般說話不可避免的要講到她時盧天都會支吾過去。
“挺好的。”
“具體點，就是說，她性格什麼的。”方惜瞬對盧天剛剛的回答十分不滿。他對尹析澈墮胎一事仍舊介懷，盡管表麵不提，但一想到就會揪心的疼。
他不能原諒，也再無法覺得尹析澈是那個他曾經愛上的尹析澈，這樣想有些可怕，他當初一直愛的那個純真又可愛的女孩，真的是尹澈？
“性格也挺好啊，又活潑又開朗的，還會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點子整人……老幺你是不是想她了？”盧天望了一眼廚房，方美珍正在炒菜，抽煙機的聲音讓他放心大膽的講出了這些話“反正我是覺得挺好，誰攤上誰有福氣……你倆為啥分啊？”
“沒什麼。”方惜瞬聽了他的話更難受了。在清醒混沌清醒的反複中忽然想起了盧天最初說的話。
“學校的飯其實不好吃。”
盧天被他這跳躍式回答弄的一頭霧水。
“方惜瞬！！你手機在我這兒響了三回了！你能不能行啊！拿走拿走！快點的！”方美珍提了嗓子把手機從一袋菜裏給方惜瞬扔了出來。
方惜瞬摸了口袋一抬頭恰巧被飛來的手機砸到。硬生生忍了淚，手機又響了起來。
“喂？”
“老幺死了死了！聽說咱隔壁的209著火了！！現在整個樓濃煙滾滾啊！你在哪呢？在哪兒呢？有事沒？”
“我沒事，咱寢室怎麼樣？能燒著嗎？”方惜瞬嚇了一跳，但想起來趙嘉信也不在宿舍，倒是冷靜了下來。
“不知道啊……等他們把警戒線撤了吧。估計是燒的不輕。”趙嘉信聲音忽遠忽近。“沒關係，今晚別回了，不讓住……”
盧天無奈，他可別說在這兒住啊!
方惜瞬掛了電話，一臉哀念的看了盧天好久。
“寢室著了？”
“隔壁寢著了。”
“寢室裏都有啥？”
“筆記本在，各種圖紙還有……”方惜瞬想起以前給尹析澈畫的那些畫，忍著沒說出來。
還有那台筆記本，隔壁燒了千萬不要波及他們寢啊，筆記本裏還有她的照片。
方惜瞬苦澀一笑，原來，自己還是惦記著她